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第51章

作者:小鱼饼干 标签: 田园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倒入方才调好的红烧汁,再淋上酱油、陈醋、陈黄酒,那股子酱香的鲜甜气,顺着腾起的烟雾飘的满屋都是。

红烧肉得慢火熬汤,大火收汁,因此汤水得放足了,赵春梅加了一瓢子清水没过肉面,想起方才盛红烧汁的碗里还留着些福根,可不能浪费。

用葫芦瓢舀了小瓢清水进碗里,来回晃晃把碗壁上的汤汁都摇晃下来,倒进了肉锅里。

红烧肉且得熬呢,待到汤水都熬干,全都浸透到五花肉段里,浓油赤酱的滋味鲜香,肉块儿又软又烂,肥而不腻。

配上家里腌制的酸辣萝卜丝,再来上一口香喷喷的白米饭,喜欢这滋味的再浇一勺汤汁到饭上,那味道香的简直像踩在云朵里。

顾家人口少,年菜不算多,却都味道鲜绝。

趁着端菜的工夫,堂屋里燃上了炭火,比起烧柴,炭火暖和还不易起烟,但是要价实在太贵,一小盆子的灰炭就快顶上小半袋子的米,今儿个难得奢侈了一回。

堂屋里早早布置妥当,门上贴着红福字,边柜上放着几个瓷盘,上头盛着胖乎乎的圆白糕饼、喷香的炒花生和麦芽糖。

圆桌上年菜摆得满满当当,中间是清蒸草鱼,红烧肉、干炸肉丸子、清炖鸡汤,围着荤菜排开的是七宝羹、开年五辛盘,并一坛子屠苏酒。

屋子里暖烘烘的,饭菜的香味萦绕满堂。

一家子围着桌子坐好,赵春梅笑着道:“今儿个除夕,明儿个就到春了,咱家又过了一年。今年可是翻天覆地,川儿成亲了,又和乖柳儿有了孩子,宝妹也越来越懂事了,咱家还养了鸡、养了牛……”

她搓了搓手:“哎哟娘不咋会说话儿,川儿来。”

顾昀川缓声接道:“愿咱家和睦顺遂,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赵春梅笑着点头:“好,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正说着,顾昀川将两个缎面的钱袋子拿了出来,轻轻放到了赵春梅和顾知禧面前:“这是我和柳儿一块儿准备的过年喜钱,希望来年阿娘身体康健、宝妹越来越漂亮。”

“喜钱?”赵春梅伸手将钱袋子拿了起来,里头鼓鼓囊囊的,她看去俩人,“这才买了牛车,你俩还有啥钱啊?”

沈柳道:“我俩有呢,再说平日里都是吃家里,也用不着啥钱。”

买牛车确是花了不少,可顾昀川教书有工钱,年前又赚了些濡润,俩人没什么花销,都攒下来了。

他抿唇笑了笑,轻声道:“钱不多,图个吉利,多谢阿娘和宝妹这么照顾我俩,也希望咱家越来越好。”

顾知禧今儿个穿得漂亮,头绳都是新买的,她捧着钱袋子,满脸欢喜:“那我可收了,也祝阿哥、哥夫越来越恩爱,宝宝健康平安!”

大手自背后攀上来,顾昀川将人搂紧了。

沈柳摸了摸肚子,眉眼弯弯:“多谢宝妹。”

“那娘也收了。谢谢川儿、乖柳。”赵春梅笑起来,“快吃饭、快吃饭,待会儿该凉了。”

“我早饿了呢。”顾知禧忙伸筷子夹了块儿红烧肉,酱汁浓郁,满口肉香,“好好吃呀。”

……

油润的热气漫过碗碟,屠苏酒的香味萦绕在唇齿间。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辰过得很快,转眼间天就黑透了,外头却热闹,隔着院墙都能听见孩子们的笑闹声,不多会儿,院子里起了嘈响。

适逢过大年,不到夜里家家户户都不闭门,郑虎领着一群小孩子站在院里喊人:“知禧姐、小柳哥,出去放鞭炮啊!”

正是酒足饭饱,出去热闹热闹也好消消食,赵春梅道:“你们去玩吧,娘正好把饺子包了。”

顾知禧拿布巾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还包饺子呀,我都已经好饱了。”

“回回都说饱,回回就你吃得多。”赵春梅给她抹平衣摆,“今儿个少包点,一人吃三两个,守个岁。”

外头又喊了一声,小姑娘忙着应下,都来不及戴上风帽,就开门跑了出去。

“帽子!”赵春梅在后头叫她,眼看着跑没了影,“这孩子!”

