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45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但在经过杨二家时,见杨家门口闹哄哄的围着不少人,院里还有争吵声。

李宝福不对别人家事有兴趣,可薛屏是个喜欢瞧热闹的,拉着他就靠了过去。

“三婶,这咋了?”薛屏问。

“哎哟!屏儿啊。”三婶惊了下,随即摇头怅然道,“这玉娘子又生了个女儿,杨常说不如扔了,杨二和沈玉就闹呗。”

李宝福和薛屏倏然一愣。

李宝福踮脚往里看,只见院里披头散发的沈玉抱着才出生的女儿抽泣,她身边站着无措的大女儿,孩子身前是如山般的父亲杨二。

“第三个还是女儿,你是不是存心克我们家的?”杨母指着沈玉骂,“当年花那么多钱把你娶进门,连个蛋都不会下!我们杨家的香火都被你断了!”

“整天念这些烦不烦?!”杨二怒道,“男女不都是杨家的种吗?一个小娃娃能吃多少米?养着就养着呗!”

“孙子我什么东西不给?但将来是别家人的丫头,也值得我好米好肉喂着?”杨父呸了声,随即朝院外一指,说:“杨子嵩。我们家没儿子是要戳脊梁骨,被人笑话的,将来老了都没给你送终!”

听得此话,杨二怒气更上一层,抓起墙边的锄头指着院外一群人,红着眼喝道:“谁!你们谁看不起我?要笑话我?!”

锄头挥来,站圈里面的人顿时哎哟一声跳开。李宝福亦被薛屏拉得后退几步。

几位叔伯讪道:“哎哟!子嵩,谁笑话你啊?我家里还不是三个丫头,孩子都一样。”

“就是就是!子嵩啊,把锄头放下,谁会说这些?”

“我说杨常老弟,孩子也是你亲孙女,投胎到你家也是有缘,就养着吧。”

见杨二双眼猩红,怒气冲冲的样子,谁也不敢火上浇油,众人忙说没人这样说。

但杨父杨母不干了,杨父指着杨二鼻子骂他不孝,沈玉没用,大孙女是个讨债鬼。杨母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说杨二夫妻不孝顺,要断杨家的根,对不起列祖列宗。

杨二挡着父母的骂声,死也不松锄头。

众人看不下去,都去劝杨父杨母。

也在这时,李宝福瞧陈璋他娘也在,她劝在地上撒泼的杨母:“我说他娘,孙女就孙女嘛。要不了几年能织布又能做活,多好多贴心。”

杨母甩开陈母的手,咬着牙骂:“你个嘴巴恶的老娼妇!你有孙子大屁股翘上天,当然不懂我家痛了?前两年老大媳妇没给你生陈荣的时候,你当着面骂人家是没出息的。现在还好意思来劝我?”

被骂的陈母脸一红,当即哈了声叉腰和杨母对骂起来。

陈母骂杨母偷菜偷东西,杨母骂陈母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表面善良,背地里却把三个孙女骂的跟狗一样。

顿时院里吵成一团糟,唾沫星子横飞。

李宝福想帮杨二,却被薛屏拦住:“这时候你上去说话,小心被一锄头砸死。”

吵架往往死劝架的,李宝福叹了口气,只见这架势,杨二是要跟杨父闹掰了。

杨家的几位长辈叔伯都劝杨常和杨二,可杨二不松口。当年生二闺女他不在,老两口把孩子弄没了,如今这个怎么都不行。

眼见陈母和杨母已互揪着头发厮打起来时,村长一家才急匆匆赶到。

一村之长到底有威信,大吼几句,院里霎时就静了。

村长见院里那几圈人,挥手道:“别看了。回家做饭奶娃娃去,整天瞎凑热闹!”

