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棵树
第81章 管事的日常10
傅老太君一脸深思, 摇摇头说道，“庄亲王不是普通人，不可轻举妄动！小福呀, 你且记住, 大晋萧氏里, 最需要警惕的两个人，一个是庄亲王，一个便是太皇太后。”
林小福眨了眨眼, 点头应下, 那个老是和他抢吃的胖老头有这么厉害？？
傅老太君说罢，又神色凝重了起来，只怕过继一事没有那么快结束了。
说话间，排演告了一个段落, 万娘子, 欧阳姑娘和苏墨都过来了。
互相见礼后, 林小福就持着小册子, 就刚才和老太君讨论的内容, 仔细的和万娘子等排演的人说了一遍, 随后，林小福就和傅老太君告辞了。
万娘子送行，待送到角门的时候，万娘子摸出袖子里的一个荷包, 双手递给林小福, 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打趣，“这是苏墨绣的荷包，说是要感谢小福管事，托我送给你。”
一旁的傅老太君有些意外, 随即笑着看向林小福。
林小福眨了眨眼，随即摆手，推了回去，“万姐姐，劳烦万姐姐像以前那样处置即可。”
万娘子无奈的将荷包收回袖子里，一边嗔怪，“你呀，年岁也不少了，怎么每个送荷包的，你都不收呢真是！”
林小福嘿嘿一笑，“那我缘分未到嘛。”
缘分未到？一旁的傅老太君摇头笑了起来。
万娘子也无奈摇头，真是的。
坐上了马车，傅老太君想到傅九，便叹息开口，“你们家九爷也是没有半点定亲成婚的打算啊。”
“就是啊！”林小福说着，又很好奇的问着，“九爷从未定过亲嘛？”
“若愚十六弱冠后，我曾经去信给太皇太后提过想为若愚定亲的事……毕竟若愚的出生，身份，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让人芥蒂的，我想着早点定亲比较好，太皇太后便提了一个，武平王的女儿宁和县主。”傅老太君说到此处，眉眼皱了起来，声音里有些恼意，“可惜那位宁和县主似乎嫌弃了若愚，不过若愚倒是不在意，他自己写信给我说，他现在对定亲这些事不感兴趣。”
林小福听着那位宁和县主嫌弃他们家九爷，顿时挑高了眉，一脸的不可思议，“就九爷那模样，居然还有人嫌弃？？”
——金陵第一谪仙哎！三元得中的大将军！收回丢失多年的云州十二城的第一人哎！
居然还嫌弃？
连万姐姐这个被情伤过的，都不止一次跟他嘀咕过九爷多好看多好看了……
傅老太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骄傲，“那是啊，我们的九爷多好看啊。不过啊，当年的这个议亲也只是信上提了提，也不算什么，后来那位宁和县主就被赐婚给了江州的刘家了。”
江州的刘家？？嘿！这可有意思了。
*****
江州，渭河畔，佳县。
县令战战兢兢的跪在了下首，卫平站在了县令跟前，而卫平身后高坐于大堂的是傅九。
“张县令二十年前得中江州举人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文论，文论中针砭时事，将盐税制，从收盐，派盐，发盐各个环节一一评点，并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如今，没想到张县令居然助纣为虐，为一时之暴利，而漠视江州百姓的水深火热，为虎作伥！”
本来战战兢兢跪在下首的张县令猛地抬头看向端坐于中央的清俊冷漠的男人，声音有些发抖，脸色有些苍白，“你，你怎么知道我当年写过？”
“我随恩师谢世芳老先生读过各地文论，你的文论我印象深刻，自然记得。”男人淡淡说着。
张县令惨然一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啊。”
“江州百姓应该都记得，是县令大人忘记了罢！”
“不，我没有忘记！我没有！”张县令突然激动了起来，想上前，但卫平抬脚一踹，压下张县令。
张县令咳咳了两声，看向端坐的男人，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是谢世芳老先生的弟子，你，你是傅九，你是傅九！”
“是，傅九，傅若愚。”
“你，你，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就是傅九？！”张县令又突然警惕了起来，瞪眼直直的看着傅九，眼底是焦灼又是期盼。
傅九站起身，慢步走下来，站在被卫平押着跪在地上的张县令跟前，淡淡开口，“你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担任佳县的县令，后，你一直给幽州星星堂捐款，每年捐款的数目都不相同，有的时候是三两白银，有的时候是五两白银，你留下的名字都是江州。你一身官袍之下皆是补丁，你只有一老仆，厨房中只有三日的干粮，而你的妻儿……皆不在身边。”
