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211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郭、钱二人来到营区外的帐篷,向昌军的管营军官例行呈报营内情况,并为几个闹肚子的士卒讨药。

管营正和两个老乡喝酒,招呼郭、钱一起:“来,你们也坐。”

郭、钱落座,听他们闲聊。原来,老乡是官驿的骑使,要往顺都去,今夜在此偷闲。

管营军官说,多亏郭、钱二人,战俘营才井井有条,没人闹事。再过两天,他们就自由了。

“来,二位齐国的兄弟,喝!”

郭、钱略作推托,也吃喝起来。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片刻,管营军官和他那两个老乡都醉倒了,摞在一起呼呼大睡。

郭、钱交换眼色,轻手轻脚地拽过老乡的包袱,从一个木匣中取出要送的公函,翻看起来:“我们看看,都有什么事项,是不是真的会放归战俘。”

这一看,可了不得,其中竟有一封摄政王给政事堂的手书!

二人挑开漆印,凑近灯台,速览内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凑头商议几句,又朝帐外一窥,两匹驿马就栓在不远,正啃食萌芽的春草。

此刻,巡逻的已转到别处。哨兵松懈,有的打瞌睡,有的望天。

逃!趁现在!

“走!”郭、钱二人把心一横,将书信放回原处,猫腰出帐,靠近两匹驿马。悄悄解开栓马绳,接着飞跨马背,双腿狠夹马肚,冲进夜色。

身后,敌人穷追。箭如飞蝗,嗖嗖地掠过身边。

二人玩了命的打马,摆脱追杀。跑到天蒙蒙亮,马累瘫了,又弃马步行。

终于,在距流岩三十里处,遇到一队齐军的游骑。

郭、钱二人精疲力尽,两腿软得像面条,却带回一则令人浑身发僵的重要军情:

宁王已秘密劝降泰顺县的守将李总镇,及其麾下军官。李总镇不日将回到流岩,里应外合,助敌夺城。当初,宁王答应使者释放战俘,正是为此预谋!

宁王给朝廷的信中,还提到了将来对李总镇的丰厚封赏,有万两白银,叫户部在下月预算中预留这笔款项。并说,已自掏腰包,赏了李总镇一些财物作见面礼。

“真有此事?”叶四不安地踱步,“李将军虽有些鲁莽,却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他反复询问郭、钱二人,还将他们分开,各自复述信函的内容。二人以人头担保,句句属实。

“目前,宁王应该还不知计划泄漏。”宋监军脸色冷峻,“李总镇是什么人,很快见分晓。若他真的叛国,叶将军可别徇私。”

转过天,宁王履行和齐使的约定,放归战俘。

李总镇率残部回到流岩。自兵败被俘,他寝食难安,短短数日,瘦得脸都垮了。

他想让部下进城休养,很多人还带着伤。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叶将军紧锁的眉头,和宋监军鄙夷的冷笑。

所有从展崇关放归的将士,都被隔绝在城外一片营区,严加看管。

李总镇的随身之物,被仔细搜查,连鞋垫都翻出来劈成两半。最终,在马鞍下发现一包东西。

里面是几根金条,足有三十两。以及,半枚官印。

叶四盯着金子,若有所思。

“呵,李将军随身带着宁王的见面礼呢。”宋监军嫌恶地点了点金条,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余下的一万两白银,也快到手了吧。”

“这,这哪来的金子……”李总镇黑瘦的脸庞满是困惑,“宁王不曾给我钱财啊。”

“难不成,是你拉出来的?”宋监军冷哼,将那半枚印信举在手里,“这劈了一半的印,是怎么回事?”

李总镇看着那掘地三尺苦寻的另一半官印,坦白道:“我中了奸计,为了找丢失的印信,才擅自调兵离城,结果被昌军钻了空子。”

宋监军丢了手里的东西,厉声咆哮:“逆贼,你把脑子当饭吃了?!”

李总镇跪地检讨:“是罪将愚钝。事后想想,此计并不高明。可是,当时那个情形,气氛已经烘托到那了,不由得人不信——”

“先烘一烘你脑子里的水吧!”宋监军环顾四周的将领和文吏,又扫一眼被隔离的三千多败兵,“依本官看,你是故意中计!蓄意被俘,再作为敌人的马前卒回来,里应外合,助敌破城!”

第334章 臭弟弟的破绽

“我——”

“否则,你怎会苟活至今?你不感到耻辱吗?若我是你,在被俘之前,便会玉碎成仁!”

李总镇百口莫辩,急呼:“冤枉啊,大人!”

“是离间计。”叶四用仅剩的右手抓起金条,语气虽淡,却声如洪钟。

他乜斜一眼宋监军,继续道:“李总镇擅自调兵有罪,可他也保全了三千多人,没有成建制溃散,将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了家。昌军是想让我们怠慢猜忌这些曾深陷敌营的同袍,激起兵变,灭我士气,再趁虚而入。”

他的臭弟弟,还是太年轻,连金条都没熔成别的样,原封不动由李总镇带了回来。

叶四笑了笑,对监军说出决定:“李总镇擅自调兵有过,率部归建该赏。功过相抵之后,杖一百,降三级。”

“叶指挥使!”

宋监军不客气地拔高声调。

“下官认为,你是有意包庇,毕竟你们是老相识了。证据确凿,你却说是敌人的诡计。哦,收了贿赂,没被发现就私吞。被发现了,就推说不知,是敌人离间。若人人效仿,齐军就垮了!”

