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纸禾
对于今晚的事来说,确实太冒险,但锦聿也想不到好的法子,萧立恒要摧毁唯一能证明瑞王府清白的案宗,他不得不抢先一步下手,哪怕是蛛丝马迹也好。
而那个吻,他就当被狗亲了一下,无关紧要。
长乐殿———
尘钦正禀报今晚的事情,影卫引开一部分追兵,但梁俞铁了心要捉拿锦聿,兵分两路,等影卫赶去孟春楼时,梁俞的兵已经将孟春楼团团包围,没办法只能隐藏在暗处伺机行动。
他禀报完,却见自家殿下盯着某处出神,那眼中含着笑意,神色惬意悠哉,似乎在回味某种东西………
尘钦如遭雷劈般愣住了,“殿下?”
萧折渊回过神,好心情似的‘嗯’了一声。
“长安西市街口的那个宅院现在换了主人,根据那家人所说,那个奶娘在当年伺候完二皇子,就被人遣送到乡下去了,不过属下已经让人探查到下落,正护送人来长安。”尘钦道。
尘钦口中的奶娘是多年前伺候过萧折渊的人,也是除了柳君彦和萧立恒以外,唯一一个知道萧折瑾出生的人。
二十年前,身为太子的萧立恒相中了南风馆的一名小倌,并为其赎身,然小倌出身低贱,连做妾室的资格都没有,无奈之下,萧立恒只好把人豢养在长安西市的宅院里,安排下人伺候着,两年后为萧立恒诞下一子。
那时萧立恒与杨宛君已成婚一年,杨宛君正怀有子嗣,正是几大家族簇拥他为新帝的时刻,绝对不能在此时出了差错,于是萧立恒将人掖着藏着,绝口不提,直至杨宛君诞下子嗣后,她看到后宫中那贸然出现的脚步蹒跚的一岁孩童时,便一时惊愕反应过来。
萧立恒却不知愧疚不知羞耻,还以此为由,将皇后以精神失常禁足坤宁宫,并赐死了那日见过二皇子的婢女奴才………
在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皇后自缢后,这后宫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君后与二皇子,正是柳君彦与萧折瑾。
萧折渊脸上的惬意收敛,他眸光幽深,“知道了,下去吧。”
“是。”
入夜———
帐幔薄如冰绡,漫着五彩斑斓,隐隐约约透着两道人影,萧折渊握住身·下人的腰·肢,光·裸的肌肤滑腻,和他感受到的一样,那腰肢盈盈一握。
他俯身看着身·下的人,那人眼中的厌恶和愠怒似乎成了催·情·剂一般,他勾唇一笑,衔住两片唇瓣,温柔又缱·绻般的蹂·躏,那双手有气无力的,萧折渊只觉得心间滚烫,血气翻涌,只想将身·下的人融·入·身·体里………
指甲嵌入手臂,萧折渊抓紧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那人忽然抬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萧折渊蓦地睁开眼,他坐起身,神色锋利不悦,空气中弥漫着糜烂又旖旎的腥气,剑眉竖着,冷冽地看着身·下·湿润那处,下颚线紧绷,浑身尖锐。
“来人。”萧折渊道了一声。
“殿下。”
“备水,孤要沐浴。”
热水漫过胸膛,萧折渊依旧一副苦仇深恨的脸,那荒唐·□□的梦一直充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最重要的是。
与他颠鸾倒凤共赴巫山的那人,是锦聿………
回忆起那个梦,隐隐约约又有抬·头之势,萧折渊一怔,最终还是不可控制地伸手去触碰。
翌日,天光大亮,日光大燥。
锦聿拿着两本簿子摊在桌上看半天,他实在识字不多,根本就看不懂簿子记载的具体内容,识得几个字,零零散散的也拼凑不起来一句话。
早知道当初他爹教他识字,就多认几个了。
儿时锦聿调皮,但他爹锦凤年文采斐然、智谋双全,自然要好好教导他,但每当锦凤年教他识字书写,他就仗着他爹的溺爱各种耍赖。
“爹爹,小聿手疼~”写了没两个字,锦聿就开始哼哼唧唧的,那时的锦聿小尖脸蛋,腮帮子圆润鼓鼓的,看起来古灵精怪,撒娇耍赖也显得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锦凤年听了颇为无奈,将锦聿抱坐在腿上,“才写了两个字就喊手疼,小聿是诓爹爹的吧?”
“我才没有………”锦聿气鼓鼓的,举着白乎乎的小手到他爹眼前,“这字太难写了,这毛笔硌得小聿手疼~”
锦凤年忍俊不禁,捧着他的小脸蛋,“不会写,也得会认吧,爹爹教你识字如何?”
