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进斗金
沈宣这才将钟小妹一事告诉了薛凤麟,又对他说道:“日后家中洗衣劈柴这样的杂事,你只管交给她去做就好,不必亲自劳动。”
薛凤麟闻言,想到了钟哥儿的事情,倒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钟家爹娘如此,教出来的儿女也不见得好,你真要帮她这个忙?”
沈宣不知之前钟哥儿与薛凤麟之间的事情,听了薛凤麟的话便笑道:“我其实也不喜欢钟小妹,但橘生于南则为橘,生于北则为枳。她今年才十四岁,也未必没有改过的机会。”
“如今她既已经认识到要靠自己挣钱,也算是有颗上进之心,总比王小莲那样的要好吧?”
薛凤麟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只点点头说你有主意了便行。
他出身侯府,家中下人多是身世悲惨者,和沈宣不同,他对这等人是没什么同情心的。
然而沈宣和薛凤麟不同,他若是没有同情心,当初就不会把倒在云水村村口的薛凤麟给捡回来。
薛凤麟只愿这钟小妹不会同她的兄长一样,辜负了沈宣的一番好意。
沈宣这几日在锦鲤街摆摊也算是逐渐打开了销路,除了第一日只卖了一百五十杯茶外,之后日日都是卖完了整整两百杯的。
因着他的茶水滋味好,名字又起的吉祥。一开始只是乐州书院里的学生找他买茶,渐渐的,连书院里的先生都知道了这蜂蜜吉士茶的名声。
秦夫子便是乐州书院的教书先生之一。最近每到下课,他的学生们都会叫书童去花草巷附近买一杯蜂蜜吉士茶。
说是这茶水味道极佳,一日只卖二百杯,若是去的晚了就买不到了。
作为书院的先生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感,他们一向是不与这些学生们在一处吃喝的。
书院给教书先生们请了厨娘,中午有厨娘做饭,茶水也是买了中档的茶叶泡好,不需要他们再去额外购买。
但这蜂蜜吉士茶听得多了,又老看见学生们捧着个绿色的竹杯在喝,秦夫子便也觉得有些眼馋。
他平日里最好的就是茉莉花茶的味道,但书院里统一采购的茶叶一直是碧螺春,喝着总是少了一点滋味。
而学生们手中的蜂蜜吉士茶却正好就有茉莉花的茶底,不过是路过身边,秦夫子就能闻到茶里茉莉花的清香。
这蜂蜜吉士茶的茶叶用的真不错,秦夫子心中想到。于是一日趁着下午课少,秦夫子就先一步离开书院,想着定要买一杯茉莉口味的蜂蜜吉士茶尝一尝。
没想到秦夫子刚到了沈宣的摊子面前,就看到他正在收东西。
“摊主,给我一杯茉莉花的蜂蜜吉士茶。”秦夫子急忙掏出十文钱说道。
沈宣闻言有些为难的看了秦夫子一眼才道:“这位夫子,实在抱歉。今日小摊上的茶水已经全部卖完了,您明日早些再来吧!”
秦夫子:“……”
怎得卖的这般快?
他心中越发觉得可惜,想要喝到这蜂蜜吉士茶的心理反而更加强烈了。
第二天一早,秦夫子起了个大早,趁着上课之前,还没用早饭就第一个来到了沈宣的摊位前面。
沈宣倒是还识得面前的中年男子就是昨日最后想要找自己买茶那位书院先生。便连忙笑道:“夫子今日来的真早,可还是要一杯茉莉味的茶?”
见沈宣还记得自己,秦夫子便点点头道:“没错。”
不一会儿,沈宣做好了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道:“夫子要是喝着好的话,下次再来?”
秦夫子点点头,给了沈宣十文钱,把茶杯端走了。
到了书院里,秦夫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坐定了,才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酸甜可口的果香味布满了整个口腔。
秦夫子睁大双眼,没想到这茶水滋味竟是这般,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清爽好喝。
也难怪那些学生们恨不得每日都买,还生怕去晚了买不到了。
他没忍住一下喝了好几大口,接着再喝不下了,才把杯子放在桌上,准备起今日要上课的内容。
秦夫子去给学生上了一会儿课,待休息的时候,他从课堂上回来,想要继续品尝自己的茉莉吉士茶时,才发现自己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水竟然连着杯子一起没了!
