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付萌萌
谢烨连忙拦住她,忍笑劝道:“罢了,没事。”
“你哥反正也不喜欢我,他不过是看中了我这身皮囊,等他厌倦之时,自然会放我走的,眼下不必以卵击石。”谢烨谆谆教导裴明姝。
“乖。”
他没注意到裴明姝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眼神忽然冷静下来,说话也带了点结巴。
“可是,可是你当真不爱我哥吗?你要不再想想……”
谢烨眨了眨眼睛,干脆利落道:“不爱。”
“你还看不出来么,这是暂时打不过他,屈服于你哥淫威之下的无奈之举……”他闲散的说道,然后回过头,撞上了裴玄铭似笑非笑的眼光。
裴明姝艰难的闭上眼睛,心道不是我方力量弱小,实在是敌方太过强大。
“那个,哥你来了啊,那我先告辞一步,告辞。”裴明姝嘿嘿赔笑着往外一溜而走,顺带将姜容一齐拽离了现场。
小厨房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谢烨:“……”
裴玄铭好整以暇的抱臂看他,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淫威?屈服?”
“我跟你妹妹开玩笑的……”谢烨中气不足的辩解。
裴玄铭上前挡住他的路,顺手将他推到一旁的桌台旁,俯身将他一捞,将这人整个抱着搁在桌台上,他用手臂将谢烨困在墙角里。
谢烨不自然的后退了一点,不过自知理亏,便低声下气的哄他道:“我真没那样想,玩笑之言……”
“可我当真了。”裴玄铭仍然禁锢着他的身形不让他走,动作强硬,神情却委屈。
“你要是真对我毫无真心,那我……”
谢烨俯身蓦然在他开合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低声道:“你有完没完了?”
裴玄铭话音一住,眼底流光溢彩,笑意止都止不住:“你心虚了?”
“我十年前能打得过你的时候,在明渊阁那间竹舍,不也由着你来么?”谢烨用膝盖恼怒的顶了一下他:“放我下去!被你手下看到了成何体统。”
“当年,当年尚且青涩,而今——”
“而今也没好到哪儿去!我今天下床的时候膝盖差点走不了路!”谢烨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从桌台上跳了下去。
话音刚落,那膝盖上的淤青又隐隐作痛起来,震的他一个趔趄,被裴玄铭眼疾手快的扶住捞进怀里,趁机在他耳侧又吻了一下。
谢烨哭笑不得:“你简直——”
“那我现在就是强迫你了,就是占你便宜了,你待如何?”裴玄铭在他耳畔低声挑衅,又蹭又咬的摩挲着他的颈窝。
弄的谢烨下意识在他怀里蜷缩了一下,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推拒道:“今天真不行了,饶我一次吧,我现在这身子骨可没当年那么能折腾了。”
这倒是实话。
谢烨二十出头刚统领明渊阁的时候,正是他武功最盛,身体最好的年纪。
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柔韧性和身条都极出色,他天生筋骨修长,身形匀称好看,腰身窄而劲瘦,一只手就能整个揽在掌心里。
他同裴玄铭在那间竹舍里温存,满眼都是对方,裴玄铭的指尖滑过他的腰窝,唇吻落在他耳畔。
“再抬高一点,嗯?”
谢烨躺在竹舍里的硬榻上,被他捞起一条腿屈起来按在胸前,水光缠绵,满室的悱恻。
“你怎么不干脆给我把腿折了呢?”谢烨筋疲力尽的仰头怒道。
“还嫌分的不够开?”
少年裴玄铭侧头而笑:“够了,够了,怕你疼而已。”
“少废话,你到底进不进……啊!”
如今的裴玄铭大概也是被此话勾起了一点回忆,他无声的摸了摸谢烨单薄的背脊,眼里满是心疼。
谢烨端详着他的神色,忽然道:“陪我回明渊阁一趟吧,我想把我那把剑拿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了。”
第47章
大漠残阳如血, 铺陈一地黄沙,粗粝的北风在空中席卷,发出尖锐的呼啸泣诉。
当年的西北第一门派明渊阁, 如今只剩下被毁坏的差不多的残迹了, 地上的杂草肆意生长, 看样子许久不曾有人踏足过这里了。
谢烨站在明渊阁门前, 静默的立了一会儿。
良久他抽开裴玄铭牵着自己的手,举步走进空无一人的明渊阁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 在明渊阁一待就是十年吗?”谢烨开口道。
裴玄铭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此刻心情低落,便没太往前凑。
他本想接一句打趣的玩笑话, 说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毕竟明渊阁离西北驻军的确不远,若是真要串门, 也不过半日的脚程。
但是他窥着谢烨苍白的脸色, 和微微抿起来的薄唇, 还是把话咽回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没地方可去了。”谢烨轻声道。
“诸允严已死,李彧登基, 温家也没了,唯一剩下的一个你, 后来也……”谢烨笑了笑, 没再说下去。
裴玄铭心里骤然被一阵揪痛填满:“谢烨, 我——”
“好了。”谢烨打断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顺口一提。”
裴玄铭心知虽然他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还介意当年的事情,只是如今他自己飘摇零落,都还要靠着裴玄铭保护,自然也没心力同他掰扯当年的旧怨。
“当年的事, 是我有错。”裴玄铭紧声道:“只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弥补,怎么弥补你才能好受一点?”
