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酒蛋汤
他和冯如诲之间有些龌龊,周有成突然提起这茬,不知道是想给他难看还是给冯如诲难看呢。
镇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用想也知道,这沈临川在冯如诲那读了这些年也没考中秀才,怎么一到了王举子这考中了,可见人家王举子这教得就是好。
镇令动了心思,他儿在开平县读书呢,不如叫回来入了王老夫子的学堂,说不定哪天也能考中秀才呢。
冯如诲臊得不敢说话,不到一年的光景,如今人家沈临川都坐在镇令的身边了,他还是个老秀才,今年要不是他的学堂出了个秀才,他连这镇令的宴席都来不了的。
连冯如诲都不由的怀疑,难不成那沈临川真的是块读书的好苗子,这些年生生在自己手下给耽误了?
周有成暗自握紧了拳头,这姓冯的老头怎么如此窝囊,自己给了他机会不中用。
听说沈临川退学的时候两人闹得不愉快,好歹是沈临川多年的夫子呢,在镇令面前提一嘴当日沈临川公然顶撞恩师。
若是能在沈临川的身份矜録上留上一笔不尊师重道就好了,谁知竟然窝囊地一声不吭。
王老夫子抿了口茶水,眼神落在周有成身上,周有成不经意对上吓得他赶紧低头,王老夫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什么都知道。
王老夫子暗中警告了一下周有成不要作妖,他收沈临川的时候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放下来了杯盏不由摇头,这周有成妒忌心太强,今年他能考中秀才,就连他都有些意外。
学识在学堂里不是拔尖的,品行也……,终归师徒一场,过了今日也算是缘分尽了。
宴席散去,就连沈临川都多喝了两杯,脑袋不由有些飘忽,镇令先行离开了,其他学子也纷纷和夫子行了礼离开了。
见人都走得差不都了,王老夫子咳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支细长的木盒子,“那,沈小子,给你的。”
沈临川笑着接了过来,“多谢老师。”
王老夫子点了下木盒子,“这只玉笔是当年老夫中了举子,参加巡抚大人的鹿鸣宴得来的彩头,可惜了无缘高中进士面见天颜,赠与你好好练练你那不成风骨的字。”
“学生记下了。”
王老夫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家去吧,虽然为师只做过几年县令,也识得几个人,若是来日有需要尽管写信来就是了。”
沈临川郑重了起来,长长作了个揖,“多谢夫子教诲。”
“行了,走吧,你家夫郎巴巴等你半天了。”
沈临川回头一看,就见他家夫郎在街边的树荫下等自己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沈临川看见他家夫郎不由心中一喜,他家夫郎接自己来了。
王老夫子也上了轿子走了,沈临川忙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找个茶摊先坐坐。”
“刚来,我想着你今儿少不了吃酒。”
沈临川心中一暖握住了周宁的手,他家的骡车被他赶了过来,他家夫郎担心自己吃醉了就走了过来。
“走,回家。”
沈临川唤了伙计帮他牵出来骡车,是个没见过的伙计,牵骡子的时候还给惊到了,周宁见状拉住了缰绳,摸了摸他家骡子安抚,见他家骡子直吐舌头就问道:“小哥,我家骡子今儿可饮了水了?”
那伙计满脸堆笑,“饮过的饮过的,你瞧这骡子的肚子都吃得滚圆。”
李忠见沈临川要走了也过来送送,听见这就说道:“李大,再去端盆水过来饮饮骡子。”
那叫李大的伙计有些不情愿,“就是饮过了的。”
“快去,你一天就喝一顿水不成,这大夏天的牲口的水槽里能缺了水不成?”
