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千晚
君哥儿昨天请了郎中来看, 发现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他前几天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一直没好,王勇担心的吃不下饭, 赶紧去隔壁村请郎中来。
郎中医术不错,一把脉才知道怀上了, 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由着家里人胡乱喂药,恐怕孩子就该没了。
君哥儿被他爹娘养的好, 身体强健脉象也好,错吃了一幅药影响不大。却把王家老两口吓的不行, 又是给杀鸡又是给蒸蛋补身体。
王勇又惊又喜, 平时挺理智一个人, 也忙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做什么。君哥儿他爹娘哥嫂, 还有爷爷奶奶都来看过,拿了不少鸡蛋, 还有一只鸡和鸭。
都是养了五六年的老鸡,炖鸡汤最补身子。
怀孕是好事, 君哥儿高兴, 林榆也替君哥儿高兴。他还没见识过小哥儿生孩子, 既好奇又期待。
林榆摸了摸君哥儿的肚子, 天真的问:“真要怀十个月?”
“可不,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娘和奶奶大嫂说的。我们小哥儿不比姑娘, 生产的时候难,王勇说到时请个稳婆来。”
林榆点头:“是该如此,王勇考虑的没错。”
君哥儿是家里捧着长大的,就算王家不请稳婆, 他爹娘和大哥也是要请的。就这一个弟弟,不敢马虎一点。
君哥儿看一眼外面,低声说:“连王勇他娘态度也变了,今早还给我蒸蛋吃。”
林榆:“你怀的是独苗苗,他娘再刻薄,也得为了孩子考虑。”
君哥儿一怀上,王勇就舍不得走了,他想陪着夫郎孩子。但他不得不走,修路也是大事。他去做三四个月的工,还能攒二两银子,回来给夫郎孩子买好吃的。
林榆看完君哥儿,他马不停蹄回去忙活。周淑云得知君哥儿怀了,也高兴地要给小娃娃做衣裳,她一边洗芋头一边说:“你们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不清楚,小娃娃的东西越早做越好。尤其是百家衣,还有裹孩子的襁褓,这些都很要紧。”
他家溪哥儿用过的布还在,都是干干净净的。周淑云打算洗了,连着她新做的鞋子衣裳一起拿过去。
小溪在院子里遛旺财和花花,他跑到他娘旁边,抱着周淑云问:“阿娘,我要有妹妹了?”
周淑云笑:“为什么不是弟弟。”
小溪摇摇头:“我喜欢妹妹,可以和妹妹一起玩儿,以后给妹妹买糖吃。”
村里的小孩子自成两拨,小男娃和小男娃玩,小哥儿和小哥儿姑娘玩。两个小团体彼此之间都不屑和对方玩。
男娃娃要爬树掏鸟窝打弹弓,女娃娃小哥儿爱玩过家家,谁都看不上对方。
溪哥儿也有几个好朋友,周家的妞妞,还有吴家的翠翠。李文康有时候也会来赵溪哥儿玩,今天送一颗糖,明天送一颗油渣。
为了哄溪哥儿,李文康忍着馋,省下自己的口粮分给妞妞和翠翠吃,好朋友高兴溪哥儿就高兴。
对比贺尧山表示很不满意,并警惕道:“李文康这小子,是不是打溪哥儿的主意呢?”
他是做哥哥的,自然紧张自家弟弟。每次李文康一来,贺尧山就要盘问仔细,要带溪哥儿去哪里做什么,都得交待清楚了才肯放弟弟出去。
林榆把新炸的芋片捞出来,他手艺越来越娴熟,火候掌握的刚刚好。刚炸芋片的时候,总要炸糊不少。
炸糊的不能拿出去卖,只能留着自家吃。贺尧川很捧场,叼着炸焦的也吃下去,吃了一嘴苦味。
他给溪哥儿装了一袋,让溪哥儿拿出去和小伙伴分享。溪哥儿高兴,吧唧一口亲在林榆脸上,蹦蹦跳跳跑出去。
“娘,我去乡里了。”
“成,再不去日头该上来了,”周淑云擦擦水,想起家里没有盐了,提醒林榆带一包回来。
原本借了君哥儿家的骡车,但贺尧川不在,那头骡子怎么也不肯听林榆的话。林榆拿着小鞭子甩,骡子硬是不动。
君哥儿在一旁看的发笑,道:“这骡子脾气倔,最会看人下菜碟。我家大勇和大川哥这样高大的汉子使唤它,它才肯动。我们这种柔弱的小哥儿,它一点都不怕。”
林榆没辙了,只能继续搭村里老伯伯的牛车,也算是为老伯创造业绩。牛车摇摇晃晃上路,林榆早上没吃饱,胃里都不舒服。
贺尧川在的时候,就会把背靠过去,让林榆躺在他背上休息。这几天贺尧川都不在,林榆捂着胃,自己一个人搬搬扛扛。
他把东西搬到下街,在这里看见一个熟客。
“刘老板,你从县里回来了?”林榆有些诧异,游商行踪不固定,一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
刘老板笑着看林榆:“有一个好消息,专在这里等林夫郎。”
林榆心里已经猜到,是炸芋片的事情,他忽然有些期待紧张。林榆面色显得平淡,明知故问:“可是炸芋片的生意?”
