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坑底吃瓜
“谁给你的胆子和本王站着说话!?”
话音方落,他已冷不防出脚,对准连城膝窝,又狠又稳,竟是要一脚将他踢跪下。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摆明着就是要把那个姓连的首辅公子骨头踢碎了。但偏偏落在实处时,却仿佛只是踢到了一团棉花,一点着力点都没有,竟是让他莫名心慌。
他蓦地抬头,只撞上连城笑意盎然的桃花眼,似乎含了某种流光,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时,连城笑意越深,几乎连成两只弯弯月牙儿,接着那一脚便总算踢到了实处,骨头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连城好像着力不稳,竟然狼狈的往他身上一扑,连带着他也一块摔倒,两人顿时缠做一团,双双摔倒在地。
连城跪是跪了,却是跪在南宫辞身上,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那模样动作既狼狈又滑稽,惹得在座的不少公子哥直接笑出声来。
被压在身下的南宫辞又恼又怒,一句话恨不得活剐了连城:
“连子玉你放肆!”
“诶对不住对不住……”连城倒是不胜惶恐的样子,偏他天生一张笑脸,即便这样诚心实意道歉的样子,看着也似在说笑,何况他说出的话更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六殿下喜欢我跪着,和我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动手动脚,还累着自己。要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跪可是一把好手,连我爹都夸我,跪有跪相,君子端方……”
他喋喋不休的胡说八道,当即让南宫辞更加恼怒,用力将他推到一旁想要起身,未防衣角被他压住,当即滋啦一声,上好的绸缎子霎时裂成两半,露出南宫辞雪白的一截腰身。
“……”
场上气氛瞬间安静如鸡,连连城都似乎明白自己闯了个大祸,顿时闭嘴,老老实实当个鹌鹑。针落可闻的厅堂里,唯有南宫辞愤怒的喘息声,他猛地一脚踢向连城,被后者机灵的一个打滚避了过去,顿时脸色越发难看,唯有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大堂:
“连城,本王记住你了!”
说罢他用力一拂袖,本欲转身就走,偏忘了自己衣裳破了,动作太大,顿时让那裂口越发大了几分,隐隐可见大红色亵裤,妖娆莫名。南宫辞的眉心不可控制的跳了几跳,接着他咬牙捂住裂口,逃也似的走了,脸上也不知是不是被烛光映衬着,竟有几分暧昧的潮红。
第8章 第七章 道是无情亦动人
按理说这麻烦一走,堂间气氛应该瞬间缓和下来。偏生不知是不是刚才冲击太大,在座不少人都是一副如坠云雾里的模样,好在东道主大皇子见多识广,撑得起场面。他已经坐回主位,温温和和说了几句宽笑之语后,丝竹之音再起,厅堂气氛终于又热闹起来。
连城似乎也被刚才那一出闹得恍神,眼中若有所思,倒是殷莫寻不轻不重的碰了他一下,才终于让他找回魂来,才回过神便故态复萌的半挑着眉对身旁的殷莫寻使了个眼色。桃花眼似漫不经心的瞟过那位三皇子,却见人家压根就没看他,静静喝酒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
连城略有些失落,漫不经心的饮尽杯中酒。却听见身旁殷莫寻的声音,还是带着他所熟悉的玩味笑意,仔细琢磨,却似乎又有点说不透的冷意:
“子玉,下次你若再这样,我便代替连大人收拾你!”
连城听见这句话后,有些蓦然失神。忍不住回头去看莫寻,正巧撞上少年郎熟悉带笑的眉眼,于是心中那一点点陌生和不安也瞬间驱散,他笑,灿若春花:
“我爹可是首辅大人,你想做我爹,还早得很!”
