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纸禾
锦聿竭力忍着那股想吐的欲望,他想起身,萧折渊却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动,锦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听着他道:“太子专宠小侍,恩宠无限,自然是要做戏给他们瞧上一番,否则谁信啊?”
萧折渊看着锦聿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心情尚佳,“明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太子好男色,与一个小侍在绮香楼香艳温存………”
疯子。
锦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腰间那只手忽然一搂,他不得不趴在他的胸膛上,而萧折渊的心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目光一凛,垂眸,“给孤倒酒。”
“哥,我怎么看不懂殿下的意思了?”尘钦同尘冥站在一旁,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看不透殿下这番是为何。
“殿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尘冥道。
“调戏锦公子也是殿下的一步棋么?”尘钦真诚发问。
“…………”尘冥愣住,最后干巴巴说一句,“你不懂。”
锦聿倒了杯酒递给他,萧折渊没接,他直接握住锦聿拿着酒杯的手,递到自己嘴边喝下,然后挑眉,示意他继续倒。
锦聿又倒了一杯,萧折渊的眼神始终戏谑一般落在他身上,从锦聿手中接过酒杯,他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一股辛辣的口感瞬间充斥着味蕾,锦聿虽说上次尝试过酒的味道,但依旧喝不习惯,头脑‘嗡嗡’作响,眩晕感随即而来,然而萧折渊又递了一杯倒他嘴边。
萧折渊看他慢慢喝下,面具下的眼睫轻颤,被辣得直皱眉头,苍白浓黑的五官被染上了一丝红润,唇色也被浸染得水润剔透,萧折渊握着他腰肢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一双眸子阴戾强势。
“天啦!那个小侍居然坐在太子殿下怀里被喂酒!”
“太子殿下每次来都找蝶儿姑娘,这次居然不要美人要小侍!难怪我听在东宫当差的姐妹说,这小侍得宠得很,太子用膳都要抱着他………”
“是么……他可真走运,他要是当上太子妃,可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有那么好当么?我看太子殿下也就玩玩而已。”
“有什么不可能的,君后不就是………”
“嘘!别说了!”
‘咳’‘咳’‘咳’!
锦聿呛了一口,他面红耳赤、神色痛苦,喉咙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大脑更是晕得不行,他往旁边一倒,神志不清地靠在萧折渊身上。
萧折渊搂着他,见人奄奄一息地靠在自己怀里,他目光温柔,几分真心几分做戏谁也看不清,他摸着锦聿的脸,哄道:“醉了就睡吧。”
锦聿迷迷糊糊的,眼皮子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但周遭的喧嚣吵闹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似远似近,又无比清晰。
萧折渊正盯着人看,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大殿内纵情欢愉的场面。
“救命!”
一个身着粉红抹胸襦裙、簪花抹胭脂的少女跌跌撞撞跑出来,爬到萧折渊面前,大喊着,“太子殿下救命啊!”
绮香楼的喧嚣被这一声悲喊震破,瞬间鸦雀无声,尘钦和尘冥立马上前制止着往前爬的少女,暗中的影卫也伺机而动。
萧折渊眉间烦躁,瞥了一眼尘钦,尘钦剑指少女颈间,“何事惊扰太子殿下?”
少女未语泪先下,“民女李莺,求太子殿下为民女做主,绮香楼贩卖女子为妓,民女不从便威胁家人,民女不愿为妓,还请太子殿下救民女一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时老鸨带着几个手持木棍的小厮跑过来,急忙为自己辩解,“哎哟,太子殿下可不要听他一派胡言啊,这女孩是她爹娘卖给绮香楼的,可不是强迫她的。”
说着,老鸨上手打李莺,边打边骂,“你这死丫头!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居然在太子殿下面前污蔑绮香楼!”
“别打了………求您别打了……太子救救民女……”李莺及笄之年,原本一身好皮囊,此刻身上青痕交错,是她不愿顺从而被打的。
叫骂声和苦苦哀求的声音重叠,萧折渊语气冷冽,“够了。”
话音刚落,尘钦就一脚把老鸨踹开,老鸨连忙爬起来,“太子殿下,你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她是骗人的………快把她抓回去!”