顾昀川一面帮沈柳穿戴齐整,一面道:“阿娘给我吧,我拿给她。”

推门出去,夜风正冷,远天明月高悬,有些人家挂了灯笼,在黑暗里亮出萤火般的微光。

大门外头,孩子们成群结队,有的举着火把,有的举着长竹竿,郑虎见顾昀川和沈柳出来,忙高声喊道:“川哥、小柳哥,来放鞭炮啦!”

顾昀川握紧了沈柳的手,朗声应:“来了!”

杖子敲在地上闷闷的响,小哥儿肚子大了后身上总是酸累,顾昀川有意托着他的腰背走,也好让他松快一点,就是在路边上站定了,那大手也没有放下。

身边的男人虽然跛足,可从来紧紧护着他,沈柳心里头皱皱巴巴的疼,他想自己没什么长处,可命却好,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他。

想着想着不由地笑起来,咯咯咯地歪倒在男人怀里,一脸的小得意。

映着火把的亮光,顾昀川看着他,也勾起了唇:“笑什么呢?”

“才不同你讲。”沈柳脸皮薄,可笑过一阵之后还是忍不住蹭了蹭男人的颈子,轻声道,“相公你真好。”

小脸儿喜气洋洋的,顾昀川瞧着便欢喜,他没多说什么,隔着厚实的棉帽,用下颌磨了磨小哥儿的头顶。

火星子舔上引信,鞭炮声噼里啪啦的震天动地,在一片孩子的笑闹声里,顾昀川的大手捂住了沈柳的耳朵。

碎红的纸屑飞扬起来,吴婶子家的黄狗惊得狂吠,沈柳瞧着天幕上的一钩弯月,伸手包住了顾昀川被风冻得冰冷的大手,缓缓摩挲。

忽然,他“哎哟”了一声,顾昀川心口一紧,忙小心地看过去:“可是哪儿不舒服了?”

许是肚子里的小娃娃听见了炮仗声,活分了起来,抬手伸腿的闹人,沈柳笑着道:“没有,是娃娃闹人呢。”

顾昀川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他隆起的肚子:“乖一些,少闹你阿父。”

这声“阿父”听得沈柳耳朵都红了起来,可心里也暖和,他轻轻靠在顾昀川的肩膀上,笑着说:“昀川,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日日都是好日子。”

顾昀川眉宇温柔,亲了亲小哥儿的脸颊:“我也是。”