说到此处，傅九看了眼惊愕又似乎带着几分惊喜的张县令，“我是不是傅九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县令大人，你如今意欲何为？”
张县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高兴和释怀，“你说的对。你，你就是傅九傅大人！”
张县令颤抖着解开自己的官服，露出里头的满是补丁的里衣，哑声开口，“大人！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傅九眯眼看去，是补丁，但……原来如此，补丁遮掩的是数字……还有名字……
“十年前，我来到佳县没有多久，他们就，就抓走了我的妻儿，威胁我为他们做事，一年让我们团聚一次……他们给我送的金银财宝，我都藏起来了……我一直，一直等着，等着朝廷派人来抓他们！可是……我偷偷托人送的折子都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他们不让我见我的妻儿了……不过，他们大概不知道吧，我的妻子对我偷偷说过，说她宁可死，也绝不愿拖累我！”
说到此处，张县令满脸泪痕，颤抖的低下头，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哑声开口，“大人，还好，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傅九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低声开口，“张大人，如今我正在寻海寇的岛屿，说不得，你还有机会再见你的妻儿。”
张县令身躯一颤，抬眼看向傅九，哽咽着声音磕头，“多，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傅九微微点头，慢步走向大门，一边说道，“江州州令江大人会来与你仔细说说，你且冷静冷静，卫平，协助张大人清理一下县衙。”
“是！”
*****
而这日黄昏，陪着老太君用膳的林小福收到了金元宝送来的信！
傅老太君看着蹲在林小福头上的黑黝黝的眼睛锐利的信鹰，不由笑道，“你怎的起这么一个名字啊！”
林小福一边拆着竹筒，一边嘿嘿笑着，“我俗！我就喜欢金元宝！”
“那倒是，老祖宗我也喜欢金元宝。”傅老太君说着，点了点林小福的碗，“吃完再看，这信也不会跑了。”
林小福应着，但还是快速看完了信，才拿起碗，又用筷子夹了肉块，用盘子装了，放在地上给金元宝吃。
金元宝咕咕几声，终于舍得从林小福的头顶上下来了，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老祖宗，九爷在信里说了一件事。”林小福说着，一边将信递了过去。
但傅老太君摆手，低声说道，“若愚是寄给你的，我看不合适。”
林小福眨眼，哦了一声。
“若愚他以后寄给你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你都自己收着，不要随便给人看。知道吗？”傅老太君温和说着。
林小福点头，哦，那老祖宗也不行？
“我也是一样的。若愚他呀，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他如果是给你的，那你也不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给第三个人看。他会不高兴的。”
林小福挠头，有些困惑，有嘛？九爷是这样的？
傅老太君见林小福困惑的样子，就笑道，“等若愚回来了，你仔细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不过这信里的事，我讲给老祖宗听，也没有啥的。”林小福强调着。
“嗯？说来听听。”
“是佳县的县令，之前年年给星星堂捐款的，署名江州的张平治张大人，九爷和我谈盐税的时候，提过这位张大人十年前所做的讨论盐税的文论，写得可好了。唉，可惜这位张平治张大人在十年前去了佳县，他带着妻儿赴任的，去了佳县没有多久，他的妻儿就被江州那群混蛋抓走了。”说到此处，林小福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这群人渣！”
傅老太君也皱起眉头，神色带着几分叹息，“然后呢？这位张平治张大人同流合污了吗？”
