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宝
山崩地裂,一片狼藉。
连一块完整的瓦都找不到,全都在庞大的灵力冲击下碾为齑粉。
空气中遍布残留的剑气,以及随风落到掌心的一根细丝、上面残存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明晦兰望着眼前一幕,陷入沉默。
长久长久的沉默。
*
兰公子的宿敌来北域了,还直达宛陵。
衣非雪追杀兰公子来了。
衣非雪孤身闯入兰公子的继位大典,绝代双骄生死对决,二人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明宗东府沦为一片焦土!
战后,衣非雪暂退。
而兰公子独自站在废墟之上,深沉地望着远空。
是在怀念逝去的曾经,还是在展望辉煌的未来?
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宿敌,那两个盛极一时的传奇少年回来了!!
不到一夜,此事传遍全城。
不到两天,此事传遍北域。
不到七天,此事传遍整个灵墟。
第44章
大能之间的较量惊世骇俗, 譬如衣非雪和郎青山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虽然收着了,但还是被彼此的灵力冲击出去——大概千里之外吧!
反正衣非雪已经不在宛陵了。
至于在哪儿, 人生地不熟的衣掌门也不知道。
衣掌门迷路了。
他不知东南西北的走着走着,走到脚酸也没遇到城镇,更没有活人, 也就没法问路。
虽然就算问到路了, 初来乍到的衣非雪不知坐标,也就没法走。
衣非雪逐渐气闷。
就在这时,相思扣亮了, 越亮越快,越来越亮。
衣非雪遥遥望去, 只见明晦兰一身螺甸紫色的锦袍,尊贵而不失清雅, 从云端翩然而来。
当明晦兰找到衣非雪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叱咤风云独霸中土的十九岁天才大能, 一脸郁闷的坐在树根底下无聊的画圈圈。
明晦兰忍俊不禁, 走到衣非雪跟前,并未立即说话,过了会儿才笑问:“谁惹你生气了?”
区区姓郎的,压根不配。
要说此时此刻惹衣掌门生气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衣非雪好像一个走丢的迷路崽崽等大人来接。
好没面子!
明晦兰知道衣非雪在想什么,不仅被他孩子气的一面可爱到, 心中发痒,强忍住将人拎过来蹂躏的冲动,躬身拜了拜:“多谢衣掌门。”
衣非雪:“什么?”
明晦兰眼中含笑:“特意将人引到东府去打,而西府这边, 连廊下悬挂的红绸都完好无损。”
衣非雪心中动容,脸上照样冷冰冰的:“少自作多情了,是郎青山逃到东府的。真可惜,没在西府开战,把明宗主张罗布置的继位大典砸个稀巴烂,再把你以及你的宾客们杀个片甲不留。”
明晦兰纵容的一笑,余光流连在衣非雪颈后微微荡漾的长发上,控制住手痒撸一把的冲动。
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衣非雪。
衣非雪看向酒壶:“不喝。”
“不是酒。”明晦兰边说边拔出瓶塞,花生牛乳茶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冒着袅袅热气。
衣非雪确实很渴,更想喝点甜的东西。
于是勉为其难的夺过来,豪饮一口。
明晦兰:“不怕我下毒?”
衣非雪:“噗——咳咳咳!”
明晦兰伸手为衣非雪拍背,顺势如愿以偿的摸了一把头发。
衣非雪一巴掌打开罪魁祸首,狠狠瞪一眼。
明晦兰视若无睹,反而笑得欢喜:“你发现了吗?咱们相识至今,我无论拿什么吃的喝的给你,你都想也不想的入口。”
明晦兰面上染着笑,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凝定,无比认真。
衣非雪愣住了。
下意识看向手里的酒壶,壶中的花生牛乳茶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分明是宿敌,却从未想过对方会下毒。
衣非雪冷着脸道:“本掌门百毒不侵,就凭你?”
