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7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李多福才把两人送出门口,就听里面陈母骂陈璋提米和鱼给媳妇娘家人,是个没用的怂包。

李多福只当听不见,从怀里摸出一吊钱塞给弟弟:“拿着,我瞧你都瘦了,别在家委屈自己。”

“姐,我不用。”李宝福想把钱塞回去,这时陈璋追出来,把鱼、猪肉和米往赵庄生怀里一塞,又把钱强行塞进李宝福衣里,豪爽道:“前两日我卖茶卖了十来贯,这点子钱不算什么。宝囝拿去用,不够再跟我们说,眼瞅要交税了,可别交不上拖成大滚球。”

李宝福摸着钱,像火一样,才想把钱拿出来,李多福却把他一推捂着头靠在陈璋身上,喊着头晕让丈夫扶自己进屋把门一关。

独留阳光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李宝福看着赵庄生,苦笑一声:“四姐真是,每次都这样。”

院里陈母大骂陈璋,陈璋回道:“不就几块肉吗?宝囝提的补品能买一头猪了。”

“他要送是他的事,你凭什么给那么多?”

“等我明天给你挣回来就是,宝囝又不是外人。”

“你整天心都在李多福身上,也不知道朝自家人,没说给你妹妹找户好人家。”

“我找不到能给三十贯聘礼的人家,妹妹在家我也能养一辈子!”

院里争吵声起伏,李宝福听这里面没姐姐声就知道她肯定回屋了,笑着拉赵庄生离开。

回到家,赵庄生蒸上一大锅米香四溢的粟米,用地里掐的韭菜伙着鸡蛋炒好。

再将昨日陈璋给的螃蟹蒸了,否则吃死的不好。又想着上午李宝福走了那么久的路肯定累得不行,于是洗好鲈鱼、海蛎子和豆腐一起炖了,出锅前再来一小勺蟛蜞酱,登时鲜香满屋。

将这几道菜端上桌后,李宝福惊讶道:“做这么多?”

赵庄生倒了小半碗黄酒递给李宝福,并开始拆蟹黄,答道:“四姐他们都说你瘦了,得养回来。”

李宝福腹诽前天晚上他被折腾的直泄了好几次,都说一精十血,每月来上那么多次能不瘦吗?

反观赵庄生,动得比他多比他累,但也没瘦。

赵庄生把蟹拆好,将那肥美金黄的蟹黄壳肉放在李宝福碗前,又给他夹了一大块去刺的鱼肉,说:“多吃点。”

蟹应是昨日陈璋从晋江里捞起来的母蟹,蟹肉鲜美嫩滑,蟹黄软糯黏糊,醇香绵密。李宝福都差点被蟹油流了满手,这吃完蟹再浅啄几口黄酒,实乃人生一大美事。

李宝福酒量不好,哪怕是饮了点黄酒也有些醉,吃完饭就躺床上睡去了。

午后日头大晒得地里热,索性这两天没什么活,桑叶也有,赵庄生就拿出昨日买的布坐在屋门口做衣服。

李宝福的身量近一年确实没怎么长过,赵庄生犹记得才结契那会儿,李宝福不过到他肩,养了许久后搂着他穿衣服,人才到他耳边。

“哥!”屋里,李宝福突然喊道。

赵庄生应声进屋,看李宝福趴在床边,半边身子几乎快掉下来,赶忙上去抱住他随即放回枕上。

“怎么了?”赵庄生给李宝福拉上被子盖好,轻声道,“哥在呢。”

“你在外面做什么?”李宝福酒还没怎么醒好,有点晕乎,双手揽着赵庄生的脖颈问。

“做衣服。”赵庄生就势翻了个身倚在床头,把李宝福抱到怀里,扯下他的双手,为他揉头。

“衣服?”李宝福躺在赵庄生胸膛上,一脸迷茫。

第8章

蝉鸣不绝,几丝清风从窗中飘进,吹散李宝福额前的发,赵庄生看他双颊绯红,只觉身上有些热,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做新衣服吗?”

发觉赵庄生开始做衣服了,李宝福酒醒不少,双手撑在赵庄生腰侧,说:“给我做的?”

