作者:公子于歌
戚杨说:“没人说。”
“那你本来就没有嘛,那不爱说话,性格冷僻一点,就叫有病了?现在的人就是这样,都想着小孩子嘴甜的跟什么似的,我还不喜欢那样的呢!你现在又不是以前那小胳膊小腿的了,长这么高的个子你干什么使的,谁说你你直接就揍他呀,管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说话难听,就是欠修理!”
戚杨好像就笑了,又好像没有,嘴角动了动。老太太站起来说:“好啦好啦,我去睡了,说好了啊,周六你们放学,你就顺道把他带过来。”
老太太便回屋去睡觉了,进屋以后,隐约听到她跟戚老头说话,戚老头说:“你搞这些做什么呢,他忘就忘了呗,又不是啥高兴的事。”
“你这话说的,他不记着谁还……”
老头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吵了两句,屋里的灯就灭了。戚杨将桌子收拾了,去浴房重新刷牙,他站在浴房门口,靠着门框,叼着牙刷看了看天。
外头的雨下的好大啊。
像戚长松死那天。
第25章
这一场雨一下就没有停歇,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气温降了很多。
秋雨时节,最容易让人贪睡。陆佳意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这才开始穿衣服。天色还未亮,能听见啪啪哒哒的雨声,他摆在书桌上的野菊花,已经开始枯萎了。
大概是还没有办法完全适应如今的生活,他平时做梦,梦里从来都不是陆佳意,而是方清焰,以至于每天从梦里醒来,都会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
下雨天,趁天色未亮,是干坏事的好机会。
上次和戚杨打架,川哥都还没有休整好,这两天肚子还老疼。他是有点怯的,但心里也气,又气又怕,心里就更在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报了这个仇,他在兄弟里头颜面都收不回来,怪尴尬的。川哥咬牙一想,决定干票大的,一定要让戚杨跪下来给他磕头。
如果戚杨都跪下来给他磕头了,那一中还有人不怕他嘛!兄弟还有不服他的嘛!
所以这次他带了所有的兄弟,拎着家伙一块来了。
管制刀具他们不敢带,棍棒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这么大阵仗,兄弟家伙都带全了,川哥又觉得只修理个戚杨太亏本,于是带了一帮兄弟,顺便在走读生最多的路口收保护费。
保护费,富川一中本来是没有的。
富川县有四个高中 ,其中一高是县重点高中,能考进来的都是各乡镇最优秀的一批学生,整体素质都非常高,他们学校没有校霸。
校风最差的是职高,和一中正好反过来,属于高中都考不上的那一批,学渣居多,自然流氓混混也多一点,两个学校本来离的很远,职高的风气传不到重点高中来,可就在去年,职高搬新校区,地址和一中只隔着几条街。
然后有一天,职高的校霸,突然发现收保护费这件事,一中的学生更好欺负!
一帮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只需要叼着烟堵上去说两句狠话,这帮书呆子的零花钱就乖乖地交出来了。
川哥就是因此“发迹”,手下聚集了七八个兄弟,一半以上都是职高的学渣,还有几个是社会无业小流氓。
校霸和社会恶霸相比,社会危害没那么大,但也因此更难管控,犯的事说大不大,又大都是学生,抓住了也就是批评教育几句完事,所以屡禁不止。
他们收保护费也挑人,众怒是不能惹的,不会每个人都下手,挑的一般都是看起来手头有钱,又好欺负的那一批,学生的零花钱一般都是几块十几块的,过百的都要看运气,但耐不住基数大,人多,来一趟基本都能收个千把块。
川哥就带着兄弟来了,七八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撑着伞堵着一条路,夜色里看着十分吓人。
陆佳意打着伞往学校走,路上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一眼,想着会不会很巧碰到戚杨。
路过繁花里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周杨柳。
周杨柳也看到了他,本来有些垂头丧气的萎靡,一看见他瞬间抬头挺胸,露出几分趾高气昂的样子来。
周杨柳一直看着陆佳意,见对方并没有给自己打招呼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他昨天因为陆佳意,吃了很多苦,身上都淋湿了,被他爸爸训了好久。
雨下的好大,繁花里外头的海棠花都被雨打的不成样子了。他们俩谁也没理谁,一直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转过一个弯,陆佳意就看见了前面一排人,堵着两三个学生,推推搡搡的。
路灯下他一眼就看见了川哥,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赶紧背过身去,用伞挡住大半个身体,后面的周杨柳纳闷地看着他。
“哎,你们俩,过来!”对方眼很尖,立即朝他们喊了一嗓子。
要是看见就能跑,那他们还收个屁的保护费:“说你们俩呢,还想跑?!”
周杨柳就要朝前走,却见陆佳意站在原地,没有要动弹的样子。
“你想挨揍?”周杨柳说。
陆佳意的心砰砰直跳,看了周杨柳一眼,撒腿就跑。
“卧槽尼玛的……”有人骂了一声,立马就追了上来。
收保护费,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定人定时定点定额,提前威胁了,让人什么时候带着多少多少钱交上来,不交就揍,交的不够数目也要揍。
还有一种比较“人性化”一点,就是突击堵人,不特别针对任何人,碰着谁算谁倒霉。
他们属于后者。
他们不是头一回在一中收保护费了,一中的学生都知道规矩,有钱的老老实实掏出来,没钱的查一遍他们也会放行,虽然是保护费,但和气生财,大家都有共识,想跑,那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再跑老子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雨下的不小,风也大,陆佳意听见跑的更快,他觉得上次戚杨把这帮人揍那么惨,他们看到他,肯定饶不了他。
于是他不敢停,跑的更快了,只感觉后面那人越追越近,屁股上忽然被踹了一脚,他直接被踹倒在地上,手里的雨伞都跌断了,甩落到一边。
“你倒是再跑。”那人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一看人,乐了:“我曹,陆佳意呀。”
那人兴奋地不行,拎着陆佳意的领子就拽了过去:“老大,看我逮住了谁?!”
一伙人全都看了过来,雨很快就淋湿了陆佳意的头发,川哥“哎呦”一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说:“就你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