刘老板猛地一拍手:“正是,我带去县里短短一个时辰,八十斤全部卖完。还有不少主顾找我预定,数都数不过来。”
“还要多少?”林榆开门见山的问,不管要多少,他都能连夜赶出来。
刘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数。
林榆再也忍不住激动,他试探问:“二百斤?”
“没错,散卖二百斤。除此之外,还有一家酒楼,订了五十斤。”
他也没想到能卖的这么好,他自己原本就爱吃。做游商这些年,也吃过不少各地的美食。炸芋片还是第一次吃。
原打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没想到卖的这么快。最开始不管别人买多少,他都给卖。后来发现人越来越多,存量越来越少。
他便想了个法子,约定一人只卖两斤。县里人不缺前,又被吊着胃口,都跑来预定明日的。他这才马不停蹄赶回来,急于做这笔生意。
林榆却逐渐冷静下来,二百五十斤不是小数目,况且明日就要交货。他道:“明日太仓促,就算连夜赶工,最多也只能出一百五十斤。”
大哥大嫂都不在,大川也在山上没回来。家里只剩林榆和爹娘,三个人再怎么忙活,也做不出这么多。
刘掌柜一腔热情没有被破灭,只是有些为难:“这可不好办了,我答应过主顾们,后日一早就能送去。”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不守信用,这一点林榆也知道,但刘老板来的实在突然,他只能道:“我可以请人来帮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成本便会增加。”
做出来没问题,但要涨价。请人要给工钱,这些工钱林榆不能自掏腰包,那便是他吃亏了。
刘老板点点头:“这是自然,只要能及时交货,成本我愿意增价购买。”
当然,也不是林榆说加多少,他就给多少。这笔账目是林榆和刘老板一起算的,他拿着算盘,重新核对工钱和摊销的成本。
刘老板拨了半天算盘珠子,发现林榆竟然一眨眼就算出来了。他不可置信,赶紧低头打算盘复核,发现林榆算的一点也不差。
刘老板震惊了。
林榆心里嘿嘿,有些小得意,但他不说。
他俩重新约定成本,林榆赶回去请人。这是小生意,他只请了自家人,君哥儿和他娘。
一天给五十文工钱,赵惠高兴的直乐。她和君哥儿手上干活麻利,还能和周淑云说说话聊聊天。
林榆给君哥儿拿了一个小板凳:“也不必太累,你们三个人足够了。锅里有热水,兑了热水再洗。”
君哥儿才怀一个月,还不到养胎的时候,他自己在家也会喂鸡洗碗。林榆想让君哥儿赚这份钱,又怕他累了,专门烧一锅热水,不让他碰冷水。
暂定做两天工,各自给一百文工钱。林榆和周淑云夜里也睡的晚,熬到凌晨才忙完,林榆匆匆睡四个小时,又顶着困意爬起来,赶牛车去乡里送货,也偶尔散卖。
乡里不如县城人多,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接连吃了两三天也腻味了,买的人渐渐少了。主要的生意,还是在于刘老板这里。
林榆按期交货,刘老板见他两个眼眶一圈黑,心里笑了笑。只感叹为了生计,大家都是一样的。
余下的,林榆又在乡里走一圈,陆陆续续卖出去二十多斤,收入二百三十文。
刘老板的货钱一共是二两七钱,这是林榆穿越后第一次接触碎银,握在手里有些份量。他小心翼翼装进荷包,回去路上,林榆算了算家里的存款。
加上这次货钱,前后散卖的铜板,已经足足赚了五两二钱,扣去九百文的本金,余下还剩四两三钱。
他和贺尧川算过,乡里的烧砖按匹数卖,一匹砖一文钱。他俩仅仅是买砖的钱,就能花出去一两五钱。
这还是最节省的方式,余下的部分可以用黄泥砌筑。但鸡吃的粮食和草料,都要用钱购买。
家里田地只有四亩,是供人吃的。野鸡每月的口粮至少也得花三百文,他俩辛苦一些,每日出去割仙草挖蚯蚓,总能把鸡养起来。
林榆一路想着花销,发现四两三钱根本不够。他背上空筐下车,推开门,熟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林榆眼睛蓦然一亮,他睁大了眼看过去。
“大川!!”