村长几个儿子媳妇儿也劝着说:“叔婶们快回去吧。”

村长发话,热闹也瞧得差不多,李宝福才被薛屏带走。

路上,薛屏叹道:“这杨二是个男人,居然跟他老子对着干。”

李宝福点头,薛屏又道:“我说老杨叔也是,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非盯着杨二干嘛。”

四年前,杨母又生了个比杨二小十七岁的弟弟,沈玉的日子好过些许,但免不了要同时带女儿和小叔子。

待回到家,赵庄生已从地里回来,正在洗菜。

“怎么了?”赵庄生见李宝福神色怏怏的,倒出冬笋问。

李宝福将杨家事说了,赵庄生沉吟道:“生儿生女天注定,哪能怪女人?”

杨家这事闹得很大,杨家族叔们都来指责杨二不孝顺。

杨二却说:“我哪里不孝顺?是不给爹娘吃还是不给爹娘穿?他们有儿子——我五弟!将来养大了照样给他们传宗接代。”

说到最后,杨二气急了,跟父母分了家。

但说是分家,杨二连个小草屋都没有,他只好把沈玉母女送回娘家。在自家牛棚里住了半个月,期间杨二借了钱在老屋不远的地方搭了间草屋过日子。

这事一出,不少人都觉得杨二是个有骨气会疼人的,可有人觉得杨二不孝顺,都不孝敬父母。但渐渐地村里也没这些声音,只因谁说杨二,杨二就提着锄头去砸这家人的门。

村长一劝,杨二就指着两个女儿和沈玉说:“那你报官把我抓走啊!到时候她们娘仨都住大爷你家去!”

村长:“……”

杨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骇得李宝福一跳,他跟薛屏嘀咕:“他是不是也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

毕竟以往这杨二在家里最是逆来顺受,耳根子软的不行,当年找李宝福要回礼钱都做得出,如今怎么又这样强硬了?

薛屏搓着草鞋,说:“老两口偏心小儿子,把他和沈玉当牛使呢。上次他在镇上做工的钱全给小儿子花了,大女儿生病都没钱看。”

“怎么能这样呢,”李宝福蹙眉道,“都是自己孩子。”

“一碗水怎么都端不平,”薛屏说,“不过杨二对沈玉好,也是个男人吧。”

李宝福想起杨二来家里借钱时的样子,胡茬满面却精神奕奕,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钱还上。为妻女做到如此份上,李宝福和赵庄生也佩服,数了一贯二的铜板给他。

谁让分家时杨父杨母连个碗都没给他们。

小雪一过,山里头登时冷不少。这几年李宝福被赵庄生养的好,到这时候他不觉冷,穿着厚袜裘衣在织布机边绩麻。

李宝福搓完一堆麻线,大喊一声见赵庄生穿完梭子是立即扑到他身上,说:“哥!”

赵庄生搂住李宝福,温和道:“怎么了?”

李宝福手上全是葱绿的树皮浸汁,树汁和泥深依附在厚茧的沟壑里,怎么也清洗不掉,他双手背在身后,说:“想喊喊你。”

赵庄生笑笑,说:“累了就歇会儿,晚上我们做冬笋咸肉。”

李宝福打了个哈欠,发觉有些困,点点头说:“那我去洗笋。”

“等会儿我去,”赵庄生倒了盆热水,把李宝福双手按进去慢慢搓洗,“我看你困了去睡会儿吧。”

水盆里,两人十指交错着。

赵庄生手比李宝福大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因常年下地,厚厚的老茧如枯木依附在上面,那皮□□壑里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深色,包裹住李宝福手时,一深黑一浅黑竟有些显眼。

赵庄生手上的老茧刺得李宝福痒,然手还好,若是换做其他地方。不待长指用力抠挖,李宝福嘴里就发出呜咽的低声吟叫。

如此想着,李宝福又记起挖笋时薛屏的话。

“怎么等不得,也得弄好,不然进去疼。这手还跟物件不一样,手能转着圈摸。我跟你说,进去几寸的地方上会长个小指甲盖大的球,你让庄生摸到地方,然后做事时就朝着那地方去,保证是要死要活。”

“在想什么呢?”赵庄生看李宝福脸红不少,问道。

那些个浪荡话,李宝福可不敢对赵庄生说,否则他定不要自己再跟薛屏多来往了,便说:“没什么。”

