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纸禾
锦聿一副苦仇深恨的模样,他对下棋感兴趣,但是好胜心又强,每次下棋下不过谢承云就耍赖,谢承云老爱说他。
但他抬眸看向萧折渊,缓缓点头。
谢承云是高手,萧折渊未必是。
萧折渊一笑,立马将他拉到后院窗边棋桌上,随即拿出五子连来。
黑子落,白子紧跟其后,锦聿瘦长的手指执着白子堵住他的去路,萧折渊抬眸轻笑一声,“聿儿倒是眼尖得很。”
锦聿不以为然,他正襟危坐,神态冷漠,瞧着棋桌上的五子连,纵横交错却破绽百出,一眼就能看出来。
萧折渊瞧着他面上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眼里却有小小的窃喜,他不禁微微勾唇。
殿内门窗紧闭,沉香缭缭,时不时有炭火‘噼啪’的声响,棋子落下的声音也格外清脆响亮。
锦聿看着棋桌上他的白子已经连了四颗,只要萧折渊眼瞎,他就赢了。
果然,萧折渊眼瞎了,黑子落在别的地方。
锦聿不禁抿着唇,不紧不慢地将白子落下,看着萧折渊。
“朕的棋艺不如聿儿。”萧折渊笑着道。
锦聿神情傲然,但今早一起来就在练琴写字,又下了棋,冬日里他的身子比平时要孱弱,折腾了半天,赢了也没精力激动兴奋,就有些累了。
萧折渊见他眉眼饧涩,便起身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龙床上,锦聿倒头就睡过去,萧折渊也上了床陪着人一起午睡。
新年肇始,宫里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元月里头是小酒的祭日,锦聿回了一趟竹屋,天气太冷,外面大雪覆盖,他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氅将整个人都罩着,比别人还要多穿几件,所以显得要臃肿。
小酒的坟前堆积了雪,外面太冷,锦聿没办法出去给他烧纸,只能站在屋里窗前静静地看着,不多时,他看到萧折渊出现在小酒坟前,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钱纸,他蹲下身给小酒烧钱纸,又给陆清影也烧了。
锦聿一怔,清凉水润的双眸盯着他的身影看。
大雪覆枝头,也落在萧折渊的身上,将竹篮里的钱纸烧光后他才起身,静静看了会儿后他转身进屋,在门口将身上的雪掸去,他进到屋里。
“聿儿。”萧折渊从后将人搂住,见他盯着后屋竹林里的墓碑出神,他轻声道:“回去吧,这外面太冷了。”
锦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点头。
离开时,谢承云靠在窗台上,他笑道:“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些,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锦聿想起他之前说的要出山去干大事,估计是干成了,他闻言颔首,随后转身离开了。
萧折渊瞥了一眼那在窗台朝他嘚瑟挑衅的人,眸光冷冽,不屑一顾。
除夕已至,宫里扫尘除晦,到处焕然一新,火红的灯笼挂满,新年的剪纸贴着,喜气洋洋的景象,宫女太监忙忙碌碌,负责宫宴的康总管也忙得脚不沾地,萧折渊在御书房提笔写贺词,送往一些老臣的府邸。
整个宫里,锦聿最闲,他躺在榻上,手指挑逗着趴在他胸口的兔子,一直到宫宴开始时,他才起身。
萧折渊给他戴上兜帽,又给他的脸上罩着面纱,他笑着打趣道:“朕的聿儿,不看脸也能看出是个美人。”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内心附和:是的是的!君后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妥妥的大美人标配!
锦聿睨了他一眼,不搭腔。
萧折渊一笑,从宫人手中接过暖手炉递到他怀里,随后牵着人出去。
除夕夜无疑是最热闹最奢侈的宫宴了,萧折渊带着锦聿入座后,锦聿看向下方,眼眸蓦地一怔,在他右手边的下方第一个座位上,坐着的人是谢承云,那人笑得灿烂,抬手朝他挥了挥。
“他是聿儿的朋友,朕想着除夕年夜饭,他一个人在竹屋也无聊,不如到这宫里来一起过。”萧折渊凑近轻声询问他,“聿儿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锦聿收回眼神,看向萧折渊,点头。
萧折渊轻笑着,拾筷给他夹菜。
宫宴开始,琴声悠扬、舞姿翩翩,谢承云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这来参加宫宴的人没见过他,都以为他是这长安来的新贵,纷纷上前来巴结,说些好听的话恭维着。
谢承云笑笑不说话,端着酒喝了,等宫宴快结束时,他上前去掀开帷帐,“小七,新年快乐!”
