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人人诛之 第64章

作者:遥的海王琴 标签: 强强 爽文 美强惨 古代架空

还要抄一遍?

为什么?

“承安公若是看到你的亲笔字,怕是会很高兴。”宣宸的目光里充满了恶念。

这简直是在凌迟她的心!

太后要疯了,她要疯了!

“国师呢,国师为什么还不来!”她在大殿里嘶吼道。

然而没有人应她,就国师对妖道的憎恶,没拍死皇帝已经是这位大师看在大舜朝的面上,保持的最后涵养了。

太后亲笔懿旨在鲜红的凤印和指印之下,最终别无选择,还是完成了。

陆拾放开了皇帝,又拿着他的手按了指印,盖上了玉玺,这样一份出自亲姐和亲外甥的旨意,承安公府上下会死得很安心。

若世上真有恶鬼,他们究竟是来找昭王,还是背刺的这对母子呢?

太后跌撞地跑向了皇帝,握住他满是血迹的手腕,心碎道:“皇儿,皇儿,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快,叫太医啊!”

守候在殿外的太医们低着头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昭王反对之声,这才试探地走进来,接着眼观鼻,鼻观心,手脚麻利地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宣宸一理衣袍,悠悠起身,余光瞥过形容呆滞的皇帝,心念一起,仿若随口道:“皇兄若是不想坐这把龙椅的话,那就再等几个月,应该会有合适的人选了。”

他说完,便踏出了大殿,龙煞军一一归队,如沉默的乌云随之离开。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动,想要握紧拳头,却反而扯动受伤的手腕,面露痛楚。

*

这边小树林里,正在蹲马步的宋明哲双腿颤抖,一张脸苦得掉汁,全身冒汗咬牙支撑着。

一直到一旁树上染着的香尽红点消失才噗通一下屁股着地,他气喘吁吁地揉着腿抬头看向裴星悦,却见他大哥正望着昭王府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么了?”宋明哲一把坐起来,警觉地朝四周望,担忧道,“难道我们被龙煞军发现了?”

他看着光明正大的灯笼,以及有肉有酒有鱼的宵夜,如果裴星悦都是从昭王府里顺来的,这么明目张胆,不被发现才怪!

然而裴星悦却摇了摇头,他把水囊丢了过去,“无事,休息片刻。”

“哦……”宋明哲又安心了。

裴星悦管不了昭王,但是看着这有哥万事足的傻小子,想到宣宸的话,不禁有些犯愁。

他在宋明哲身边坐下来,“明哲。”

“嗯?”

“你听说过陕州的事吗?”

陕州……宋明哲喝了一口水,于是往裴星悦身边靠一靠,低声道:“哥,你指的是暴乱吗?”

裴星悦一惊,“这你也知道?”

“我爹是尚书令呀,昭王的赈灾出发没两天,他就得到消息了,只是朝廷急报慢而已。”

知道就好办了,裴星悦便问:“那你怎么看?”

怎么看,宋明哲还真的不好说,他想了想道:“其实国子监就赈灾这件事吵了很久,每次争论起来都没有结果,毕竟朝廷没粮没银,还能怎么办?设身处地来想,如果真的活不下去,暴乱似乎是唯一的结局。”说到这里,宋明哲又问,“也不知道现在平息了没有,说来昭王这笔银粮可谓是及时雨,太好了!如果安安抚好,应该能缓过来,怕只怕……有人贪赃枉法,层层盘剥,到不了百姓手里。”

他有些担心,毕竟昭王的手段再血腥,可地方太远,威慑力大打折扣,而人的贪念又无止境。

裴星悦扯了扯嘴角,回答:“陕西节度使至今还在跟起义军对峙,而赈银中途被劫了。”

“劫了!”宋明哲简直愣住了,他顿时暴躁道,“怎么会被劫了,就没人保护吗?那陕州百姓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落草为寇,被当做叛贼镇压?可明明是朝廷欺人太甚,盘剥太过,无人赈灾所致啊!”

裴星悦看着宋明哲错愕之下连珠的质问,目光尽显忧心忧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宋明哲问出口之后,忽然也意识过来,自嘲了一声道:“对不住,大哥,是我过于激动了。”

裴星悦莞然,“无妨,你能这么想,已经胜过很多朝廷大官了。”

一提起朝廷官员,宋明哲也无力地笑了笑,“大舜到如今,怕是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官员了吧?”

“那你爹呢?”

宋明哲顿时面露尴尬,却也不能违心把宋成书往好官上靠。

还真是个纯良的孩子,裴星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明哲,你觉得如今陕州这局势该怎么办?”

第55章 秘密

这本该是朝廷操心的事, 却出自一个江湖草莽之口,问向一个朝不保夕的人质,这场面未免过于滑稽。

但是宋明哲还真认真地思索起来, 最后回答:“我爹说过, 如今朝廷被昭王把持,地方上又有节度使各自为政, 所以任何政令, 但凡对哪一方有损伤一丝一毫,哪怕利国利民都极难实施。而陕州之局更是困在两者之间, 可谓难上加上。”

裴星悦点头,“没错。”

“真要破局,就得有人站出来。此人不仅能得昭王鼎立支持, 可借其震慑朝中一切异声和阻挠, 以便名正言顺接管陕西政务;又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敢与地方强权对抗, 整治贪官污吏, 还地方清明;再者需有包容怜悯之心, 深知暴乱为百姓无奈之举,若耐心招安, 让其回归良民, 才是真正的平息。否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后患无穷。”

宋明哲比裴星悦小了三岁,尚未及冠,却能说出这番见地, 着实震惊了裴星悦,他忍不住感慨道:“果然读书人的书不是白读的!看不出来你这弱鸡似的身体原来酝酿着大智慧!”

