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而此刻的许士显,却正在房中坐立难安、悲愤交加。
这几个月他被软禁在此,心中担忧着老师一家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祝云璟只来过那么一次,之后便再不搭理了他,他原也是松了口气,可时日一长,到底忐忑不定,总想着要亲眼见到老师才能安心,这才不得不主动开口求见祝云璟。
但就在今日,晌午之时因为听闻祝云璟会过来,他心烦意乱之下终于踏出了房门,原想着去湖边透口气,却无意中听到两个庄子上的小厮议论,说他老师景州知府杜庭仲一家十几口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上了断头台!
许士显不愿相信祝云璟会这般骗他,可细想起来祝云璟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说是君无戏言,本就最是反复无常、心思叵测。
祝云璟推门进来,心绪不宁的许士显立刻站起了身,平日里的风度仪态都顾不得了,焦急问他:“老师他到底在哪里?”
祝云璟扬了扬眉:“你特地托话求孤过来就是问这个?孤早说过了,你老师和他家人现在很安全,怎么?你是不信孤吗?”
许士显头一次认真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少年太子,祝云璟笑得邪肆,神情里的傲慢和不屑一顾丝毫不加掩饰,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在意旁人死活的,自己怎么就如此轻信了他。
许士显越想心中越沉,他老师,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祝云璟行至榻边,王九送茶进来,摆上矮几,一杯搁在祝云璟这边,一杯搁到另一头,退下的时候冲着祝云璟使了个眼色,祝云璟唇角微勾,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一旁的许士显眼里。
悲愤到极致的许士显却并未失了理智,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不去外面把真相弄清楚,他始终都不甘心。
片刻过后,许士显低下头,放缓了声音:“是臣失言了,请殿下勿怪。”
祝云璟心中得意,这许士显也不过如此,关他三两月,到底还得低头。
如此一来,他便更不急了,注意到房间另一头的书桌上有摊开的画纸,祝云璟信步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俱是许士显所作书画,他倒是没想到许士显还有这个闲心,许士显主动解释:“臣平日里作画练字,是为静心,笔墨不精,上不得大雅之堂,让殿下见笑了。”
祝云璟哼笑:“怎么会,许翰林可是探花郎,不用妄自菲薄。”
其实看得出来这些书法画作大多下笔不稳,想是许士显心烦意乱时所作,祝云璟看着反而觉得有趣,当真细细欣赏起来。
许士显的目光移向矮几上的那两杯茶,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正在翻阅那些画作的祝云璟,心中突突直跳,不再犹豫,一步上前去迅速将茶杯调了个个。
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许士显一手心都是冷汗,他却不得不这么做,虽不知这茶里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单看刚才那公公的眼神,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很大可能吃下之后便会叫人神志不清,甚至做出什么丑事来,他只能赌一把,靠这个争取点时间。
许士显站直身时祝云璟堪堪转回身来,并未察觉到许士显的异样,他走回榻边坐下,冲着许士显抬了抬下颌:“还杵在那里干嘛?坐下来陪孤喝茶。”
许士显强掩着心中不定走上前去,看着祝云璟将茶杯送至嘴边,他亦捧起自己那杯,失手一翻,茶杯摔落地上,茶水溅上了他的衣裳下摆。
祝云璟皱眉,许士显立刻跪地请罪:“臣失仪了,还请殿下勿怪。”
祝云璟心中略有不快,到底没说什么,只让王九进来收拾换过一杯茶来,总归那药他一共备了三粒,打掉了一杯还有第二杯,无论许士显是不是故意的,他都跑不掉。
许士显请求道:“臣这狼狈模样实在不敢污了殿下的眼,还请殿下准臣进去里间换身衣裳,再来陪殿下喝茶。”