“宋大人,你言重了。”叶四浓眉紧锁,看出这是在杀叶家军的威风。

宋监军朝东一拱手,声音又高亢三分:“皇上派我监军,我就该尽忠职守。试想,若李总镇和部下没通敌,宁王怎会善待并疗伤,放归大齐。这三千多人,一个都不可留在军中!总旗以上,阵前处斩。小旗以上,收监待查。其余人等,通通去服徭役。先斩李贼,以正军威!”

李总镇看了看部下,惶然祈求:“叶将军,我真没通敌!不然,就只杀我一个,千万别累及无辜。”

叶四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容我详查。”

“不是详查,是包庇!”宋监军环顾一众震惊的将领。这是皇权和军权的对峙,今天,他必须为皇上立威。

“那就将李总镇槛送兆安,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处置。”叶四又退一步。

“万岁大喜,城里连哭都不让,我们却送个叛徒当贺礼?”宋监军目光发冷,“叶将军,你不过是想保住他的命而已。大是大非面前,可要拎的清!”

说罢,从袖中亮出一方黄灿灿的家伙,是金牌令箭。

“皇上赐我监察三军,立斩不赦之权!来人,将李贼就地正法!”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队同样只听命于皇帝的内卫上前,扭住李总镇。后者嘴唇颤抖,合起双眼。

“宋大人,请收回成命!我绝不让袍泽白白送死!”叶四厉喝,右手握住剑柄。

“斩了他!”宋监军口沫横飞,狠狠一指。

铛——利剑出鞘。

宋监军捂住脖颈,不可思议地垂眼,见鲜血正决了堤一般从指缝喷溅。他浇花似的走了好几步,才砰然倒地。

四下腾起一片惊呼。

叶四神情冷峻,在衣摆擦净血迹,还剑入鞘,涌上头的热血也随之收敛。

他喘着粗气,目光掠过一张张震惊的脸。此刻才懂,这摆在台面的离间计,离的不是军心士气,而是宋监军的人头。

小五并非青涩,而是卖了个破绽,生怕他看不出其中有诈。臭小子知道,他不会冤杀一众将士,也看透了宋监军会借此立威,才设计拱火。

“叶将军大恩,末将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李总镇流泪叩首。

被隔离的几千败兵也随之跪倒,山呼谢恩。

“你,你杀了宋大人!”那一队内卫亮出家伙,叶四的亲兵也随之拔刀。

见状,内卫又收了家伙,边退边道:“宋监军是万岁的心腹,从詹事府一路追随圣驾,有拥立之功!你,你残杀朝廷命官……”

他们环视四周,又交换眼色:“走,我们回宫!”“走!”

一队内卫立即动身回兆安告状,忘了替自己人收殓尸首。

看着横卧血泊的监军,叶四有些颓然,又笑了:“好手段!哥来想想,下一步,你会出什么招?”

“叶将军……”亲兵从尸首身边拾起金牌令箭,“宋监军怎么办?”

“加点醋和辣子拌了。”见对方发愣,叶四又说,“当然是葬了。”

祸已经闯了,城还是要守。

当初,父兄带走三万精兵勤王。眼下,重云关守军四万余,流岩一带守军三万余。若有战事,还能从周边州府迅速调来三四万兵力。

流岩城内粮草充沛,昌军想啃下这座坚城,难比登天。

他沉沉地盯着那些从昌营归来的士卒,突然发现,有少数人没穿戎装。一问才知,是被扒走了。

左脸的伤疤,随笑意舒展。

他猜出弟弟的下一步棋了。

**

一骑探马,带来了宋监军被一剑封喉的好消息。

一切都符合预期。

叶星辞算准了,四哥性情刚直,又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热血冲动,才认可楚翊的计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手刃钦命的监军,将是四哥与朝廷决裂的第一步。

“一剑封喉?”楚翊抬头,放下顺都传来的公文,击掌喝彩,“这下我信了,舅兄单手也能打趴我。”

叶星辞面朝地图,负手而立,发出一声哼笑:“你行端表正,他干吗打你?”

“也许他觉得,我欺负你了。”

叶星辞凌厉地回眸:“那你干吗欺负我?”

“注意,是他觉得,不是我真的做了。”楚翊无辜地摊手,“娘家人嘛,我打个喷嚏,他都觉得我是故意吓唬你。”

叶星辞抿住笑意,目光转回地图。却听房门开合,而后,是前夫不知羞地寒暄:“丈母娘来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有事尽管吩咐。”

“王爷,请你自重。”李姨娘迈进门,隆起的小腹并未影响她的轻盈。她白了“女婿”一眼,对迎上来搀扶自己的儿子道:“小五,娘担心你。”

她在中堂就近落座,一手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两天,你可算胖点了。”

叶星辞叫娘放宽心。

“你又要去打仗了,对手还是你四哥,娘心里揪得慌。”娘清丽的脸庞笼着愁云,“就算是为大义,手足相残也是最令人痛惜的事。你当然不想伤害老四,可刀剑无眼,万一,万一……你做好承受这些的准备了吗?”

听见“手足相残”,叶星辞下意识瞥向前夫。

果然,男人神色一黯,垂下眼眸。长睫的阴影歇在卧蚕处,显得落寞而委屈。

叶星辞心里也跟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