第46章
深山里寂寥无人, 一到深夜,山里不知名的叫声此起彼伏,连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
贺尧川烧了一堆火, 火焰照在他脸上,他垂眸沉沉看着火堆, 想起在家的时候和夫郎相拥而睡,比此时此刻安稳不少。
山里是没有床的,他和老陈头用树枝树叶搭了一个帐子, 再把林榆买的防虫药粉洒在周围,能避免虫蛇钻进来。
夜里篝火不能断, 他和老陈要轮流守夜。轮到老陈的时候, 贺尧川睡不着了, 坐起来看看火堆, 又看看迟迟不亮的天边。
“怎么,想你夫郎了?”老陈头笑着打趣, 他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年轻小伙子的心思。
贺尧川也不藏着掖着, 大大方方的想。
老陈继续道:“我年轻那会儿, 三天两头就上山。有时当天去当天回, 更多时一去十天半个月, 为了猎野鹿野野猪, 甚至一个月不回家。”
打猎是辛苦的活,外人只看见怎么风光怎么赚钱, 却看不见其中的艰辛。经常有人拿着钱来拜师学艺,都只学了两三个月,就吃不了苦回去了。
贺尧川别说一个月,他时刻都想回去。为了以后的生计, 他跟着老陈叔在深山里跑来跑去,终于逮了八只野鸡。
五只母鸡,三只公鸡。原本还有三只,但野鸡气性大,不是气死了就是受伤死了。那三只贺尧川没要,都给老陈拿回去吃。
他捆了野鸡的脚,迫不及待下山。路过林榆说的那片树林时,贺尧川看见树上一窝巨大的马蜂窝。用点燃的柴烟一熏,马蜂陆陆续续跑出来。
贺尧川爬上树摘,他有捅蜂窝的经验,又把皮肤包裹的严实,一点也没被蛰到。撬开蜂窝一看,里面都是金黄的蜜,还有不少蜂蛹。
贺尧川大包小包回家,又知道他不在家的日子,大哥大嫂都修路去了,他顿时心生愧疚。
贺尧川刚放下蜂窝,还有八只野鸡。周淑云和小溪都跑来看。贺尧川环视一圈,“娘,小榆呢?”
话刚问完,身后猛猛扑上来一个人。他的小夫郎张开双臂挂在他身上,不停地喊着“大川”。
林榆不肯下来,贺尧川怕他摔了,赶紧用手拖着林榆的屁股,把夫郎稳稳抱在身上。
周淑云和小溪一笑,看的他俩都不好意思。看完了野鸡,他俩悄悄离开,就贺尧川和林榆说说话。
林榆把脸埋在贺尧川肩上,他鼻子酸酸的,用力吸了吸鼻涕,闻到一阵味道。林榆捧着贺尧川的脸笑:“大川,你臭臭的,你是臭夫君了。”
贺尧川也闻闻自己,是不好闻,夹杂着山里泥土和野草的气息,他道:“好几天没洗澡,跟陈叔在林子里跑来跑去,还打了几个滚,是臭了。”
臭臭的大川,林榆也是要亲的,他被贺尧川抱在身上,比贺尧川还高一截,林榆低头吧唧一口。
他从贺尧川身上跳下来,才发现贺尧川瘦了一圈。身上的衣裳到处是破洞,还沾了不少泥土树叶,手还受了伤。
“你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烧一锅热水,你先洗个澡。等洗完了,我再和你说这几天的事。”
贺尧川不着急,总归已经回家了,夫郎就在身边,还跟在他身旁围着转。他从背篓里拿出蜜巢,道:“路过你上次说的地方,顺手摘了下来。你拿去和娘小溪兑水喝。”
林榆惊喜,山里的野蜂蜜是最甜的。他抱着蜂巢噔噔跑进灶房,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满嘴的鲜甜。
蜂蛹也是能吃的,但林榆吃不惯这个。他把蜂蛹单独装在碗里,晌午用油炸了再炒,能给大川下酒吃。
林榆往锅里掺热水,柴火用完了,贺尧川去柴房抗了一捆过来。两个人坐在灶前烤火说话,林榆道:“我和刘老板说定了,他从我这里订货,还是照着十文的价钱卖给他。如今咱俩手上已经攒了四两银子,足够修建鸡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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