那叫李大的这才去后面端水去了,李忠也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盒拿了过来,“当日多亏了沈相公相助,我李忠才有了今儿的位置,这是我李忠自己备下的一些小食,祝沈相公日后前途坦荡。”
“多谢李掌柜的了。”
沈临川没有推拒收了下来,两人是老相识了,若是望月楼的贺礼他必是不会收的,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等骡子饮完了水两人就赶着骡车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李忠又训斥了两句刚那伙计,“怎么一点小事都作不好。”
“叔,那骡子我真的饮过了。”
“还顶嘴,这天这么热,牲口的水槽了定是干了的。”
李大不敢说话了,那牲口的水槽确实是干了的,李忠直摇头,“你呀你呀,怎么现在还不如你弟强呢。”
这老大小时候还算灵光,跟着他来望月楼几年了做事越发懒散了,幸亏他去年又带了他大哥家的老五出来。
这老五倒是个灵活的,他大哥家能培养出来一个也行,跟着他在望月楼做上几年,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掌柜,就算是做不成掌柜的,那出去其他地了,能书会算的,还怕吃不上饭?
沈临川吃了些酒有些犯困,周宁赶着骡车出了镇上,等到人少了些了,沈临川脑袋一歪靠在了他家夫郎肩膀上,“头晕,镇令劝酒多喝了一些。”
“先睡会,回家了给你煮些陈皮汤醒酒。”
“睡不着,就是有些头晕。”
周宁赶着骡车慢慢走着,省得太快了颠到了沈临川,怎么吃了点酒就开始撒娇了。
沈临川从袖子里拿出那支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支和田玉的毛笔,入手温润细滑,沈临川拿在手上转了几下极为喜欢。
“王老夫子送你的?”
“嗯,说让我练字的,到时候你也用这支玉笔练练,手感极好。”
“也太贵重了些。”
沈临川又给收了起来,他老师不仅送了支玉笔,还愿意日后供给他人脉,后者才是最珍贵的。
沈临川回来之后也没啥事了,秀才的身份名帖也拿了回来,入县学的日子也定下了,只等着十日之后入学了。
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一家都搬去开平县,沈临川要读书,少不得要三年五载的,现在手上有个几百两的银子,赁下个院子和铺面是足够用的。
周宁这几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趁着最近天光好把冬日的褥子棉袄都给拆洗出来,等今年天冷了用得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了。
张小意和周小南也过来帮忙,听说周宁一家要去县府了他很是不舍,张小意拿着针线帮忙缝被子,就连沈临川也在一旁端茶倒水地伺候三个小哥儿。
左不过他现在闲来无事,他夫郎缝被子他穿针,他夫郎渴了他倒水,主打一个夫唱夫随,就连旁边因为心情不好想挑刺的张小意都找不到他的错处。
张小意哎了一声,“宁哥儿,我真舍不得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一年少不了要回来几趟的,你年前的时候不就说在镇上找了不错的铺面,怎么样了?”
一提起铺面张小意这才来了兴致,“原是商量的差不多了,但又来了一家做糕饼的也想租,这主家就又涨了价。”
张小意皱起了脸,“这不是言而无信嘛,但镇上又找不到更好的铺面了,主要是这家铺面带院子,后面还能住人熬药。”
周小南也劝道:“慢慢找就是了,不急在这一时。”
“对了,南哥儿听说你找到你娘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呀,打算在镇上买上个小院子,带着我娘一道住,夏日的时候就打理我们的蚊香生意,也算是有个谋生的路子。”
周宁点了点头,“挺好的。”
张小意想到了什么,“要不然我跟我爹也去开平县,反正现在手里的银钱租铺子肯定是够的!”
周宁也不想和张小意分开,“你爹会同意吗?”
“这有什么的,反正都是要租铺子的,何不租到了县府,现在镇上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一会儿就找我爹商量去!”