那几个小厮想上前去抓人,然而太子殿下的侍卫将他们拦住,气势汹汹,几个小厮瞬间就不敢了。
“说。”萧折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莺。
李莺擦了擦眼泪,一股气说道:“民女是李里村的人,前些日子,我们村走丢了好几个女孩,是、是有人将她们打晕贩卖到青楼,民女也是,民女不是自愿的,还请太子殿下明查!”
“殿下!”老鸨见状一时慌了,连忙辩解道:“老奴不知道啊!老奴买她的时候,是那人说家里送过来的!!冤枉啊殿下!”
老鸨的嗓门大,刺得锦聿头疼欲裂,他晕得迷迷糊糊,听到了李莺的诉状和老鸨的辩解,正想睁开眼看看时,他刚抬头,萧折渊就扶住他的脑袋按回去,温声道:“继续睡。”
没过多久,周遭忽然落针可闻,锦聿也彻底睡死过去。
萧折渊听了大概,他下令,“将绮香楼各处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给孤一一查清楚。”
“是!”尘钦和尘冥得令,立马吩咐手下将绮香楼的所有人看住,各个出口都被侍卫看守着。
一阵混乱之下,那老鸨吓得尖叫,萧折渊一个眼神,尘钦一手劈在她颈间,给人劈晕过去。
萧折渊将怀里的人抱着上楼,进了四楼的一个雅间,把人放在床上,锦聿睡得无知无觉。
萧折渊坐在床边,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睡那么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给他准备点醒酒的汤。”
“是。”尘钦应声。
尘钦让人备了醒酒汤后,就跟在萧折渊身后下楼去,他道:“殿下,方才查了绮香楼的姑娘,有七八个都说自己是被打晕卖进来的,审问了老鸨,老鸨也说是从其他人手中买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楼下大殿内,七八个姑娘同李莺一样,脸上满是惊恐,胆战心惊地站在一处,有些姑娘害怕地哭出声,李莺也在安抚她。
“没人看清那人的长相?”萧折渊坐下来。
“民女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绮香楼了,不过彻底晕过去之前,能感受到是两个人抬着民女,将民女塞进麻袋里………”李莺小心翼翼道。
“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尘钦问她们。
姑娘们摇头,“不是,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个姑娘突然大声道:“和我同一个村的,因为不从客,顶撞了客人,被鸨母让小厮打死了………尸体都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说完,她难过地哭出声,李莺赶紧掏出手帕来给她擦眼泪。
而这边,锦聿在醒酒汤送来后,他就晕乎乎地爬起身,歪歪斜斜地跑到角落里抠嗓子吐,随即漱了口,喝完整碗醒酒汤。
缓身片刻,他起身出门,悄无声息下到二楼,躲在一根红柱背后,从他这里看下方的情景一览无余。
“方才属下审问了老鸨,她说一个姑娘五十两银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样貌上乘的,可高达二百两银子,如若她不买,就送去别的地方。”尘钦说。
萧折渊听着尘钦的禀报,眼眸一抬,注意到二楼靠近楼梯口的那根柱子背后站在一个人,他意味不明地勾唇,“看来还没醉。”
嗯?尘钦也跟着抬头,看到锦聿站在围栏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你去查清楚,整个长安有几家青楼存在贩卖女子为妓的情况,至于绮香楼,正常经营,让老鸨不要惊扰了他人,等下次那人再来,一律拿下。”萧折渊站起身,他瞥了一眼姑娘们,“至于她们,给点盘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是。”尘钦得令。
萧折渊再次抬头时,锦聿已经不在了。
第11章 家族
马车回宫的路上。
长安城最为繁荣富庶,白日的喧嚣犹如烈日火热,街边小摊贩卖着精美华丽的首饰、热气腾腾的吃食,锦聿沿路看过去,目光定格在一家胭脂铺,他走过去。
胭脂铺的老板娘很是热情,招呼他,“公子看看要为你家娘子挑哪种胭脂?”