赵庄生点头,李宝福说:“那是我给你买的,你给自己做一身吧。”

赵庄生却道:“我有穿的,不用。”

酒意混着今日李多福说的那些话让李宝福心烦得很,淡淡道:“你给你自己做吧,我不想穿。”

赵庄生捏着他的后颈缓解不适,温和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李宝福想了想,抬头说:“哥,我要是娶媳妇了,你也会吗?”

整日扛锄头挑水的指腹满是老茧,刺的李宝福很痒,他微仰头时,颈间肌肤从那些茧上划过,肌肤似被刀刃划开,他凝视着赵庄生黑亮有神的眼睛,重复道:“你也会吗?”

赵庄生说:“不会。”

李宝福眉心微拧:“为什么?”

赵庄生答道:“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就是一个人了,”李宝福说,“不觉得孤单吗?就像村口的老张。”

赵庄生说:“我有你,不会孤单的。”

一听这个李宝福便来气了,猛地推开赵庄生,一脚将他踹下床,怒道:“我跟别人成了亲就是一家子团圆,你有什么?你那么喜欢当牛做马吗?你怎么什么都听他们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赵庄生跌在泥地上,怔怔地望着李宝福。李宝福见不得他这种眼神,仿佛自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吼道:“滚!都给我滚!”

赵庄生迅速站起,拍拍泥土离去。

李宝福下床站在窗边,见赵庄生还在做衣服,气得要死。情也不领好,心也不领好。就想着把他扔给别人,

李宝福一怒之下冲出去把布从赵庄生手里抢过来,关上门,将布塞在柜里锁上。

“到底怎么了?”赵庄生拍着门问,“哥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吗?还是你觉得这布颜色不好?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去重新买一匹,你别把自己气着了。”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啊!”李宝福气冲冲地躺在床上,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我媳妇儿,凭什么管我?”

“宝……”

“宝什么宝!”李宝福实在烦,朝门外吼道:“赵庄生你个杀千刀的给我闭嘴!”

“王大夫说你要是气急了对身体不好。”赵庄生轻声细语的,连门也不敢拍,“我不说话了,别生气。”

“反正你对谁都这样,还不如重新去找个人过日子,人家又不会像我这样脾气横。”李宝福说道。

屋外一片安静,只有蝉在叫。

李宝福骂着骂着就睡着了,连赵庄生翻窗进来都不知道。

睡着的李宝福眉心微拧,额间布满汗珠,赵庄生叹了口气,将他那盖在下颌的被子拉到胸口,拿过蒲扇为他轻轻扇风,眼里是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

李宝福睡得舒服就往风来的地方滚,赵庄生顺势把他搂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肩头。

两人就如过去七百多个长夜般,互相依偎。

空气里有夏浪的微热,纱帐放下时隔开了急促的蝉鸣。清风卷帐,带得那蒲扇缓缓摇动。

李宝福醒来时,外面已是黄昏,那晚霞铺进屋内,橙黄一片。家里静悄悄的,巨大的孤寂袭来,他赶忙穿起木屐出去,清晨赶出去散的鸡、鸭都栖在后院的水池树下,风静无声。

李宝福在院里站了会儿,又去蚕房、厨房、田地里看,但都没那个熟悉人影。就在他心慌地想出门时,院门口出现了那个高大壮实的身影。

赵庄生一身土屑扛着锄头,背着一篓桑叶、提着一篮子鸡草,见院里站着的李宝福,说:“饿了没有?我马上去做饭。”