锦聿看过去,“新年快乐。”
谢承云笑得开朗,“真是没想到,咱俩还能在一起过新年,看来皇帝陛下的嫉妒心也没那么强烈了,是吧?”
一旁的萧折渊并不想搭理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谢承云嗤笑一声,“我走了小七!再见!”
不等锦聿回话,谢承云已经大步离开了,锦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那背影有几分落寞。
“聿儿…………”萧折渊可怜巴巴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别老盯着他看。”
“…………”锦聿转过头,见萧折渊逐渐凑近,他伸手捂住他的唇,淡然道:“不准。”
萧折渊抓住他的手,“朕带你去个地方。”
锦聿被他拉起来,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离开。
观星楼,整个宫里最高的楼阁,建筑华丽宏伟,盘龙石柱、镂空门窗,观星楼里摆满了碳火,暖洋洋地供着热气,锦聿拾阶而上,站在观星楼的高台上,俯视着长安城,他身着曳地暗金色宽袖锦袍,发冠后的流苏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璀璨光芒,衬托着这雍容华贵的美人,无比华丽。
而就在他站在观星楼的这一刻,满城烟火倏地绽放。
一眼望去,满天星火,璀璨夺目,令人震撼兴奋。
萧折渊走上前来,炫目的烟火他只看了两眼,甚为满意,随即眼神便落到锦聿身上,看着眼前人淡极生艳的脸庞,他眼神柔情蜜意,问道:“聿儿可喜欢?”
锦聿不言,眼中倒映着璀璨的火光,他静静地看着这场只为他而绽放的烟花。
萧折渊也不扰他兴致。
长安城家家户户都还点着灯,观赏这场盛世烟火。
大雪降临,盛大的烟火也逐渐落幕。
锦聿看向萧折渊,他轻轻开口,“喜欢。”
极淡极轻的声音响起,萧折渊眼里的笑意也跟着跑出来,他缓缓将人搂入怀中,情不自禁想亲吻他,怀里人却往后一仰。
萧折渊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没表现出来,正要松开人时,锦聿忽然倾身上前吻在他的嘴角。
萧折渊浑身一怔,一双含情眼不禁湿润,见人要离开,他立马搂住锦聿的腰,大掌抚住他的后背,追上去吻住他的唇,逐渐加深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吻。
第64章 暴虐
深宫覆雪,白茫茫一片。
龙涎殿的浴池中,雾气朦胧,萧折渊拥着怀里的人,吻落在他的肩头颈侧,最后吻住他的唇,他就像一只疯狗,丢了最爱的那根骨头后又失而复得的激动,无法遮掩内心的狂欢。
方才在观星楼,萧折渊就抱着他吻了很久,怀里的人嘴唇都红肿了,现在又来。
“疼………”锦聿蹙眉。
萧折渊松开他,看着怀里人眼眸愠怒,带着水雾,唇上又红又肿,他轻轻吻下去安抚,“朕轻些,聿儿不生气。”
锦聿没好气地打了他一巴掌,他这巴掌不重,比起以前那些带着愤怒恨意的力道来说,对萧折渊来说算是一种调.情。
萧折渊抱着人不撒手,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啃.咬、舔.舐,锦聿觉得身上这人太流氓太无耻了,但他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人抱着动手动脚占便宜。
萧折渊吻在他脸上时,他蓦地想起曾经这里有块褐色的疤,他摸着他如今光滑细腻的脸颊,轻声问道:“聿儿脸上的疤是毒药导致的,不是烙铁?”