祝云璟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贺怀翎午后才到的淑和长公主在凤凰山的私庄,长公主时常在这里开宴席,京中各府的小辈们都是常客,今日来的人比那日寿宴还要多些,那日宴请的还都只是皇亲国戚,而今日几京中勋贵世家的年轻一辈几乎都到了,只皇太子未来,说是晚些时候再过来给长公主请安。
女客在园中假山上的凉亭里赏花观景,男宾则沿着山下的溪水两岸而坐,玩一出曲水流觞。
托在宽大荷叶里的酒杯顺着水流从上游缓缓而下,众人兴致正高,喝酒吟诗,抑或偷眼打量山上的美人,好不快活。
贺怀翎八岁就去了江南,回京之后没两年又跟随父亲上了战场,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今日祝云珣有差事没来,贺怀翎更没什么人好聊的了,只和少数几个认识的打了声招呼,便在溪水下游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坐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
婢女送上果盘和美酒,酒是很小的一壶,与旁的人一样。今日来这里的都是文雅的世家子弟,自然不像那些要用大碗喝酒的老兵痞,贺怀翎勾唇一笑,感慨万千。
这酒说是长公主的庄子上自酿的,入口却是辛辣,贺怀翎颇有些意外,他在外行军打仗好几年,只在北方的夷人那里喝过这样醇厚的酒,这长公主庄子上酿出的酒,怎会是这般?再见其他人喝着酒俱是面不改色,还能高谈阔论,贺怀翎不由拧起眉,目光微沉。
不过无妨,再烈的酒他都喝过,这点酒影响不了他分毫。
凉亭里,一直注意着贺怀翎动静的赵秀芝几乎要揉烂了手中的绢帕,不是说这酒只要一口,八尺壮汉也能醉倒吗?!为何贺怀翎一杯酒都下去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好不容易才买通了这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只等贺怀翎醉倒就会有人将之扶走,她连房间都已经叫人备下了就为了成其好事,怎么会这样!
贺怀翎放下酒杯,看看时候不早,起身离开。
长公主的庄子与皇太子的私庄仅一墙之隔,从这边侧门出去就是隔壁庄子的外墙,那墙足有两人高,对贺怀翎这样的武将来说要攀越过去却并非难事,只见他足尖点地,纵身一跃,转瞬人便到了墙头之上。
许士显进了屏风之后的里间去,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这里的窗户正对着湖面,湖对岸是一片茂密竹林,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爬上窗户,许士显深吸上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进了面前这深不见底的湖水里。
王九将新茶送进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后便又退了出去,仔细带上了房门,祝云璟慢悠悠地喝着茶,心下好笑,这许士显磨磨蹭蹭的以为躲得过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他一点都不急,不知不觉间一整杯茶水下了肚,便又给自己倒过了一杯,里间似有什么声音传来,隔得太远了听不真切,他便没当回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许士显依旧没出来,祝云璟斜倚进榻里,双颊却已然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好热,他的手无意识地扯着领口,身体像着了火,四肢却酸软无力,嘴角不时溢出一声呻吟,神智已经彻底不清醒了,迫切渴求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皇太子的私庄很大,贺怀翎进来之后只能摸索着四处查探,还得小心避开巡逻的守卫,无论如何既然来了他就不打算放弃,只要能找到人,他就一定有办法把人带出去。
进到临水的那座院子里时,贺怀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下腹一阵一阵地燥热,那处竟隐约有了抬头的趋势。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行军打仗,连自渎都很少,那方面的欲望淡薄得如同没有,这个时候突然这般,唯一的可能,便是之前那壶酒被人下了药。