“没有，老祖宗，他好厉害，他一边假意答应，一边悄悄的搜集证据，十年来，他把海寇给他的财宝都埋在府衙大堂下面，他身上穿着一件打补丁的里衣，他的里衣都打着补丁，这些里衣的补丁都是他冒险记下来的人名，数字！”林小福说着，很是敬服，“这位张大人十年来的俸禄都捐给了星星堂，他说即便他搜集了证据，他也没有真正参与盐税贩运，可是身为地方县令，他却是只能看着十年来佳县百姓被盐帮和海寇蹂躏欺凌，而毫无作为，他愧对佳县百姓，他拿着这些俸禄心头有愧，他只能捐出去……”
傅老太君听着，长叹一声，“这些话，当年老元帅也是说过啊。”
林小福一呆，啊，老元帅，傅家当年那位守住了幽州却被迫自刎的老元帅……额……
林小福有些不安，完了，他不小心戳到了老祖宗的伤心事了！
第82章 管事的日常11
傅老太君说罢, 却是不再说，只是看向林小福的时候，见林小福眉眼不安, 便慈爱一笑, 安抚着, “没事，没事，快吃吧, 吃完了, 你再跟我说说。”
林小福见傅老太君笑容如常，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的吃，吃完了, 就继续说着江州那边的事。
“……九爷说有了张平治大人的这些补丁证据, 盐帮三日内可以拿下了, 但是他要继续等等看, 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林小福嘀咕着。
“若愚是要等海寇那边的消息吧。”傅老太君思索着, “若是不能掌控所有的信息, 特别是海寇藏匿的岛屿，一定要找到准确的位置，如此，才能一网打尽！现在江渝已经暴露在江州官员面前, 只怕那刘家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林小福恍然, 随即叹气，“这海上的不了解啊。而且海寇这些，也不是能够抓得干净的。”
“那是自然，但对若愚来说, 他此行就是找到失踪的人，肃清渭河，协助江渝整顿江州官场，清理盐帮，其他的，也不能做太多了。”傅老太君轻叹一声。
——做得太多，又要被中宫那边怀疑了。
林小福明白了，就继续转开话题，说到今日他午后得到的消息，“老祖宗，我待会要和冥辰，卫吉他们去鬼市。”
“去鬼市做什么？”傅老太君关切问着，“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嗯，我棺爷爷给我送信来了，说是鬼市那边的馄饨铺那里已经有私盐的眉目了，我想去看看。”林小福说着，咧嘴一笑，“放心，老祖宗，冥辰卫吉他们都跟着呢，我去的还是我自家的馄饨店，若是不安全，棺爷爷也不会让我去的。”
傅老太君听着，只好点头，又拉着林小福的手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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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跟着林小福去鬼市的，除了卫吉和冥辰，还有傅大鹅。
“你来干嘛啊。大鹅哥！”林小福坐在马车里瞪眼。
傅大鹅理直气壮的开口，“盯着你！主子说了，我是东院的管事，就管你的日常起居，你白天和老祖宗出去，有老祖宗跟着你，现在老祖宗没有一起来，自然是我跟着你了。”
林小福，“……”他又不是去作奸犯科！
林小福翻了翻白眼，算了，大鹅哥爱跟就跟着吧。
“对了，小福福，鬼市好玩嘛，都有些什么啊？我听说鬼市里的人都得戴着面具披着黑斗篷的，我们用不用啊？”理直气壮的说完的傅大鹅一脸兴奋的凑到林小福身边问道。
林小福，“……”
等到了鬼市，林小福已经不想和傅大鹅说话了。
简直就是一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
鬼市里自然人人都是披着黑斗篷，拉上斗篷，基本就遮住了面貌，到了馄饨店，掌柜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见林小福来了，忙急急的拱手请林小福去了里头的房间。
“怎么回事？”林小福皱眉问道，馄饨店的掌柜在鬼市多年，从来都是很稳重的，极少这么着急。
掌柜一边引着林小福去里头的房间，一边压低声音说着，“鬼市里的严炸糕两个时辰前送了一个人到我这里来，说是江州来的，被人追杀，恰好就躲在他那摊子后头的坟里，他想着九爷最近去了江州查案，也不知道这个人和江州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了。”
林小福眉头拧紧，后头跟着的傅大鹅也严肃起来。
林小福侧头看向卫吉，低声开口，“去附近看看！”
卫吉心领神会的点头，拱手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