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棵树
林小福眨眼，“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呀。”
“莲花教抓得这么快，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戏！”范云鹤说着，脸色肃然了起来，“九爷是还有其他章程的，对吧？还有那窦世昌？他怎么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认了罪？还主动帮助九爷做了恩科重考的局？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萧四一旁补充道，“不只是如此，我手里那些附逆的名单和罪行，也是窦世昌主动提供的，那些罪行我查了几个，都是罪证确凿，可见窦世昌这十年来都有在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
“关于窦世昌，我也觉得很奇怪。”林小福叹气说着，“但是九爷说待事情结束了再跟我说……唉。”
——他很想知道啊，当初那个抛妻弃子的窦世昌为什么行事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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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厢房里，气氛有些凝滞。
“……照你说的，你的舅母们就只是莲花教拿来设局的？”谢世芳问着，拧起眉，“他们是怎么想的？引你前来？”
“本来是设局想害了舅母们，我之前在江州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对我怀恨在心，若是设局，一来可以将我引来，伺机杀了我，或者将我也拉入中州的泥潭之中，他们十分自信，他们认为中州自窦世昌之下都是莲花教的附逆之辈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傅九声音冷静的说着。
“然后？”
“一来舅母们很是警醒，他们没有办法找到机会，只能勉强弄了一个在杀人现场的局，二来，窦世昌暗中相助，他以罪证不足的理由拒绝在判决书上签字，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将此案上报给了金陵，因为是傅家之事，金陵朝廷上没有人敢遮盖，加之文莱阁中，太子已经离开，三皇子等人也没有这个权限加以阻拦，麟德殿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案子……”
“所以这个窦世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谢世芳很是不解。
——说他是好的？整整十年来保持沉默？
——说他不好？他又暗中护住了傅家遗孀们，还极力配合了他的大弟子傅九扳倒了莲花教？
对了，莲花教！
“你说清楚！你这么快的速度扳倒了莲花教！麟德殿那边岂不是要怀疑你？”谢世芳忙急急问道，带着几分焦虑，“你呀，真是太急了！”
“我上报麟德殿的莲花教的名单，是窦世昌和萧四提供给我的，并非是我一人探查得来。且其中缘由，我也尽数告知了金陵，是窦世昌十年来忍辱负重，暗中搜查，整理，花费了十年的功夫，才将盘踞中州的莲花教一一查明，等恩科舞弊爆发，在我携旨意而来之时，立即告知我了一切并奉送了莲花教的名单和罪证。”
谢世芳有些疑惑，“那……真的是窦世昌给你的？不是你自己查的？”
傅九点头，送上去麟德殿的名单，的的确确是窦世昌给的，但他自己拿到的名单，自然是不必送上麟德殿。
“那窦世昌是崔家二房的贵婿，他若是真的想要扳倒那莲花教，崔家那边是他最好的助力！但他却是忍辱负重了十年？那，……是崔家和莲花教的狼狈为奸了？”谢世芳压低声音问道，神色十分肃然凝重。
——崔家，可是太皇太后和贵妃的母家啊。也是……傅家老太君的母家啊。
“狼狈为奸的是崔家二房，并非崔家长房。”傅九纠正了一下，顿了顿，低声说道，“且……崔家二房也并非和莲花教狼狈为奸，只是恩科舞弊一事中，得利的不只是莲花教，还有崔家二房和宫中贵妃……自然是要拦住窦世昌。”
谢世芳眉头紧皱，“所以，就拦了窦世昌整整十年？”
“窦世昌也并非无辜。”突兀的，傅九转了话题。
谢世芳茫然，“啊？”
“他想报仇。”傅九低声说着。
“啊？”
说话间，外头响起了林小福的声音，“老师，九爷，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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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堂屋中，范云鹤和萧四站在一旁，看着直挺挺低头跪着的贺明。
谢世芳坐在首位，旁侧站着傅九和林小福。
“你叫贺明？窦世昌窦大人是你的伯父？”谢世芳语气温和的问着。
“是！我本名窦玉明。本是窦氏父母早逝的孤儿，是伯父将我养大。先生，伯父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求先生，求傅大人给伯父一条生路！”贺明——窦玉明说着，就重重磕头！