贺怀翎深呼吸,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那酒里也不知下得什么药,药性竟这般霸道,很快他便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靠向身后微凉的墙壁,用仅存的理智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几步之外的转角后面却忽然传来了人声。
“殿下一时半会地不会出来,本公公一个人守着就行,你们都别在这里候着了,都先退下去吧。”
脚步声渐行渐近,贺怀翎心下一沉,再顾不得许多,推开身旁的一扇窗户,迅速翻身进去。
第11章 春色撩人
一进到屋子里贺怀翎便发现了里头还有个人,就在一旁的榻上,他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与对方望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正是祝云璟。
须臾之间贺怀翎已经不甚清醒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很快他便发现了祝云璟的不对劲。榻上的皇太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红唇微张着,不停喘着气,间或溢出一两声撩人的呻吟,只见他眼中水波荡漾、眸光涣散,眉目间浸染着浓重的情欲,如玉的面庞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若非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人,贺怀翎定要怀疑他在与人行那巫山云雨之事。
不过也差不离了,祝云璟这副模样,一看便也是中了什么下九流的药物。贺怀翎稍稍松了口气,本想趁着此刻祝云璟神智全无,等屋外的人过去之后就赶紧离开,可天不遂人愿,祝云璟竟起身扑向了他。贺怀翎愣住,没有心思再去想祝云璟为何为变成这样,又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给皇太子下药,他这会儿同样很不好受,眼前这一幕太过冲击,下腹处的燥热难耐一阵强过一阵,祝云璟的呻吟声不断钻进耳朵里,刺激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智。
温热柔软的身体缠上来,贺怀翎心头大震,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祝云璟却反贴得他更紧。另一个人同样热度滚烫的身体让祝云璟觉得熨帖极了,嘴里发出含糊的喟叹声,不舍得将人放开。
贺怀翎扣住祝云璟的肩膀,手中的触感却更叫他心惊,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将人推开,额头却在不断滴下冷汗,他忍得很辛苦,好半晌,才哑声开口,试图提醒祝云璟:“陛……下,您看清楚……臣是谁……”
祝云璟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一瞬,贴在贺怀翎背后胡乱摩挲的手也顿了一下,但很快,一双漂亮的眸子又再次被情欲占据,贴进贺怀翎的怀里,胡乱地蹭动,迫切想要纾解身体里的渴望。
当祝云璟的唇贴上自己的下巴,贺怀翎绷紧的身体瞬间便僵住了,下身已经彻底起了反应,贴着他的祝云璟似有察觉,更加抱紧了他。贺怀翎也不知是顾忌祝云璟的身份还是脑子里已完全乱了,竟是没想到他其实只要稍稍使力,就能将紧紧缠着自己的人推开,反倒任由着祝云璟这样胡乱地亲他,在几乎欲拒还迎的推拉间,与祝云璟双双倒进了身后的榻上。
祝云璟本能地追逐着热源,爬坐到了贺怀翎的身上,他的腰带早在拉扯之中散开,外衫从肩上滑落下去,里衣的领口大敞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贺怀翎的手无意识地随着祝云璟的外衫一块滑下,停在了少年细嫩的腰肢间,即使隔着层层衣料,也能感觉到那一处的滑腻和柔软。祝云璟正坐在贺怀翎要命的地方,贺怀翎本就已经硬胀得发疼的那物就顶在那挺翘浑圆的双股间,祝云璟尤不知轻重,来来回回地蹭动着,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轻哼哼。这样的刺激对贺怀翎来说太过致命,他双手掐紧祝云璟的腰,粗喘了一声,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祝云璟趴下身,贴在贺怀翎的怀里,红唇不得章法地在他颈间乱蹭,下身依旧隔着衣料与贺怀翎紧贴在一起,可渐渐的,这样的浅尝辄止已经不能满足他身体里横冲直闯的火热情潮,他变得急躁起来,胡乱扯着贺怀翎的衣服,迫切想要得到更多。贺怀翎握住他的手,祝云璟似以为他要甩开自己,不依不饶地去抓他,贺怀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头攥住他的唇,四唇相触,一发不可收拾。
