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江清淮便同钟单仁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钟单仁领命退下,等他走远,裴牧却不肯下去了,他直直看着江清淮:“你想干什么?”
“带你见你师父啊。”江清淮被他问得有些晕,片刻又明白过来,笑得坏兮兮,“被我感动了,像以身相许吗?”
“放肆。”裴牧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想了想却没放开,就这么牵着他往地牢中去。
“收起你的坏心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凶巴巴地威胁道。
但江清淮只无辜地朝他眨眼睛,裴牧丝毫拿他没办法,只能转身拉着他继续走。
关押苏有道的地方,便是龚成死的水牢。
一回生,二回熟,江清淮开门见山:“大伴,朕来看你了。”
苏有道抬起眸子,瞥见江清淮时神色尚未有变,等瞧见了裴牧,却是震惊到面色苍白。
“师父。”裴牧抓着江清淮的手莫名用了几分力气,箍得他蹙起了眉。
“你来干什么?”苏有道语气冷淡,看裴牧的眸光似瞧见了什么恶人一般,“你个白眼狼,不是早早便要违兄背师,寻你自己的公道去吗?”
“师父养育你十载,授你诗书,供你吃喝,教你习武练剑,你如今成了天下第一,连爹娘的仇都忘了……裴家生你这样个白眼……”
裴牧老实地乖乖受训,抓着江清淮手腕的那只手却在无意识地用力。
江清淮拦在裴牧面前,忍不住回怼苏有道:“他来救你,你凶他干什么!”
其实苏有道给小皇帝下蛊,一直利用小皇帝,还是一个无名组织的头目什么的,江清淮根本不在乎。
他不是原身,没有跟苏有道朝夕相处的情意。
比起苏有道对于原身的背叛,江清淮更在乎的苏有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裴牧于死地。
如果真如他口中所说,他是师父,那么裴牧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所谓的师父非要他死无全尸才肯。
钱家被烧那晚,若他没有来,那受万箭穿心之苦的不就成了裴牧。
裴牧没有金手指,他会在那天夜里痛苦地死去。
江清淮完全不能理解苏有道:“他又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样对他?”
“他什么都没做错。”苏有道停下谩骂裴牧的话头,看向江清淮,“他什么都做得好,非常非常好。”
“我捡他回山里,我给他饭吃,教他习字,指导他武功。”
“十八岁他便自创轻功步法,师门上下无人能及,这样的武学奇才,必能助我宏图伟业。”
“可那年秋天,枫叶刚染黄,他拖着一张血淋淋的老虎皮,带着一胳膊脓疮,让我准他下山历练。”
“志不同道不合。”
苏有道冷笑一声:“志不同道不合,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好徒儿对我说的话,他不是白眼狼,谁是白眼狼,陛下,您来跟臣评评理?”
“你自己的复国大业,寄希望于裴牧作甚?”
江清淮一下就听明白了:“还是早点承认自己的无能吧。”
“你勾着他,不也是想让他帮你?”苏有道阴恻恻地看着江清淮,“连自己的身子都送出去了,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能的君主。”
“你也是我见过最窝囊的太监,随侍老子这么长时间,连夜里捅死老子的胆子都没有吗?”江清淮朝他竖起中指,“就知道往人身体里放蛊虫,你以为我怕你那虫子不成?”
苏有道脸色白了白:“你一直有意架空我,处处提防我,是你技高一筹。”
“啊?”这下江清淮有点蒙,“我哪里架空你了?”
虽然谈恋爱的事是有在瞒着苏有道,但也就这么一件事瞒着啊。
不过听见苏有道说他技高一筹,江清淮还是很满意的,他扬了扬下巴,看向裴牧:“你这师父也不好啊,别跟他了,跟我混呗。”
裴牧自从进来喊了那一声师父,便再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在发呆出神。
只等江清淮看向他,他才回神看去,对上江清淮的眸子,也只是呆呆看着。
江清淮发觉他不对,正要说些什么,先听外间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他心下意料到什么,回头看去,果然见是叶从南。
叶从南穿着一身文武袍,手中搭着长弓,身后跟着一众士兵,各各穿盔带甲,好生神气。
他先见江清淮和裴牧站在一处,面上慌乱的神色才稍稍安定,只跪地行礼道:“陛下,臣救驾来迟。”
“不迟不迟。”江清淮摆摆手让他起来,又戳裴牧,“跟我走吗?”
裴牧蹙眉看他,又看叶从南,二话不说只将剑搭在江清淮脖子上。
“裴远之!”叶从南诧异不已,几乎咆哮出声,“你在干什么!这可是江清淮!”
江清淮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反而帮着他喊:“让你的人慢慢退下吧。”
“江清淮,你又想跟着他跑了?”
叶从南几乎一下便看破了江清淮的把戏,怒斥道,“把朝廷这一堆烂摊子丢给我,你想也别想。”
江清淮被他一语点破,当下心虚不已,弱声道:“朕不会耽误正事的。”
“你耽误的还少?”叶从南拒不退让,瞥了一眼苏有道,“大半夜不睡觉,又跑大理寺干什么!”
“是裴远之抓我来的。”江清淮直指裴牧,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这家伙失忆了,非要杀了我才肯罢休。”
“我不管你们两个什么问题。”
叶从南一向温润如玉的性子,今晚却暴躁异常:“总之不许离开上京,不许不上朝,不许找不到人!”