锦聿抬眸,点头,“嗯。”
萧折渊轻笑一声,两人挨得很近,他略微低头就能吻到他的唇,不过看到怀里人的嘴唇确实红肿,他便放过了,吻在他的鼻尖上,“所以你是骗朕的,朕还以为是烙铁烫的。”
“我为何、要对你说真话。”锦聿眼眸水润,那时候他不过是萧折渊身边的一个小侍,他迟早要离开的,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萧折渊神情受伤,“聿儿………你说假话哄哄朕,朕也会很开心的。”
锦聿一愣,看着萧折渊失落的眼神,他忽然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心里不由地难过酸涩,他开口叫了一声,“萧折渊。”
“嗯?”萧折渊听出他声音有点不对劲,他伸手握住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又听到他道:“你真的、很烦。”
这人性格差劲脾气阴暗,蛮横无理自私自利,还霸道死缠难打,明明两年前就该‘阴阳两隔’的两个人,如今这人又用同样的手段将他困在身边,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体自由,心却被束缚住,而且还心甘情愿…………
所以萧折渊真的惹人厌!
萧折渊听着他清冽又带着委屈的声音,心里跟被针扎了似的疼,他拿开锦聿的手,见怀里人眼眸湿润,神色倔强冷冽,他吻上他的指尖,低声附和他的话,“是,朕最烦、朕最讨厌、朕最可恶,聿儿最好了。”
但萧折渊最会哄人了。
锦聿又将眼泪憋回去,冷‘哼’一声。
萧折渊勾唇,将人搂在怀里。
萧折渊单方面抱着人在浴池里占尽了便宜,半个时辰后才将人擦干身子抱出去放在龙床上,龙涎殿中温暖如夏,锦聿只穿着月白色的里衣,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如今多了一丝红艳。
锦聿一躺上床就困意来袭,眉眼恹恹欲睡,眼皮子开始打架,萧折渊见状,他敞开手臂,等着人慢慢磨蹭到他怀里,最后靠在他的胸膛前睡去,呼吸轻浅,睡得安稳。
萧折渊将他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道:“聿儿新年快乐。”
怀里的人‘嗯’他一声,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随即便沉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就有阳光照晒进殿里,殿中明亮暖和,龙涎殿开了半扇窗透气,锦聿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去上早朝了,他盯着那敞开的半扇窗子看了片刻,那阳光格外刺眼,照得他头昏眼花,他又挪开目光,乌黑的长发未束,披散着遮住半张脸。
听见动静的太监走进来,他飞快瞥了一眼龙床上的美人,那张尖锐又裹挟着精致且孱弱苍白的脸庞,无时无刻不让人惊艳,这样清瘦又有股冷劲的美人,没有人看了会不产生一点贪婪的欲.念,他速速低头道:“君后,陛下说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等忙完了便来陪君后您。”
“嗯。”锦聿应了一声,坐在床上等头脑清醒过来。
“奴才伺候您更衣。”那太监说着,就要上前去。
锦聿眼眸瞬间如同冰刃一般看向太监,“不用。”
“是。”太监心里一虚,只得退下。
等太监离开后,锦聿自己更衣洗漱,随后坐到食桌前用膳,脚边的兔子围着他打转。
今日天气不错,锦聿用完膳喝了汤药,便到后院椅子上躺着晒了会儿太阳,实在闲不住了,他才出了龙涎殿,往御书房走去。
大年初一,朝中政务繁忙,御书房垒了一堆等着萧折渊批阅的奏折,前些日子雪下得厉害,雪融化后,长安城往南百里外的村庄遭遇洪涝,村庄几百户人口靠着朝廷赈灾粮才勉强度过这个年,萧折渊也不得休沐的日子,今早上朝同大臣商讨过后便到御书房来处理余下的奏折。
锦聿进到御书房院子中,门口的两名侍卫立马拱手,“君后。”
其中一个正要去禀报,锦聿出声,“不用。”
说着,他踏进御书房的门槛,见御书房的书案上,一排排奏折垒成小山高,坐在一堆奏折里的萧折渊捏着鼻根,一副很是头疼的模样。
‘之前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你也知道他有头疼的毛病,后来我们都以为你………所以他这两年来入眠困难,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就常常疼得不行,按一会儿才会好一些。’
锦聿脑海中响起尘钦的话,他轻声上前去。
萧折渊正闭着眼假寐,太阳穴两侧忽然覆上冰凉的手指,他蓦地睁开眼抓住那双手回过头,一脸惊喜,“聿儿?”
锦聿面无表情,他挣脱萧折渊的手,按在他的太阳穴处,“不是头疼?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