唇舌纠缠在一块,不断地碾磨舔舐,喉咙口不时被对方的舌尖探过,又酥又痒,祝云璟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战栗,嘴里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又一声含糊而甜腻的呻吟,尽数堵在彼此紧贴着的唇间。贺怀翎的气息和味道大大抚慰了他,在浑然不觉间他不断吞下对方的津液,尤不解渴,怎么都觉得不够。
怀中之人甜美的味道也让贺怀翎几欲癫狂,他的手探进祝云璟的里衣里,肉贴着肉地摩挲他滑嫩柔软的肌肤,养尊处优的皇太子身上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贺怀翎的手指像被吸在他身上一般,从爱抚到加重力道地揉捏,爱不释手。
在祝云璟几近窒息时贺怀翎的舌才从他的口中撤出,牵出道道黏腻银丝,祝云璟大口喘着气,迷离双眼中尽是水色氤氲,像是被欺负得要哭了一般。
这副模样落在失了理智、完全被欲望本能支配的贺怀翎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贺怀翎粗暴地将他的衣裳全部扯开,祝云璟白皙的胸膛完全地呈现在面前之人的眼中,贺怀翎幽深的瞳仁已彻底被情欲熏染,眸光里只余能将人灼伤的炙热,他低下头去,一口含住了祝云璟胸前鲜红的肉粒,牙齿舐咬、舌尖推挤,不断揉弄着那一处敏感。祝云璟发出长长一声吟叫,用力揪住了贺怀翎的头发,修长的脖颈向后仰去,身体里过于强烈的快感和欲望累加在一起,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胸前的两粒被逗弄得充血硬挺,还沾着晶亮的唾液,格外的情色,贺怀翎终于放过那处,抱着祝云璟翻过身去,大力将他压在了身下。
祝云璟头发上的玉簪滑落下来,长发在榻上完全地披散开,乌黑发丝衬得他如玉的面庞越发雌雄莫辨、美得惊人,贺怀翎再次吻住了他的唇,一再地吮吸,双手将两人的衣物尽数褪去,他们终于寸丝不挂地交缠在了一起。
祝云璟打了个寒颤,意识清明了一瞬,目光中似有疑虑滑过,很快又被身体里的火拖进情欲的深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循着本能,缠紧压在身上的人。
那个隐秘的地方在这样的刺激和药物作用下正不断淌出淫靡的汁液,沿着他的大腿根滑落榻上,贺怀翎用手勾起一些,送到唇边尝了尝,又意犹未尽地伸舌舔了舔,片刻之后唇舌压上祝云璟,又是一记深吻。
一吻过后,贺怀翎的唇沿着祝云璟的下巴、脖颈、锁骨不断游移下去,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鲜艳红痕,犹如在祝云璟白皙身体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情欲的花。祝云璟呜呜咽咽地承受着贺怀翎的吻,身子战栗得越发厉害,贺怀翎的手贴在他的背上,似是安抚又似逗弄,手指有如撩拨琴弦一般不断勾挠按压着他的椎骨,一寸一寸地往下,直至没入尾椎处。
长剑入鞘,终得巫山共云雨。
木榻在身下不断吱呀作响,祝云璟难耐地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甜腻呻吟,双腿无力地挂在贺怀翎的腰间,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他抬起手,似想要抓住什么,贺怀翎的长发自掌心滑过,他下意识地追逐过去,手指却勾住了榻边的一道珠帘。
身下被用力一顶,祝云璟手中力道跟着收紧,一串珠帘被扯落,殷红圆珠滚落下来,在不断的晃动中滑至他漆黑发间,衬得他浸染在情欲中的面庞愈加妩媚妖娆。只见他水波荡漾的双眸里尽是撩人春色,左眼下那一粒泪痣摇摇欲坠,身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像被蛊惑了一般,俯下身,舌尖扫过他浓密的羽睫,再反复舔吻过那犹如点睛一般的勾魂痣。
房门之外,王九抬头看看天边已然偏西的日头,听着屋子里隐约传出的暧昧声响,自得一笑。殿下终于得偿所愿,似乎还颇为愉悦,短时间内怕是结束不了,这便最好不过了,过后他定能讨到不少赏赐。
祝云璟并不知晓,这胆大妄为的狗东西为了讨好他,除了生子药还在那碗茶水里加了那助兴的媚药,王九的本意确实是替祝云璟着想,即便他是个阉人,却也知道,男人嘛,谁不喜欢床上主动放浪些的,一板一眼上了床还跟条死鱼一样的那不是扫兴吗?