“商会那边的政策早需要你来定夺,一连约了我半个月,都抽不出时间。户部立户遇到问题,几个地方的贵族拥兵自重,拒不配合,也等着你调兵遣将。”
“还有工部,早先你说了个什么水泥配方给他们,他们半个月前就弄出来了,迟迟联系不上你,也问不出那玩意到底干什么用的……”
“这江山你还要不要了!去江南折腾一圈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陛下有如此大才,裴远之你作为内人不能体恤一番吗?日日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惹他去哄你开心,国家大事呢?黎民百姓呢?他们该怎么办!”
江清淮朝裴牧怀里缩了缩,第一次被人凶,还是被最不可能会凶人的叶从南凶,他真的虚:“裴牧没有故意拿这些事惹我,是我玩心太重……我承认……”
“你们两个说够了吗?”裴牧抬了抬剑,打断江清淮的话,“你现在是人质,老实点。还有你……叶从南是吗?不想他死就……”
扑通一声,叶从南射出一箭,却直直射中苏有道身上。
“我可以做一点让步。”叶从南收起长弓,看着苏有道神色痛苦,只说,“枕经寺是你的地盘吧,你带他去那里,给他准备个书房,每日公事文书我会派人送到。”
“答应他吧。”江清淮小声道,“其他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放了师父。”裴牧果然还是在乎苏有道的。
“叶从南,你放了苏有道。”江清淮立刻吆喝。
叶从南也不计较,摆手就让人给苏有道松绑。
“放了师兄和师叔。”
“还有那个光头,还有那个谁……”江清淮继续吆喝。
叶从南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
裴牧接着说:“他们也要跟我回枕经寺。”
“不行。”这次不用江清淮吆喝,叶从南先拒绝了,“他们会欺负陛下。若你要他们回山,林小将军也要跟着去,还要限制这几人的行动能力。”
“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江清淮小声问,被叶从南瞪了一眼,立刻安静下来,不再搭腔。
裴牧看他如此乖顺,蹙了蹙眉:“一个臣子罢了,你还怕他?”
“你不懂。”江清淮压低声音,“从叶卿当上宰相后,我的工作量足足减少了一半还多,一下多了好多时间。”
跟你谈情说爱。
只是以前叶从南任劳任怨,从江南回来之后,大概是发现他“荒淫无度”的本性……
不仅在船上管着他睡觉,金銮殿上还要强压着他听大臣报告。
今天更是一眼看破他想趁这机会跟裴牧溜出去玩一段时间的“邪恶计划”,所以才气急败坏起来……
第125章
总之,虽然稀里糊涂,但江清淮开始了和裴牧的“隐居”生活。
冬日将临,山上冷清得很,虽然叶从南遣人送来不少过冬的暖碳柴火,还让林珏带着御林军守山,偶尔也会带上小孩来见他,但江清淮还是觉得闷。
一来是叶从南每日送来的公案文书实在不少,即便有RMB的助力,江清淮一天也有四五个小时需要忙于“国事”。
偶尔还要加上RMB安排的新任务,水泥铺路、建造学堂、普及教育,编制教材等等,更是忙得没边儿。
二来便是裴牧不大理他。
裴牧一个人住在最远的禅院,天不亮便去深山转悠,午饭时间回来草草一吃,便再次玩起消失。
即便江清淮有传送锚点在手,想同他说上两句话都难如登天。
比起不大出现的裴牧,林珏倒是天天都来,他以前多少有点怕江清淮,最近朝夕相处的,不单不怕江清淮,甚至沉迷从江清淮这边套话八卦来了。
江清淮也是闲得无聊了,确实会同他说说自己和裴牧的事情,只是每次提到以前,再想裴牧如今的冷淡,又要好一阵感慨今非昔比。
他去催促RMB赶紧赶制出来相应的解药,却又要被RMB好一顿批评。
因为叶从南那晚的爆料,原本很支持江清淮和裴牧谈恋爱的RMB最近也开始怀疑江清淮被爱情耽误的事业了。
以前江清淮是压根不考虑RMB的话,但如今RMB催促他的时候,总会不经意提一句那花掉的大额积分。
江清淮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被RMB这么一说,当然只能闷着性子,埋头干活。
今天他忙碌完一天的事项,头晕眼花,饥肠辘辘,出门往厨房去,却撞见林珏神色匆匆:“陛下,又打起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清淮早已习以为常,径直厨房找吃的,翻到一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
却先被一个人抓住了手。
江清淮蹙眉看去,对上裴牧沉沉的眸子,一时有些惊喜:“裴牧!”
“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吃?”裴牧冷着声音夺走他手中的糕点,看向林珏,“你这个护卫就这么当的?”
林珏尴尬扯了扯嘴角:“是我一时疏忽,陛下可是要传膳?”
“裴牧,你又跟苏沢打架吗?”江清淮却已经忘了肚子饿,神采奕奕地抓着裴牧问,“你有没有受伤啊,那家伙老阴比一个,会不会放蛇咬你?”
“放蛇咬你才对。”裴牧不耐烦道,“你为何要呆在枕经寺?”
“我不是你的人质吗?”江清淮却被他问懵了,“我们不是和叶从南商量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