张小意刚还因为周宁要走了愁容满面呢,这会儿一想他也可以搬去县府呀,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沈临川在旁边默默给他家夫郎倒茶,若是张小意也去县府的话,那他家夫郎也有个说话的人,觉得如此甚好,又大方地把枣片糕推到了张小意那。
这几日沈临川和周宁都在家中收拾东西,箱笼什么的一一给装好,多是些衣物褥子这些,两人空了又去了杏花村一趟,沈家哥嫂决定也一道去县府,家中的架子车生意就托给其他人。
等沈临川他们在镇上安顿好了,他们在过去,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周大在乡下住了这些年了,又在镇上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了,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要走了,心中很是不舍,趁着还有几日呢,他又收了猪去镇上做生意。
第73章
沈临川和周宁也一道跟着去卖把子肉, 知道他爹舍不得在镇上的摊子,两人也一道陪着,就卖上两锅把子肉,卖完两人就收了摊先回来了。
如今肉摊子旁的烧饼摊子已经看不见王老汉的身影了, 在那打烧饼的是王老汉的儿子儿媳, 小两口也是勤快人, 一早上的生意格外的好。
见沈临川和周宁都来了打上声招呼,“宁哥儿相公今儿来了,学堂休假了?”
沈临川应了一声,“休假了这几日。”
“那挺好的,你们小两口卖这把子肉也忙活的过来哩。”
沈临川自从读书之后就不常来卖把子肉了, 都是他爹卖猪肉,他家夫郎顾着把子肉的摊子, 虽然不常过来了, 但老顾客可都是认得沈临川,见沈临川今儿过来纷纷打上声招呼。
把子肉的摊子一如既往地红火,都是摊子没支上呢就有人来排队了,因为前几日沈临川和周宁在杏花村住呢,周大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就先没做把子肉了, 也是有几日没出摊了,今儿一来大家又都围了过来。
周宁收铜板,沈临川给人家打把子肉, 排队的客人也都是这附近得熟人,等着的时候闲着无事就说上两句话,“听说了嘛,今年这院试的头一名落在了咱清河镇呢。”
“呦,这么厉害呀, 谁家这是,怎么没听见动静呀?”
“不是镇上的人家,是乡下的,好像姓申还是姓沈来着,忘记了,咱又不是读书人哪里关注这些。”
“我知道了,我儿在学堂读书呢,说是姓沈,从王老夫子的学堂出来的哩。”
“真厉害呀,这能考中头名的秀才,怕是早晚都能考中了举子。”
排队的人说上几句闲话,轮到自己的时候忙点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比起谁家考中了这案首,他们小老百姓还是更关心这吃得穿得。
两锅把子肉很快就卖完了,沈临川和周宁收拾了东西就先回家去了,“爹,我两先走了。”
“哎,路上碰见的顺路的牛车就坐上,这会儿天热了。”
“知道的爹。”
沈临川和周宁先回家去了,他爹还在镇上卖猪肉呢,到了下午才回来。
原本也没剩几日了,知道他爹舍不得这干了十几年的摊子,两人就没有说不让做了歇上几日,他爹高兴点就成。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有巡街的差役转了过来,看见周大今儿出摊了满脸堆笑地过来了,“周大叔,今儿生意可好呀?”
“好着呢,好着呢,王巡差,你看看这肉多鲜亮,来一些不?”
“成,给我割上二斤。”
“得嘞!”
周大熟练地给划下了一块肉,往称上一放只多不少,称杆扬得高高的,“给三十文就成。”
那姓王的巡差经常在周大这买肉,每次都便宜不少,这次他可不敢少给了,铜板给得足足地,“周大叔,你这摊子是不是快不做了?”
“是嘞,是嘞,刚好碰见王巡差你了,我就不往市集司跑一趟了,还能再做上三五日,王巡差的帮我把这两个摊子给划了吧。”
“行,那没用完的市银我明儿给你送过来。”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这在镇上衙门吃官粮的还能不知道,没想到这杀猪家的哥儿婿竟然成了案首了,他们这些小吏可得罪不起。
“沈相公呢,好久没看见他了?”
“今还来帮着卖把子肉呢,刚和我家哥儿一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