“好~”锦聿嘻嘻一笑,但没认几个字,就困得趴他爹怀里睡着了。
锦凤年满脸无奈又宠溺,只好将人抱回寝屋休息,那时他娘一个劲的批评他爹,说太惯着孩子了,这样下去要成一个小废物,然而他娘也挺惯他,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是锦聿想要的,苏玉青都会让下人送来,还每天把锦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家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女孩子。
锦聿陷入回忆里,不禁鼻酸,他也没想到,儿时贪玩的孽根性居然难倒了如今的他。
锦聿正要叹口气,身后忽然有道声音传来,“不识字?”
锦聿蓦地转身,萧折渊就站在他身后,他微笑着,“你不如求孤,孤帮你一把。”
锦聿后退一步,萧折渊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腰带到怀里,“孤教你誊抄一遍如何?”
锦聿忽然想起孟春楼萧折渊的逾矩,他一脸如临大敌般看着萧折渊。
然而萧折渊满脑子都是那个荒唐的梦,梦中身下的人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比起眼前这警惕仇恨的神色,梦中的人脸色绯红滋润,眸中水光潋滟,迷·离失控………
萧折渊喉结上下一滚动,脑海中策马奔腾,有要失控的迹象,他连忙唤来尘钦。
尘钦端上来笔墨纸砚,花笺铺开,他磨好墨递给萧折渊。
萧折渊将小楷毛笔递到锦聿手中,握着锦聿的手带他书写。
锦聿瞥了他一眼,见他并未动手动脚,便沉下心来。
摊开的簿子,萧折渊照着一字一字写下,“元隆五年,三月十五日初十四,乐陵瑞王府惨遭盗贼抢劫、烧杀抢掠,府中上下一百零三人死亡,经乐陵官府上报,大理寺探查………”
萧折渊从后拥着锦聿,他写一个字就念给锦聿听,斜眸看锦聿时,那双眸子戏谑一般流转在锦聿身上,见他听得格外严肃认真,萧折渊忍不住勾唇,下巴装作无意间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心里扯动一下,密密麻麻的瘙痒包裹着他的心脏,那种夹杂着微不足道的欢喜又刺激的感觉将他淹没。
第21章 亲吻(修文)
“这大理寺记载的详情里,偷袭的山间匪贼并无真实姓名,这些身份都是假的,并且处理结果也未记载,估计是萧立恒用来掩人耳目,他要编撰大理寺案宗,想来也是为了毁掉这个。”萧折渊道。
锦聿沉默着,一个扭头才发现两个人离得极近,几乎都要碰在一起了,他退开,抬手比划,‘我阿姊告诉我,当初陛下传了多封密信到乐陵,那里头说镇国公府叛变与匈奴勾结,让我爹同他商议………’
尘钦将锦聿的话复述一遍,萧折渊听了,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锦聿,“孤如何信你说的是真的?”
锦聿无话可说,他没有证据,但是相信阿姊不会骗他,更加相信他爹不是那种人。
他翻着簿子,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线索。
这个案件已过去十二年,人证物证俱毁,除了这两本簿子,再也没有关于瑞王府覆灭一案的线索了。
锦聿眼里的失落萧折渊看得一清二楚,胸口也跟着郁闷,但他还是直言道:“想要澄清你爹的清白,除非能找到萧立恒的密信,或者当年那个送密信的人,但在瑞王府遭劫之时,整个瑞王府都被烧了,那个送密信的人也早就被萧立恒处理掉了。”
‘难道瑞王府被灭不能证明我爹的清白么?’锦聿压眉,‘那不是强盗山匪洗劫,是你父皇下诛杀令,是他怕污蔑镇国公府一事败露,落得个遭世人唾骂的下场。’
尘钦连忙一字不漏的复述。
萧折渊闻言一笑,“你说的有理,这个逻辑没错,所以………”
萧折渊朝他走近,他摸着锦聿的脸,眉眼深邃晦暗,“你更应该听孤的话,或许有朝一日,孤若是当了这天下共主,你父亲的冤屈、整个镇国公府与瑞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都将一一由他萧立恒来忏悔罪过、大白于天下。”
锦聿一震,心口触动,但脑海中盘旋着苏玉青的话。
‘不要为爹娘报仇,这世间的仇恨报不完的,你跟着阿姊和小酒,走得越远越好,好好活下去,爹娘会保佑你。’苏玉青在烈火之中捧着他的脸,眸光含泪,千叮万嘱,最后将他推给阿姊,带着他跑………
锦聿回神,暗自深吸一口气,‘任凭殿下吩咐。’
萧折渊心满意足一笑,“孤就喜欢识趣的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厢房。
锦聿将两本簿子藏好,跟上去。
————
听闻大理寺遇袭案宗被盗一事,元隆帝发了一通火,斥责大理寺旷职偾事,沈廷尉因这些时日处理贾御史与司马太尉一事逃过一劫,梁俞却因让贼人逃过受了笞刑,挨了二十大板。
元隆帝正在气头上,未理出个因果来,而柳君彦是个头脑精明的,他顺扶着元隆帝的胸口,道:“陛下不用太过忧心,那瑞王府的案宗里虽记载不实,但事关人员已死无对证,谁来证实那案宗有作假?”