第57章 岁月静好

开了春,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

还是早春,早晚时候分外冷,见不着阳光的角落里, 冻土一如既往的硬实。

沈柳肚子已经很大了, 怀里像是揣了个大冬瓜, 到了孕后期容易体热,尤其近几日日头足,燥得连袄子都不想穿。

赵春梅知道他难受, 便把顾昀川的旧棉袍拆开,后背那块儿去了些棉花, 才又叫沈柳重新穿上。

这些沈柳全都看在眼里, 嘴上虽然不说, 可心里都记着。

顾家待他的好,早不是简简单单顾昀川的夫郎了,他心里头明白, 阿娘就是把他当成自己孩子在疼。

天气越来越暖和,还有几个月他就生了,这袄子重新拆缝也穿不上几日, 可阿娘就是腾出时间赶工,一针一线里都是用心。

昨儿个夜里下了场雨,春雨蒙蒙,线丝儿似的细密。

肚子里娃儿闹腾, 沈柳睡不踏实,天不亮就悄摸下了床。

他到灶房里给顾昀川烧洗脸水, 就听见叽叽喳喳的细碎声响, 抬头一瞧,屋檐下头竟然有燕子飞了回来。

燕子是报春鸟, 都说落檐筑巢便是吉祥。

他驻足瞧了好一会儿,泥巴小窝里,两只大的三只小的,探着毛茸茸的小脑瓜,很是可爱。

沈柳笑起来,真的到春了。

到了春,最要紧的还是春种,这几日顾家的菜地也忙活了起来。

赵春梅收下了冬季的白菜,要赶在雨水节气之前,将叶菜苗种上,过不了几个月,饭桌上就各色菜蔬都齐全了。

顾昀川忙着教书,沈柳身子不方便,地里的活计就都落在了赵春梅和顾知禧身上,好在养了小牛,能省下不少力气。

家里人都忙,就连吉婶也在地里耕种,只有隔壁的黄狗来福空闲,没事儿就过来串串门。

天暖起来后,院子里日头足,比屋里还舒坦,沈柳就拿着针线筐子坐到院里来做绣活儿。

他绣工不咋好,往常绣个帕子还成,真叫他给小娃娃做鞋帽,就不多好看了。

好在阿娘和宝妹手艺好,早早把小衣裳、小鞋、虎头帽做好了,又用皂角水洗得香香的,沈柳便想着给小娃娃做两件肚兜,到夏了正好穿。

日头好,有些晃眼睛,他坐到了屋檐阴凉的地界。

来福倒是喜暖,仰躺在院里晒肚皮,舒服得直打呼噜。

不多会儿,外头就起了喊声:“来福!回家吃饭!”

每回快到晌午时,吴婶子就站在屋门口喊它,来福耳朵灵,一听到要吃饭,不论猫在哪儿都能“呜汪”一声,飞箭似的跑回家。

眼瞧着时辰不早,沈柳将银针别进线团里,把针线筐放到一边。

肚子有些大,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这几日赵春梅和顾知禧都在地里耕种,一忙起来总是忘了时辰,有时候已经过未时了,都想不起回家吃顿饭,沈柳就想着把晌午饭做好了送过去。

因着地里活计忙,回来得不及时,赵春梅早晨饭食都做得多。

今儿个更是寅时末就起来了,烙了一锅子的大饼,吃过早饭后还余下七八张。

沈柳瞧着锅里的饼子,阿娘出门前嘱咐过,叫他饿了就先吃,实在懒得动弹,就用热水冲个甜蛋汤垫垫肚子。

他想着饼子隔水蒸热了,正好家里白菜多,简单炒个醋熘白菜,没有荤腥手脚没劲儿,就再做个葱炒鸡蛋,用瓷碗盛好了装进篮子里一并送过去。

食材都是现成的,一整颗白菜吃不完,就用刀自中间切开,剩下一半留着晚上再炒了吃。

地里新下来的菜正水灵,掰掉最外面的菜帮子,里面就很干净了,可是自家人吃,沈柳还是接了盆子清水,仔仔细细地洗过两遍才拿到了案板上。

菜帮子不多好熟得先炒,用刀横着切开,案板上码成青白分明的两堆,待准备的差不离了,沈柳又自筐子里拿了四个鸡蛋。

肚子大了后,蹲下起来都费劲儿,好在知道他喜欢闻柴火味,小凳子一直放在灶台边,小哥儿扶着台面缓缓坐到凳子上,本来不是啥累活,眼下也费了大劲儿,不住地喘气。

他缓了缓,擦开火折子烧上柴火,再侧着身子扶住灶台慢慢站了起来。

沈柳将棉袍袖子挽到手肘,拿起铁铲挖了小块儿猪油,这几日家里忙得紧,没时间熬油,膏白的油脂都快见底了。

猪油在铁锅里化开,他将葱姜蒜、小米辣一块儿下进锅里爆香,白烟四起,香味飘的满屋都是。

菜帮先滑入锅中,铁铲沿着锅边推炒,待到炒得发软,沈柳将菜叶子倒进锅里。

铲子打地锅壁噌响,不多会儿就炒软炒透了,再将酱油、醋沿着锅壁淋上半圈,菜叶渐渐染了酱色,撒上盐、糖,翻炒两下就能出锅了。

葱炒鸡蛋更是简单,想着阿娘和宝妹都爱吃熟透的,沈柳就多炒了一会儿。

眼瞧着金黄的蛋花起了淡淡的焦色,撒上把翠绿的葱段,用铲子盛到了瓷碗里。

阿娘和宝妹干活儿累,就爱吃些咸辣口,沈柳拿小碟装了满满一碟子萝卜咸菜。

正好饼子也热透了,他拿了个干净的篮子,下头铺上厚实的蓝布,将菜碗、筷子、一葫芦清水全都放了进去,塞得满满当当的,才盖上布帘推门出去。

正是晌午,日头悬在天正中,晒得身上暖乎乎的,正是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饭菜的香味飘出了院墙。

沈柳拎着篮子,走了不多会儿,许多相熟的、不相熟的婶子都来同他寒暄:“哎哟出去送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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