锦聿的目光一眼就看中了摆在正中央那精美镂空镶着金丝的粉盒,老板娘见状立马拿过来打开,里面是薄薄细腻的齑粉,“这个啊,是珍珠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往那小脸上一抹啊,绝对白嫩嫩的,公子可以买回去给你家娘子试试。”
‘多少钱?’锦聿问她,老板娘大概猜到他的意思,比划道:“十文钱,不收你多的呀,这款珍珠粉在整个长安卖得可好了,那些千金小姐都爱用俺们家的胭脂。”
阿姊没用过胭脂。
锦聿想,他没犹豫,直接掏出十文钱递给老板娘,拿着珍珠粉盒,道‘谢’一声走了。
锦聿揣着珍珠粉盒回到马车旁,这时萧折渊撩开帘子,“买什么?”
锦聿不想理他,当没听见,又听到他叫了一声,“小七?”
锦聿眉头一拧,慢悠悠掏出来给他看,眉眼间明显不耐烦,萧折渊接过来一看,他道:“送给你阿姊?你阿姊不是你亲阿姊吧,孤记得瑞王只有你这么一个独子。”
锦聿目视前方,没回他的话。
“小七喜欢她?”萧折渊撑着脑袋看锦聿。
锦聿不懂萧折渊的意思,他自然是喜欢他阿姊,阿姊和小九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过锦聿觉得并不需要跟萧折渊解释,这人又不懂手语,况且他二人不是能和善客气的关系,萧折渊利用他这把利刃杀人,他自然也借着这股势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锦聿只颔首,便从萧折渊手中拿回粉盒揣好。
萧折渊哼笑一声,放下帘子。
骄阳烈日,锦聿浑身暖洋洋的,只是在一刹那间,他感受到周遭的异动,一股凛冽的风裹挟着炎热的气流,一支箭矢疾速朝萧折渊所在的马车射去,锦聿手疾眼快,立马拔剑将箭矢挡开。
‘铛’———
“有刺客!”
“保护殿下!”
只见四周的店铺窗口忽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黑布覆面,将太子马车团团包围,尘钦拔出剑刃,尘冥飞身站在马车顶上。
萧折渊正假寐着,听着外面厮杀声,他掀开眼皮,挑开一侧的帘子,不巧一名刺客的剑刃直指他,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千钧一发之际,锦聿的剑挡开刺客偷袭的剑。
‘刺啦’一声。
锦聿将人一脚踹开,动作干净利落,他抬眸与萧折渊对视,‘还请殿下好生坐着,莫要出来。’
萧折渊一笑,十分欣慰,“孤的命往后就交在小七手里了。”
锦聿收回眼神,这时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他及时躲开尘冥斩下的刺客,箭矢如流星,只听到周遭‘噼里啪啦’的挡击声,行人小贩早已匆匆逃亡。
锦聿眼眸一凛,他踩着车毂飞身到阁楼上,将上面手持弩的刺客一一斩于剑下,随即拾起一把箭弩,瞄准下面偷袭尘钦的刺客,他身姿挺拔,目光犀利。
‘噗’———
尘钦忽地转过身,才注意到身后倒下的刺客,他抬头一看,对锦聿抱拳以示感谢,锦聿没回应他,随即又瞄准其他地方,他的箭术极好,百发百中。
二十几人的刺客通通成为刀下魂,其中一个见刺杀失败,便咬舌自尽了。
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萧折渊从马车里出来,尘钦立马上前道:“殿下,这帮刺客无法证实是哪方势力,但依属下猜,应该是绮香楼一案惊动了幕后人,所以才派来刺客想要灭口。”
“看来这背后的势力不小,敢派人对孤行刺,估计不是某个家族就是那个蠢货。”萧折渊眼中轻蔑厌恶。
“除了司徒家,近日探子来报,与二皇子走得近的有司马家族和独孤家族,这些都是当初支持陛下登基的几大势力,若是他们与殿下作对,恐怕对我们形势不利。”尘钦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