李宝福心里气还没消,看了眼赵庄生一眼不说话,躺在长椅上等饭吃。

赵庄生把桑叶铺好散热,进蚕房把蚕一一捡到另一个筐里,而后倒蚕沙,出来时已是一身汗,而后他又把鸡鸭喂了,摸出几个蛋,开始做饭。

地里才摘的茄子新鲜,赵庄生将其洗好蒸上,而后把月前腌制好的皮蛋取出剥好,加入蒜姜和蒸熟的茄子锤烂糊,最后滴几滴酱油生醋,开胃又解腻。

眼看天快黑,赵庄生怕李宝福饿,赶紧蒸了碗鸡蛋羹,用小葱、生姜等清炒碟蛏子和黄鱼。

晚饭摆上桌时,李宝福还是恹恹地扒拉着粟米不说话,赵庄生也沉默着,只把挑干净刺的鱼夹到他碗里。

他一直都是个细心的人,这是王华曾表扬过的话。

自两人在一起后,李宝福就没剥过虾蟹,挑过鱼刺。可越是这样细致温柔,李宝福就越烦,觉得这样好的人本就会对人好,而不是只会对他好。

他想做什么,赵庄生都依着他,不管是什么。

心里有气,李宝福吃不下多少,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躺长椅上继续看天。

赵庄生收拾完碗筷,把桑叶洒上水喂给蚕。小鸡鸭收进筐,大的鸡鸭赶进篱笆,而后烧了点热水端给李宝福洗脸。

李宝福也沉默着不说话,粗粗洗了脸脚继续躺着。

他躺清闲,赵庄生便坐在院里编竹筐,能换钱的东西,赵庄生都会做,不论是衣服、竹筐、草鞋甚至是手帕都行。

月明星稀,夏季的夜晚充满了虫的叫声,那叫声里混着蟾蜍格外明显。

月光透过床帐洒在了朝墙睡的李宝福身上,蒲扇在赵庄生手里轻摇,那一阵阵带着他淡淡男人味道的风就飘进了李宝福鼻间。

“白天,我说错了什么?”赵庄生轻声问道。

李宝福抓着被子并不言语,赵庄生翻身凝视着李宝福的后颈,说:“宝福,哥有什么做错说错的地方,你说出来,哥肯定改,但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李宝福仍不说话,赵庄生记得王华说李宝福脾性有时过于执拗和倔,像牛一样。只吃软不吃硬,但心里是好的,母亲满口歉意让他多担待自己儿子。

赵庄生慢慢靠过去,将手臂覆在李宝福手上。

“宝福……”

“别碰我。”李宝福冷声着甩开。

“那你跟哥说话好吗?”赵庄生对李宝福有极大的耐心,继续为他摇着扇子,“生气对身体不好。”

“不好就不好。”李宝福冷冷道,“死了正好,免得拖累别人。”

“别这样想,你对我而言不是拖累。”赵庄生说。

李宝福心头一颤,再多冷话到赵庄生身边都会被暖热,他不论怎么生气,这人都有耐心哄他。

“是啊,要是不这样,又怎能长命百岁看子孙绕膝呢。”李宝福挑着刺头话,“你们都这样想,反正也没人关心我。”

赵庄生道:“宝福,爹娘、还有姐姐姐夫都很爱你关心你,所以才为你想这些。”

回想父母在时的家,李宝福就心抽抽的痛,要是爹娘还在该多好,赵庄生就不用在这个家里守着他。

“那你为什么为我想这些?”他压下喉咙里的痛问,“你也爱我吗?”

屋里静了许久,赵庄生才说:“我答应娘,要照顾你。”

李宝福登时面色黯然,漠然道:“所以你想我快点成婚,摆脱我,这样你好去过自己的日子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赵庄生语气稍急促起来,“宝福,哥从没这样想过……”

“你就是这样想的!”李宝福猛然坐起,朝赵庄生大喊,“你想把我甩掉,甩给别人。”说着就一步掀帐跨下床,把赵庄生往外拉,哭着说:“你一直都想走,那你走啊!反正我爹娘也死了,你照顾我两年也还了我爹的恩情,你现在走就是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个夜晚爆发,赵庄生一把将李宝福带到怀里翻身压在床上,结实有力的双腿压着他乱蹬的腿,严肃道:“我没想把你甩给别人,也没想过离开你,爹娘救我一命是天大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可我想一直照顾你,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李宝福双眼通红,眼尾沾着泪,偏头盯着木栏。他感觉赵庄生的呼吸打在脸上,滚烫得很,加之那些话令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根本不是村里其他夫妻那样过的日子,是赵庄生的迁就和愧疚组成了这个家。赵庄生对他只有愧疚和感激,或许还有对他这个病秧子的怜悯。

而赵庄生知晓李宝福有点犟脾气,两人以前也会时不时吵上几句,可他却没想这次李宝福会这生这样大的气,当即缓了缓语气,温和道:“哥只是想让你过得好,并不想把你甩给别人,也舍不得把你交给别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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