赵庄生仔细地给李宝福擦干手,说:“回屋睡会儿,睡醒吃饭。”

昨夜确实腰累屁股疼,没怎么休息好,李宝福打了个哈欠预备着回屋却听屋外传来鞭炮声。

那急促的鞭炮声劈里啪啦的,还带着李婶苦天喊地的声音。

李宝福以为是李婶跟谁骂起来了,拉着赵庄生出去看。

未下土坡李宝福就老远瞧见一群人围了个圈,走近后才看李婶哭着扑在一男人身上。

待瞧清楚,李宝福愣了下。

那人正是李婶当兵走后杳无音讯的大儿子,李宝福记得他叫张武。

村长说:“他娘,别哭了。武儿回来就好,这打回鹘朝廷赢了,赏了田和布,娘俩别哭了啊。”

李婶孩子多,可陪伴她最久的是大儿子,她抹了眼泪说:“感谢天子。”

朝廷征兵,多是五丁抽一,不似多年前北伐那般凶狠的三丁抽一,五丁抽二。

昔年十八岁的张武当兵走时,李宝福才十三岁,如今一晃眼,就快十一年。张武比离家时老了许多,脸上添了不少伤,左手小手指断了,右腿也是跛的。

他还记得李宝福,拖着腿走过来,说:“你是宝福吗?”

李宝福将眼前张武与记忆里带自己钓鱼的张武重合,重逢心酸涌上喉间,点点头说:“武哥。”

张武笑道:“长得比以前高了。”

李婶:“宝福二十三,都不是小孩子了。”

张武点点头,随即跟赵庄生打了个招呼。

李宝福想着反正出门了,就跟赵庄生去买块豆腐回家做霜打白菜炒豆腐。

怎料张武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李宝福奇道:“武哥怎么了?”

张武欲言又止一番,扯了两句平日感谢他们帮李婶做活的话,而后问:“你大姐她俩如今怎么样?”

李宝福答道:“都挺好的。”

李元凤如今都是做奶奶的人,李多福也怀着第四个孩子,生活自是越过越好。

张武嘴角牵了牵笑着点头,让李宝福多来家里玩,而后拖着腿走了。

“怎么感觉武哥有话说?”李宝福一手揣着,一手被赵庄生暖和裹住。

“是有点,”赵庄生沉吟道,“也许是多年未见,不知怎么开口。”

李宝福记着小时候张武常带他和李多福去钓鱼摸虾,回家要是挨骂李婶就帮劝王华。

阴天风有些大,赵庄生用身体给李宝福挡着寒风,李宝福勾着他手晃悠,两人买好豆腐去地里看了下菜就回家做饭。

院里吃饭冷,赵庄生就在灶台边烧个火炉。火炉上煨着冬笋咸肉,油亮亮的咸肉在甜冬笋里被激发出最大香气。

奶白浓汤上飘着一层金黄油脂,李宝福撇碗油汤出来,这油汤明早下面吃最是美味。

一小勺猪油和菜籽油烧热,倒入豆腐煎至金黄盛出。后用底油将白菜炒断生,加入两面煎的豆腐和小点蒜末,酱油沿油锅边淋下。

顿时厨房里油香飘悠,出锅前再加一勺蟛蜞酱,这白菜豆腐便下饭又解腻。

一锅油亮咸香的冬笋咸肉、解腻入味的白菜豆腐,再来一大桶前两日舂好的稻米,李宝福和赵庄生坐在厨房的小窗下,就着暮天光影又过一天。

夜间农户点油灯费钱,两人都早上床躺着。

彼时夜有清月,透过窗棂照着床帐上。呼吸粗重的帐中才历完一番事,李宝福面色潮红地伏在赵庄生身上,等待身体的颤栗余韵过去。

热汗裹挟着两人,触碰在一起的肌肤上全是水,赵庄生拿来布给李宝福擦背上的汗及自己胸膛上的。

待直击头皮的颤栗细流过去,李宝福才起身滚到床里侧睡下。

上一篇:古代幼崽种田日常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