他只以为上一回是那许士显的不解风情惹了祝云璟不快,这次为了帮祝云璟成好事,于是就有了这自作主张的一出。
至于后果,至少这会儿屋外的人沾沾自喜,浑然不知已成大错,屋里的俩人,则尤在难分难解中。
贺怀翎于交缠中抱着祝云璟坐起身,在不断地顶弄中又一次吻住了他,舌尖温柔地扫过他的唇齿,舔弄着里头的每一处地方,比之之前发泄一般的亲吻竟似多了些柔情,祝云璟的双唇早已被吻得红肿不堪、几近麻木,被动承受着这让他几乎无力招架的深吻。
窗外已是晚霞漫天,祝云璟跪趴在榻上,浑身软绵无力,额间满是细汗,腰肢被人紧紧箍住,另一具火热身躯依旧紧贴在身后,意识早已堕入情欲的深渊,身体如浮木,浮浮沉沉、不辩方向。
昏死过去之前,祝云璟的眼前似乎只剩一片不断晃动的白光,再之后,便是彻底的黑暗。
第12章 恨意滔天
夜色渐深,许久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王九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压着声音询问里头的人:“殿下?可要打水进来?”
木榻之上,祝云璟的睫毛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被禁锢在另一个人温热的怀中,浑身上下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稍一动就酸痛难忍,祝云璟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钝了半晌,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猛地挥开身后之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挣扎着爬起身,又吃痛地摔了回去,疼得咬牙切齿。
贺怀翎亦被惊醒,黑沉沉的双眼对上祝云璟饱含嗜血怒气的目光,下意识地蹙起眉,那些旖旎迷乱的画面瞬间涌进脑子里,贺怀翎一贯处变不惊的脸终于失了血色。
祝云璟跌跌撞撞地从榻上下来,全然顾不得身体上的酸软无力,猛地抽出了墙壁上挂的一柄长剑,剑尖直指向贺怀翎的喉颈。
“贺、怀、翎,”祝云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滔天愤怒,“你欺辱孤至此,合该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贺怀翎闭起眼睛,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竟是一副甘心受死之态。
“殿下?您醒了吗?可需要热水和膳食?”
王九的声音自屋外传来,祝云璟的手微微一颤,往前送的剑尖堪堪停了下来。
没有听到里头的回应,王九再次敲了敲门:“殿下?”
“你给孤闭嘴!不许进来!”祝云璟忽然一声暴喝,王九吓得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去,再不敢吭声。
意想中的疼痛久久未至,贺怀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双目通红愤恨至极的祝云璟,抬手捏住了那指着自己的剑刃,哑声道:“殿下,今日之事是臣之错,臣无可辩驳,您若要杀臣,臣甘愿受死,只是在臣死之前,还请殿下放了许翰林。”
祝云璟怒极反笑:“原来你是为了许士显来的,死到临头还惦念着他,好,好!孤今日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
祝云璟手中的剑直往前送,贺怀翎侧身避过,再次用手捏住了剑刃,祝云璟冷笑:“怎么?刚才不还说甘愿受死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只要您把许翰林放了,臣这条命任由您处置,否则,一旦今日臣死在这里许翰林又未出去,太子殿下窝藏朝廷钦犯一事立刻便会传得人尽皆知,亦会有人上奏弹劾殿下。”贺怀翎沉声威胁,刚才他是愧疚之心占了上风,才没做反抗,被外头的人一打断,却是想起了他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欺辱皇太子的人是他,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祝云璟要杀要剐他都认了,但许士显,他依旧要救。
祝云璟的瞳孔狠狠一缩,眼中滑过一抹狠戾,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敢要挟孤?”
“许翰林是臣的友人,他被殿下软禁在此,臣必须救他,还请殿下恕罪。”
祝云璟哂然:“你对他可真够情深义重的,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嘴上说的这般好听,却对孤做下这等寡廉鲜耻、畜生不如之事,你对得起他吗?你找孤要他?只怕他这会儿早已经跑了吧,不然你以为今日之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祝云璟已逐渐冷静下来,也迅速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他误食了下了药的茶,失了神智,才会被贺怀翎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占了便宜。
至于许士显,恐怕早就跑了。
贺怀翎目光微沉:“许翰林当真已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