宋明哲被裴星悦看稀罕物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谦逊道:“我也就多听多看罢了, 说的不太好,让大哥见笑了。”

“哪里不好,我觉得很好,明哲,我真是小看你了!”裴星悦不遗余力地夸奖道。

宋明哲的脸蛋顿时红了,眼睛明亮发光,显然很高兴,但一想自己所说的实施难度,又泄气道:“先不论谁能得昭王这般信重,光找出一个能不畏地方强权,不同流合污的能人就已经太不容易了,更何况民心失去之后,又哪儿那么容易再安抚?若有挑拨离间者,便可分崩离析,我实在不知道朝中还有哪个大臣拥有这般声望。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

“谁?”

“赵奇赵大人。”

裴星悦一愣,赵奇……可是他已经死了。

宋明哲话一出口,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神情不免沮丧。

提到赵奇,裴星悦不免想到那日雨夜,心情跟着沉重,这大概便是种因得因,种果得果。

昭王错杀忠臣,需要用人之时,手上便无人可用。

他轻叹一声,问:“明哲,你可知赵大人生平?”

“知道!他跟爹一样乃寒门出身,毫无背景,也无名气。而本朝又以推举为官,所以他早年来京投递文章之时,不仅无人问津,还接连碰壁,特别是他带着一股子别捏的西南口音,又因左撇子写字怪异常常遭到嘲笑,于是便舍了全部身家买了羽林军的路子……”

话未说完,裴星悦倏然瞳孔一震,脱口而出问:“左撇子?”

宋明哲被他震惊的表情给吓了一跳,愣愣点头,“是,是啊。”

可是,裴星悦回忆着被斩首的赵奇尸体,所有的茧子和用笔痕迹都在右手,是正常人的习惯导致,左手反而干净许多。

对不上……

裴星悦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那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透露出被掩盖的真相来。

他告诉自己得冷静一些,便问:“那你可知赵大人家教严厉吗?”

宋明哲歪了歪头,疑惑问:“严厉?”

裴星悦比划道:“比如他会不会对儿子动用家法,抽鞭子之类?”

“抽鞭子!”宋明哲大吃一惊,接着赶紧摇头,“怎么可能!赵存希三年前就在国子监读书,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说来我们还一起泡过澡呢,他身上若有鞭痕,我岂会不知?”

裴星悦立刻就能确定,那被斩首的绝对不是赵奇一家!

昭王偷梁换柱蒙骗江湖群雄?

他再一次回忆赵奇四肢的伤势,虽然的确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可如今想想那伤口未免太新鲜了。

按理来说,既然是在被擒之日断了四肢,伤口早该结痂,哪怕昭王恨赵奇入骨,施以酷刑不断折磨,那伤口上的痕迹也该一遍一遍累累加深,怎会如此齐整?

当时被忽略的细节,一一翻出来,裴星悦喃喃道:“所以他又骗我。”

宋明哲不明所以,“大哥,谁骗你啊?”

“你嫂子。”

“啊?”

“嫂子为什么要骗你?”

“是啊,为什么呢?”裴星悦百思不得其解,再者被斩首的是假的,那真的赵奇在哪儿?

这个答案恐怕只能等宣宸回来再问了,他于是看向宋明哲,“对了,刚你说哪儿了?”

宋明哲:“……赵大人走了羽林军的路子。”

“然后呢?”

“先帝遭遇行刺,他挡了一箭,身受重伤,侥幸活下来后便开始平步青云。听爹说那时候先帝尚没这么痴迷长生,还算英明,不然,以赵大人这刚正不阿的性子,官位也没法做到八大节度使之一。”

裴星悦点了点头,“你很敬佩他。”

“当然,赵大人品性高洁,能文能武,不像我,只会读书。”

裴星悦不赞同道:“你可比你爹强多了。”就之前那番话,若到宋成书的嘴里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岂会有这样的傻子,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想到这里,他终于问出了最终的目的,“明哲,若给你个机会效仿赵大人前往陕州,你敢不敢?”

前往陕州……他?宋明哲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去平乱?

“可是大哥,我哪儿来的机会?”

裴星悦笑了笑,“若是有呢?”

宋明哲立刻坐直身体,斩钉截铁道:“自是敢的!”尚处在象牙塔的国子监中,少年人秉持着一腔热忱,便可勇往直前。

只是苦于年纪小,身无长物,光宋成书和周茹这两人他就越不过去,也就只能想想。

但看裴星悦的神情,不像只是随口一问。

若真有机会……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宋明哲虽然冲动热血,带着少年人的憨傻之气,但是他并不愚蠢。

裴星悦就算武功再高,但这里可是昭王府,龙煞军的营地,哪怕选在这深更半夜的幽静小树林里,也不可能一天两天,这么多日都不曾被人发现!

“大哥,你莫不是……”

“别想东想西了,来,将昨日的那套拳法打来看看。”裴星悦拍拍他肩膀,将他拉起来,“别偷懒,你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

宣宸回府的时候已经凌晨三更了,一位红衣少侠正抱臂站在他的寝殿门口。

陆拾和鱼双公公看了看裴星悦,便很识趣地说:“王爷,我等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