“总算你还记得你有个首辅大人的爹,我以为你看见那位三皇子后,便什么都忘了。”莫寻也笑,乌黑的眼珠却似有一泓深潭,透着挥散不开的墨迹,太过深沉。
而连城听见这话后,本来带笑的面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他定定望着莫寻,桃花眼里的神色很坚定很执着:
“莫寻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这点。”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惆怅。喝酒再不是悠悠然,而是带着一股愁苦解闷的味道,有些如牛饮一般的姿态。
殷莫寻看在眼底,眸色渐深,最终也只是轻声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和包容: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那样的笑意始终浅淡了一点。目光流转处,落到那位三皇子身上,眼中的厉色便深重了许多。
子玉,但愿你真能说到做到。
子玉,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连城后来喝了许多酒,喝到最后昏昏沉沉不甚清醒。殷莫寻不敢把这位醉鬼送回连府,要是正巧撞上首辅大人,只怕自己和他都免不了一顿好打。
于是几经思量,他最后只能指挥着小厮把连城抬回自己府里。反正他从来不怕殷寒裳,何况殷寒裳也未必有那个闲心为他操心。
回到殷府,果然不见殷寒裳,伺候的小厮说老爷和二少爷从宫里回来后就早早歇下了,殷莫寻也毫无意外。吩咐着小厮丫头们去厨房煮醒酒汤,偏连城这醉鬼醉的糊涂了也毫不省心,嚷嚷着要吃他亲手煮的,闹得殷莫寻没了法子,只能亲自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去了。
待他离去后,连城便四仰八叉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假寐,却似乎很不舒服,眉头蹙的很深。殷莫楚就是这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堂上几个照顾连城的丫头见本已睡下的二少爷突然来了,都很惊诧,赶紧过来要行礼,却被殷莫楚淡淡挥手制止:
“都退下。”
几个丫头本还想着大少爷的嘱咐诺诺不敢动,撞上殷莫楚冷厉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再不敢耽误,逃也似得散了个干净。
殷莫楚见人都退走了,才缓步走到连城身旁,见连城眉头蹙的紧,忍不住伸手附上他的眉目,却到底没有直接碰上。只是轻轻地,虚虚描绘着他的眉目。却只见他眉头越发蹙紧,也不由蹙眉。
耳畔是连城低声的嘟囔,带着三分委屈,沙哑的似撒娇般:
“疼。”
殷莫楚神色复杂的望着他,看他嚷疼,手忍不住,几乎要碰上他的眉目,却听见他低声又嚷了一句:
“莫寻,我疼!”
殷莫楚一顿,手仿佛被蛰了一口,猛地抽了回来。他盯着连城,眼中那一点点温度终于被恨意和冷厉取代。他转身要走,不想却被窝在太师椅上的醉鬼一把抓住右手。
连城抓着他的手,像是摸到了什么好东西,绯红的一张俊脸笑靥如花:
“滑,真滑……”
殷莫楚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他用力抽手,狠狠甩开了那个醉鬼。
酒醉的连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会便被他甩开,当即哭丧了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别走……”
殷莫楚一愣,手却再次被连城抓住好好握在手心。接着,像是又怕他抽手一般,他两只手都抓住了他,接着将他拉到太师椅旁的雕花扶手上,后脑勺轻轻枕了上去,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来。
殷莫楚像个木桩似的,就这样静静任他施为,待他终于调整好姿势后,才垂下了眉目,好生打量身旁的男子。
看他睡得安逸,眉头再无折痕,唇角含笑。他另一只自由的手便轻轻抚上他的眉目,轻柔描绘他的眼角眉梢。
殷莫寻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自己那个异母弟弟小心翼翼地倚在连城身旁,神情温柔。一旁伺候的下人都散了个干净,仿佛这世间,只剩这两人,相依相偎。
不知想到了什么,殷莫寻的眼神冷了不少。他猛地上前,看也不看自己的便宜弟弟,只是提起连城,捏着他的下巴,一碗醒酒汤直接灌了下去。
因为灌得猛了,连城被呛得一阵猛咳,人也醒了,半睁的桃花眼却是一派水色蔼蔼,衬着绯红的脸,可怜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