谢烨转过头朝他笑了笑,他站在山谷悠长阴沉的风中,眉眼依旧是和少年时一般无二的冷锐秀丽,只是周身气质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锋芒,被磨难倾轧的温润而倦怠。
“你知道从北狄带回来的那味草药,未必能恢复武功的,对吧?”
裴玄铭拳心一紧,他是猜到了,但是被谢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太过刺痛了。
“它是不能恢复武功,可它起码能保你性命!”裴玄铭急道:“哪怕没有武功,你现在好好调养用药,不也能长命百岁吗,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强?!”
谢烨沉默的注视着他。
裴玄铭半是祈求,半是痛苦的回视着谢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改变不了谢烨的,这人从年少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一意孤行,绝不反悔。
谢烨和他很平静的对视了半晌,片刻以后直接略过了裴玄铭的话,开口对他继续道:“等我死后,把我埋到明渊阁那间竹舍的院子里,好不好?”
裴玄铭眼睛血红的瞪着他:“不。”
谢烨无奈的摆摆手,不和他继续纠缠了,转身往更里边走。
裴玄铭心里一跳又一跳的,忙不迭的跟上去了。
一路断壁残垣,好不凄凉。
他跟在谢烨身后,穿过明渊阁大大小小的长老院,议事场,谢烨从前审问手下时坐的那个高台上已经蒙了一层灰,被人从中间砍去了一半,碎裂的小石子稀稀拉拉的滚在地上。
他们最终停在了明渊阁主的竹舍前。
谢烨转过头,朝他伸手邀请道:“进去看看?”
裴玄铭还在因为他方才的话而心神不宁,神色便犹豫了片刻。
谢烨笑道:“就当是重温旧梦了。”
你我当年,可没少在这间竹舍里厮混,连夜里的动静,估计都没少被当年的服侍的小厮听去。
裴玄铭只好伸出手,握在了他的掌心里:“嗯。”
两人走进竹舍中的雅间,四面青竹早就被砍断了,木质的地板上尽是泛黑的血迹,周遭一片狼藉,屋中器具七零八落,谢烨从前憩息的床榻也都被毁坏的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谢烨神色如常,他伸手在床头里侧摸索一阵,从中掏出一把长剑来。
裴玄铭眼神一晃,不觉怔然。
那正是当年武林大会上,谢烨用来迎战岳长老,叶文俞,还有李彧他们的那把剑,他靠着它一路杀进了总决战,夺得当年的武林大会魁首。
少年白衣银剑,意气风发。
谢烨反手拎着剑柄,很高兴的冲他晃了一下:“不记得它了?”
“这还是你给我的。”谢烨笑道:“你那时候说,岳长老内力强盛,用我原先那把未必能压得住他,让我用你的剑上场。”
“后来武林大会结束,你也没收回去,就一直放在我这儿了。”
裴玄铭只觉被他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十年,一个人得执念成什么样子,才会一直保留着另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十年前的旧物。
剑锋雪亮,明崭如新。
“明渊阁数十年,我从来没用他杀过人。”谢烨抚摸着剑上花纹,对裴玄铭道:“怎么样,是不是还和在你手上时一模一样?”
他自己的剑已经被李景辞那日给斩断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好保下来一把,虽然以后未必能提剑了,但也算有个念想。
谢烨望着手中泠泠剑锋,目光很柔和。
裴玄铭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狠狠向身体里揉着,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谢烨茫然的被他抱着,半晌才慢吞吞的用那只空着的手回抱住裴玄铭。
“我没事,我就是回来最后看一眼明渊阁。”谢烨温和的解释说道。
他今日一反常态的顺从,也乐意跟裴玄铭腻歪,尽管是在明渊阁这个无时无刻不昭示着他最狼狈时刻的地方,他也毫不介意的带裴玄铭进来,似乎完全不是几天前北狄那个咬紧牙关跟裴玄铭对着干的拧巴病人了。
裴玄铭无声无息的将他搂了快一刻钟,谢烨也始终没有催他,也没有推开他,就任他抱着。
剑气的寒意渗透他掌心的每一道纹路,谢烨靠在裴玄铭的肩膀上,眼底泛起了一丝极为浅淡的不舍。
又过了很久,他才笑着拍拍裴玄铭的后背:“好了,你今天怎么跟长在我身上了似的。”
裴玄铭这才松开他。
“帮我去院子里拿一下竹子底下的那个斧头好吗?”谢烨对他一指门外:“来都来了,我想把屋子里修补一下。”
“好歹住了这么多年呢。”
裴玄铭点点头,没有异议的走出雅间的门,院子里一片清静,院中青竹依旧翠绿,尽管竹竿上被砍了数道斑驳残痕,却仍然挺立而不屈。
他将院中风景环顾了一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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