“只怕那贼人知晓些什么。”元隆帝深叹一口气。
柳君彦却道:“方才听梁将军所言,追那贼人到了孟春楼却失踪了,又恰逢太子与那瑞王的独子在场,臣猜想,定是那小世子所作所为,仗着陛下您纵容太子,倒是选了个能傍身的。”
元隆帝一听,觉得有理,“当年那事,这小世子不过五岁,应该记不起什么来。”
“他是记不起什么,就怕他身边那女子。”柳君彦眼神犀利,“那女子已然八岁,总是记得事了,还让他逃了出去。”
柳君彦派出去的人查到了陆清影和陆小酒的下落,但没想到的人,萧折渊居然派影卫护着,他的人无法近身,想要悄无声息的灭口,实在困难,萧折渊的影卫可不是无名小卒,身手堪比玄鹰阁的杀手。
紫金宫———
“你这话当真?”萧折瑾自从被罚笞刑,在宫中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听了袁福的探听,他立马起身,双眼放光,“萧折渊真的宠那小侍?还带去孟春楼?”
“殿下,千真万确,这是梁将军亲眼所见。”袁福小声道:“大理寺的官兵都瞧见了,进去时,那太子殿下正压着人亲呢。”
萧折瑾一听,笑出声,“萧折渊居然宠爱仇人的儿子,还闹得满城风雨,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殿下。”袁福提醒他,“君后让您莫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君后安排。”
“知道,我又不是傻。”萧折瑾不屑道,不过他依旧记得萧折渊坑了他一次又一次,几次三番侮辱他和他母后,这个仇他不会忘,他眼中散发着狠毒的光芒,“萧折渊喜欢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的。”
———
快要立秋了,这几日的夜晚阴凉,尘钦将寝殿的窗子关上,转身一看,他家殿下一脸沉思的模样,手里把玩着一块白玉,这白玉精雕玉琢,色泽清透柔润,是先皇后留给殿下唯一的遗物。
萧折渊目光懒散地盯着门口的锦聿,他将白玉放进储物柜里,吩咐尘钦,“你下去。”
“是。”尘钦看了一眼萧折渊,有些不明所以,他退出去后,锦聿瞧着时辰不早了,也想退下,但萧折渊朝锦聿抬了抬手,“过来。”
锦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殿中烛火摇曳,他朝里头走去,华丽空荡的寝殿中暗香浮动,萧折渊坐在床头,起身朝着锦聿走来,他的眼神戏谑一般游走在锦聿身上。
梦中的场景此刻越发清晰,萧折渊的心中也越发激昂难平。
锦聿只觉得浑身冰冷,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莫名多了些防备。
‘殿下所为何事?’锦聿率先问他。
然而萧折渊只是盯着他看。
‘殿下若无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锦聿正要转身离开,这时萧折渊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回来,两个人僵持着不动,萧折渊的目光流转在他的脸上,“你说你会听孤的吩咐,此话当真?”
锦聿没明白他这话何意,但还是点头,他本身就是萧折渊身边的小侍,听他吩咐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萧折渊逐渐走近他,锦聿紧皱眉头,却不得不退后,直到这人将他抵在门上,萧折渊抬起他的下巴,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幽幽道:“那你今后就留在孤的长乐殿伺候孤吧。”
锦聿神情愕然,还没搞清楚这伺候是怎么回事,又听萧折渊道:“孤上次在孟春楼吻了你,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与孤行鱼水之欢………孤怎么也忘不掉,想试试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话音刚落,只见锦聿瞪大双眼,还未反应过来,萧折渊就低头吻住他的唇,衔着两片唇瓣吸吮。
锦聿一时惊骇,猛地推开他,随即就想出手,然而萧折渊先一步擒住他的手腕,语气狎昵道:“或者………你也可以留在孤的身边当孤的太子妃。”
锦聿恼怒,嘴唇翕动着,差点开口说话,他忍无可忍,眉眼凶狠,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朝萧折渊攻击。
萧折渊似乎料到他这一招,往后一仰躲过,锋利见光的匕首堪堪擦过他的脖颈,他虽然会武功,却不如锦聿一般熟稔,躲过匕首却被他一脚踹在胸口,疼得仿佛肋骨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