嚣张的再灌一口牛乳茶,衣非雪凤眸一扬,桀桀笑道:“再说了,兰公子高风亮节,岂会使下毒这种阴损卑劣的手段。”
“你不是一直认定我伪善吗?”明晦兰似笑非笑道,“我狠起来都能给自己下毒,何况旁人。”
衣非雪被噎了一下。
忽然,明晦兰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他贴的很近,鼻尖几乎都要触上来:“你打从心里信任我,不妨承认。”
衣非雪呼吸一滞,明晦兰的嗓音很轻柔,却如雷贯耳,震得心脏狂跳。
信任宿敌?
开什么玩笑!
他和明晦兰是敌人,只有互相伤害,彼此利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感情。
衣非雪厌烦的正要推开他,明晦兰自己拉开了“衣非雪舒服的”距离。
衣非雪捏着酒壶,心里乱糟糟的。
忽然听见明晦兰说:“换发带了?”
衣非雪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
明晦兰不疾不徐的说:“我送你的那条呢?”
衣非雪冷笑一声,气势汹汹道:“绞了。”
“是么。”明晦兰尾音拖得很长,衣非雪瞥向他,想在兰公子脸上欣赏欣赏吃瘪的表情。不料明晦兰不怒反笑,目光惑人:“原来你还记得这条发带。”
衣非雪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见明晦兰笑意盈盈的说:“明知是我送的,你还戴了那么久,可见在衣掌门心里是有明某人的一席之地的。”
一席之地个屁!衣非雪心说你再哔哔,我让你天上地下再无安身之地!
明晦兰不会看人脸色似的,继续火上浇油:“你打从心里愿意接纳我,不妨承认。”
衣非雪忍无可忍了,挥手就要召出青丝绕跟他来上个三百回合,结果明晦兰一脸事不关己的溜号道:“有人。”
有神也不行!衣非雪胸口揣着火,还是腾出余光朝前一看,对方也看见了他,满脸欢喜的疯狂招手:“东家,东家!”
金掌柜是个富态的胖子,挺着将军肚跑起来的样子十分喜感。
明晦兰问衣非雪:“千金楼来此是?”
衣非雪:“沧澜秘境快开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他们俩若打起来,百里之内都是危险圈,就金掌柜那点道行还不够献祭的呢!
衣非雪只好作罢。
金掌柜行商多年,经常跑北域,对这片儿熟悉的很。衣非雪果断卸磨杀驴,把明晦兰一扔,由金掌柜带着回宛陵。
明晦兰目送衣掌门扬长而去的背影,略有啼笑皆非,边看边喝剩下的半壶花生牛乳茶。
都是回宛陵的,路线一致,衣非雪倒也没法抗议,问他干嘛跟着自己。
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只见明晦兰仰头喝东西,衣非雪猛地想起什么,刚好明晦兰朝他望过来,唇角扬起惑人的笑:“怎么了?”
衣非雪不由自主的看向酒壶壶口,再面无表情的把视线挪走,没作声。
*
金掌柜听说沧澜秘境要开了,激动的带了三十多号人过来。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半个月,北域各都城越发热闹了。
在宛陵城门口,衣非雪看见多福站路边上红着眼眶东张西望,身旁还跟着钟书。
“我家小主人亲自去寻了,你担心个鬼啊!”钟书本不想理会,实在是多福听说“少爷丢了”之后,望着东府废墟“哇”的一声哭出来,也不知触到了什么童年阴影,哭的贼凶,愣是给钟书哭出父爱来了,于心不忍的跟着他守着他怕他做傻事。
多福吸着湿哒哒的鼻涕说:“当年少爷丢了,衣家三千众弟子去寻也没寻到,仅凭明晦兰一个人行吗?”
钟书心说半遮面不行谁行?那可是堂堂首领亲自出马!
眼见善于脑补的多福又不知想到什么,小脸煞白,酝酿多时的眼泪就要决堤,钟书正手忙脚乱的想安慰,多福突然不哭了,喜出望外的大眼睛挂着水汪汪的泪花望着前方,惊喜若狂的飞奔过去:“少爷少爷!!”
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衣非雪很无语,也很嫌弃,但没有拒绝多福“孩子找娘”似的拥抱。
明晦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果断伸手,把哼哼唧唧如同一只树懒挂在衣非雪身上的多福扒拉下来。
多福这才看清除了少爷以外的别人:“明晦兰!呀,金掌柜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