谢世芳叹了口气，看着窦玉明，“你说你伯父无辜？那你倒是说说，你的伯父为何无辜？”
“十年来，他在中州虽然忍辱负重暗中搜集了莲花教的附逆名单和罪证，但是，这十年，他是有很多次机会想朝廷举报的，但他没有这么做，仅凭这一点来说，他就算不得无辜。”一旁的范云鹤开口说道。
“伯父是有苦衷的！”窦玉明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
“他对崔家二房似乎有极大的恨意？”傅九这时候开口了，语调缓慢，带着几分斟酌，“他不肯言明，但我猜，他是想报仇？”
窦玉明有些惊讶的看向傅九，随即声音有些艰涩的开口，“是。伯父他……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可是因为他与崔家的这门亲事？”傅九思索着问道。
林小福一旁有些错愕，随即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盯着窦玉明，“他不是抛妻弃子也要和崔家联姻吗？！”
“没有！没有这种事情！”窦玉明神色激动了起来，“伯父的儿子是病死的！伯母，伯母她是被崔家逼的跳了悬崖！不是伯父！”
林小福一呆，啊？
第114章 管事出差记13
范云鹤哇哦了一声, 侧头看向萧四，啧了一声，崔家果然是造孽了！
林小福神色认真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 继续追问着, “你讲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伯父不说，大概，除了我, 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六年前，崔家派人来和伯父说话，那人是个老嬷嬷, 她是来请伯父回金陵的……但伯父不愿意踏入金陵一步, 之后, 他们说到了当年之事……我才知道……十年前, 伯父高中后去参加雅集踏青的时候, 救了一个世家贵女, 那世家贵女就是崔家二房的嫡次女，此后没有多久，崔家的人就来提亲，但伯父拒绝了, 伯父言明他已经娶妻也有了孩子。崔家的人又许了各种好处, 但伯父都拒绝了……”
“然后崔家的人就去杀了你伯父的妻子和孩子？”一旁的范云鹤忍不住插嘴问道，拧眉冷哼一声，“崔家的人做事还真是……”
“伯父提到了这件事……伯父说他们逼死了我伯母！伯父说了一句话——他早已言明，即便联姻成亲, 他也永远不可能和崔家姑娘同在一处，凡是有崔家人在的地方，他绝不会踏进！”
“难怪啊，这崔家二房的嫡次女明明成亲了，还是一直在金陵，啧，简直就是守活寡嘛！崔家的人居然也忍住了这口气？”范云鹤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啊，区区一个窦世昌又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
“伯父无所畏惧，他自己跟我交代了后事，说若是崔家的人对他下手了，就让我把他的骨灰洒在悬崖边……”窦玉明说着，忍不住有些哽咽的擦了擦眼泪，“十年来……伯父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府衙的后堂里，身边也没有人伺候，他也不让人照顾他……”
“他手中应是握着崔家的把柄。”傅九开口冷静说道。
萧四和范云鹤立即转头看向窦玉明，“可是如此？”
窦玉明不解，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清楚……”
“这些暂且不谈。”傅九开口说道，语调平缓，“你来寻我们是怕恩科一事会罪及你伯父，如此，那我们可以告知，窦世昌虽然十年来有失责之处，但是罪不及死，相信金陵那边自有公平论断。”
窦玉明听着，忙磕头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先生！”
谢世芳这时候又开口温和说道，“你回去后好好复习，你的文章，小福给我看过了，你的资质不错，待朝廷旨意下达，你就准备备考吧。”
窦玉明一听，忙看向林小福，见林小福笑嘻嘻的看着他，忙拱手感激说道，“多谢小福管事！”
林小福上前，笑眯眯的拍了拍窦玉明的肩膀，“好好读书吧！”
一旁的傅九微微皱眉，上前一步，牵过林小福退后，对窦玉明平静说道，“窦世昌早有死志，你回去后好好盯着。”
窦玉明一听，脸色一变，忙急急拱手，转身仓促离开了。
看着窦玉明离开了，林小福疑惑侧头看向紧紧牵着他手的傅九，“九爷，窦世昌想死？”
“他应是早有死意，扳倒崔家是他唯一的执念，如今中州事了，崔家这次必定元气大伤，崔家直系或许不会受到什么损伤，但崔家二房必定是逃不了。如此，他也就没有执念了。”傅九说道。
谢世芳轻叹一声。
林小福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疑的看着傅九，“那……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活下去？”
“我有让人盯着。放心。”傅九说着，声音自然的柔和了下来。
林小福听着，心头松了口气，有让人盯着就好。