秦夫子大惊,立刻大声叫道:“我桌子上的茶杯呢?”
“什么茶杯?不是在桌上么?”旁边的沈夫子说道。
“不是这个,是那个绿色的竹杯。”秦夫子忙道。
“那不是学生的杯子么?”沈夫子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有些抱歉的说道:“方才书院里打扫的大娘过来,我以为是学生随手乱放的杯子,就让她收掉了。”
秦夫子一听,不禁有些心疼。但又不好对着一起教书的同僚说些什么,便只得说道:“也不妨事,我一会儿再去买一杯好了。”
“什么茶这么好喝?竟连你也这般痴迷?”沈夫子忍不住问道,也对这蜂蜜吉士茶生起了一股好奇之心。
“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秦夫子闻言便对沈夫子说道:“虽也是酸甜滋味,但没有酸梅汤的涩味,且不失茶香,比归云楼的云顶毛尖都要好喝些。”
“当真?这茶水价格也不贵,竟能得你这般评价?”沈夫子听了也是有些馋了,就决定与秦夫子一起去买一杯尝尝。
于是到了中午,书院的先生们用饭的时候,就发现秦夫子与沈夫子两人手上一人端着一只绿竹杯,都是在外面买来的蜂蜜吉士茶。
又过了几日,整个书院的夫子,每日中午都会统一差人出去在沈宣那里买一杯茶水。书院里的学生们见了,对这蜂蜜吉士茶就更是推崇。
只说是先生们都爱喝的茶水,连之前不太感兴趣的学生们都去买了来尝。
因着这茶水在乐州书院里出了名,渐渐的,便有人将蜂蜜吉士茶的名声传到了归云楼的雅集里。
乐州书院的夫子,聘请的都是有才学的名士,在乐州城里的文人雅士之中也是有些头脸的。
听说了他们最近都热爱喝那摊子上的蜂蜜吉士茶,雅集上便有客人跟风,遣了自家小厮去买。
而这些客人尝过茶水以后,往往又成了沈宣的常客,每每去雅集会友,就要花钱买一杯蜂蜜吉士茶喝。
一时间,沈宣的茶水卖的太快,有时中午刚过就已全部卖完了。
葛寡妇见沈宣的生意这么好,便劝他每日再多卖一些,然而沈宣却是坚持每天只卖二百杯,多的一杯也不卖。
毕竟他这摊子只有一人,每日卖个两百杯就已经累死了。
要是让他再加人手,又没有可靠之人,还不如少买一些,让自己的茶水奇货可居。
就比如最近,因着有雅集里的贵客特地让他帮着留一杯茶水,他就接了两次打赏。
这些赏钱一次也有个一两半两,足足抵得上卖好几十杯茶,也算是一种良性循环。
乐州知府家的吴公子今日在归云楼宴请宾客。
他包下了最豪华的厢房,上了店里最好的席面和云顶毛尖。遍邀乐州城内的文人雅士,与他们谈古论今。
然而宴席进行到了一半,他却发现有不少宾客使了自家小厮,去归云楼外面的摊子上另外买了茶水。
难道是自己请的茶水还不够好?吴公子皱眉,就让身边的小厮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番打探下来,才知道原来锦鲤街上又多了一家茶水摊点,卖一种蜂蜜吉士茶。据说滋味极好,每日还限定数量。这些文人雅士们纷纷追捧,经常会使自家小厮去买这种茶来喝。
吴公子听了,便索性使人去把沈宣摊子上剩下的茶水全包圆了。只说是让客人不必拘束,只管畅饮。
他亲自尝过之后,才发觉这茶水果然味道极佳,又特地打包了几杯孝敬到父亲吴知府那边。
如此一来,沈宣的蜂蜜吉士茶更是名声大噪,不光是锦鲤街的学生与文人们,也有一些名门官眷的特地来此,就为了喝一杯沈宣的茶。
第25章
沈宣刚开始卖茶水的时候,想过自己的茶水会卖的不错,但却没有预料到会如此出名。
他如今每日早上刚出摊不久,摊子外面就会排上长队,不过两个时辰就全部卖完了。
像乐州书院的先生们,因着怕抢不到茶水,还主动与他定了个长约,一次性给了他几两银子,要求他每日都送茶水上门。
蜂蜜吉士茶这般出名,沈宣得的赏钱更多了,心中不知为何却是觉得太过了一些,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不过现下风平浪静,沈宣也不可能因着这一丝担心就不做生意了。