一旁的范云鹤摸着下巴，目光盯着傅九一直扣着林小福的手，戳了戳身侧的萧四，示意萧四看过去。
萧四已经脸色严峻了起来，盯着傅九和林小福牵着的手。
谢世芳瞥了眼范云鹤和萧四，轻咳了一声，“小福啊，来，扶我回去，跟我说说你最近有没有读书啊……”
傅九不得不松开了林小福的手，林小福就转身笑着搀扶起谢世芳，一边开始碎碎说话，“老师，我跟你说，我为了这个恩科啊，我假扮成云哥的管事，哎呀，云哥他好啰嗦的，我跟你说……”
说到云哥，声音还故意提高了！
范云鹤眉梢高高挑起，气急而笑，啰嗦？说谁呢！
萧四却是脸色严峻的上前，对傅九说道，“小九，借一步说话。”
傅九微微沉默了一下，萧四对他的称呼只有两个，九爷和小九，当萧四喊九爷的时候，就是在处置公事的时候，喊小九……那便是私人之事了。
傅九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另一侧的用屏风隔开的小厢房中。
范云鹤看着萧四和傅九走入小厢房中，没有跟过去，只是摇头叹气的走到一旁写着药方的百里苍对面坐下。
百里苍抬眼瞥了眼那小厢房中的两人，对范云鹤慢悠悠的说着，“云公子叹什么气啊。”
“老神医，您一直跟着九爷，九爷和小福福的事，您老肯定早就知道了吧？”范云鹤压低声音问道，神色有些凝重。
“我只知道，小福管事是个好孩子，那孩子聪慧心软，还是傻傻的没有开窍的。”百里苍慢悠悠的说着，放下笔，吹了吹写好的药方，站起身，“云公子，我去给谢老头包药。你自便。”
范云鹤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傻傻的没有开窍的？嘿，那可有意思了，九爷这是心悦人家还没有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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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厢房里。
谢世芳坐在卧榻上，看着林小福，慈爱一笑，“百里老头说你的身体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要养着的，你呀，好好休息，知道吗？”
林小福坐在卧榻旁，嘿嘿一笑，“我知道啦，老师您放心。”
“你九爷说，这次恩科重考的方法是你之前跟他玩闹的时候提过的？”谢世芳问道，带着几分笑意，透着几分满意，“我觉得非常好。”
林小福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也不是玩闹，就是喝茶看册子的时候，跟九爷闲聊，就不知怎么的扯到了考试，就乱七八糟的胡扯了一通，没想到九爷觉得好，还写了下来……
现在写下来的这个东西应该就摆在麟德殿上。
“你的方法很好，傅起云回信了，已经把我那三个老友请到了，他们正赶了过来。”谢世芳笑着说道，神色很是满意，拍了拍林小福的手，慈爱说着，“你的方法非常好，想来麟德殿那边应该没有什么意见的，这阵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也看看书，虽然为师认为你参不参加这次的恩科考试都可以的，但是，若愚跟我说，想让你参加，你自己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参加？”
林小福一愣，啊，九爷想让他去参加恩科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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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厢房里，萧四脸色极为严肃，盯着傅九，沉声开口，“你和林小福是怎么回事？”
傅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殿下，我和落星的事，不劳烦殿下操心。”
萧四皱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开口，“小九！我知道你不把我们这些萧氏的当兄弟，但，我心里是把你当弟弟的！其他的事，我都不会多嘴半句！但是，你和林小福，你们都是男子，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闹着玩。”傅九想也不想的说着，皱眉开口，“我对落星不是玩闹，我已经计划好了，待事情了结，我就带着落星回幽州，此后我们就在幽州，幽州那边我已经开始在安排了。”
萧四呆了呆，啊，事情了结就去幽州？？这，这都打算好了？！
萧四深吸一口气，“小九，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林小福可能都去不了幽州！”
傅九微微抬眉，“或许你和范云鹤不行，但我和落星定然是可以。”
萧四苦笑一声，“对，我没有你厉害，我和云鹤没有你这般的魄力和能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人，是绝对可以拦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