他还是照常每日出摊,下午有了空闲的时间,就开始帮着钟小妹走访锦鲤街的绣坊。
衣食住行是百姓们必不可少的事情,因此光是锦鲤街上的绣坊就有三家。
沈宣一一询问过去,便发现各家绣坊都养有绣娘,除此以外,也会收外面的绣品。只是对绣品的手艺要求会比较高。
钟小妹擅长的纳鞋底和缝衣服,虽然手艺不错,但城中女子哥儿几乎人人都会,算不得本事,在绣坊也接不到什么活计。
绣坊最基础的活计就是绣手帕,在手帕上绣一个铜板大小的梅花图案,就能收两文钱。若是图案有鸡子大小,那就能得五文。
熟练的绣娘一日就能绣好四五块手帕,赚个十几文钱不在话下,一年怎么也能赚得三五两银子。
若是手艺练出来了,能绣更多更复杂的绣品,一个月几两银子也不是没有。
沈宣打探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擅长双面绣手艺的绣娘,把一根丝线分成极细的数股,绣出来的绣品活灵活现。
她三个多月才能绣好一副四尺见方的双面屏风,但一拿到绣坊就能卖上二十两银子,且很快就被大户人家给买走了。
这女子的手艺已经超过了乐州城里大户人家的家养绣娘,有了这样的手艺,又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沈宣看了一圈之后,便越发觉得钟小妹可以走绣娘这条路子。
就算是只学个粗浅的皮毛,能绣点手帕腰带也是好的。一年若能赚个四五两银子,钟家人就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了。
沈宣打探过后,了解到这些绣坊里也是招收学徒的。
只是学徒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掏腰包来学,什么时候都可以离开。
还有一种不花钱的,为期要整整一年,且一文钱也拿不到。绣出来的成品也要全都上交绣坊。
学到了技术以后,自是也不能直接离开,还要给绣坊签订三年的合约。
三年之内,刺绣的绣品都是优先供给绣坊,但是价格自然是不比市面上的高,赚的也会稍微少一点,也算是免费在绣坊学习的学费。
钟小妹没钱,钟家夫妇当然也不能掏钱让她出来学习,但沈宣觉得第二种模式还是挺适合钟小妹的,于是便回去同她说了此事。
“第一年虽然赚不到钱,但只要学到了技术,过几年也就熬出来了。”沈宣对她说道:“若是你以后有了一手刺绣的技术,一年能挣个五六两,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钟小妹听了心中也是十分激动,她从小到大最远也就到过邻村,连乐州城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此时却也畅想起在绣坊里学刺绣的样子。
一年能赚五六两银子,都能赶得上村里的乡绅了,又何愁找不到一门好亲事?
“你今日回去就同你爹娘说说。”沈宣对钟小妹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我明天出摊的时候就能捎你进城。到时候就带你去和绣坊签合同。”
待钟小妹谢过离开了,薛凤麟才走出来道:“你待她倒是有心,希望她可以珍惜这次机会。”
这几日钟小妹在家里帮着做些粗活,表现的倒也不错。看她似乎比钟哥儿老实不少,薛凤麟心里也没那么排斥了。
沈宣闻言就笑笑道:“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有那么不堪的?”
然而这表扬的话刚刚说完,到了第二日,钟小妹却是没有再来,原来是被钟家夫妇送到常乡绅家里打短工了。
沈宣特地去问了一下,才知是钟家夫妇不同意她去绣坊做学徒。只说是没听过还要白白给人干活不拿钱的,倒不如留在家里干些活。
更何况钟小妹总是要嫁出去的,学那么多东西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