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宝
夜笙愤愤不平道:“说好的诛尽神魂,神形俱灭呢?怎么还剩了一道残魂苟延残喘啊, 哼, 扶曦老儿不仅卑鄙无耻,还菜的可以,逊毙了!”
众人:“……”
夜笙大人真是每说一句话,都让他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人类体会一次天雷滚滚。
夜笙暂时不走了,让店小二收拾一间上房出来,回房间继续琢磨怎么搞死亲爹。
*
在客栈待着也是无聊, 初来云之彼端,衣非雪等人到街上逛逛。
明晦兰说:“夜笙下了妖王令,整个西疆的妖修都会动作起来,景夫子藏不住的。”
到谁的地盘就要听谁的, 有夜笙帮衬,事半功倍。
明晦兰暂时不想景夫子,问起千钧来:“我看你从容自若,可是游刃有余?”
衣非雪:“你的功劳。”
明晦兰:“什么?”
衣非雪眼底幻着波光粼粼的异彩:“不要太小看天生圣体的元阳。”
明晦兰一愣,心尖上像被柳絮拂过似的,又麻又痒。
他莞尔轻笑:“既然这么有用……”
放眼望去,晚霞瑰丽,彩云如锦。
明晦兰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为了你,我得加倍努力。”
*
从前,衣非雪对夜笙荒淫无度每天就是嘿咻嘿咻的日子不屑一顾。
现在体会到了醉生梦死的快乐,方才顿悟——
双修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既能享受到灭顶的欢愉,又能提升修为,让原本一月才能修到的层次短短一日就超速达成,何乐而不为啊!
简直爽翻了。
这一夜过去,虽精疲力竭到手指都抬不起来,但酣畅淋漓。
疲劳只是身体的,精神很饱满,尤其是元神,跟磕了五石散似的极度亢奋。
衣非雪被明晦兰抱进浴桶里沐浴,热水兑入牛乳和玫瑰花瓣,还有温养肌肤的草木精华,衣非雪舒适的枕着边沿。
这才想起来被他晾了好久的千钧妖王。
“别再气死过去了。”衣非雪挺担心的,之所以留着老妖精,实在是它还有利用价值。
明晦兰说:“我也进去见识见识。”
衣非雪:“走着!”
于是,衣非雪带着明晦兰进入灵台,探望探望孤寡老妖。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蔫吧。
衣非雪信手一指,给明晦兰做介绍,然后走过去,用足尖踹踹鸟屁股:“被气死了?”
估计千钧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衣非雪还嫌不够,火上浇油道:“上一个踹你屁股的,是你爹还是你娘?”
孔雀精过了一会儿才张开鸟嘴:“是扶曦。”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啊?”
千钧眨了眨眼睛,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很震惊。
就在几天前,连魂兽想一探衣非雪的灵台,都要被千钧阻拦。可现在,明晦兰的元神直接进来了!
谁放的?衣非雪放的呗!
千钧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看来,本座夺舍你的计划无望了。”
衣非雪冷笑:“你知道就好。”
天生圣体的元阳,补的是他衣非雪。
跟寄生在他体内的吸血虫没有半文钱关系!
衣非雪气定神闲的盘膝坐下,慢悠悠的道:“我虽然不能将你踹出灵台,但你也逃不出我的灵台。”
千钧:“!!”
也就是说从此刻起,不是它千钧鸠占鹊巢,而是衣非雪禁锢了它。
衣非雪以为千钧会暴跳如雷,谁知它竟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对!若你连这点魄力和本事都没有,那就不是天道选定的灾厄了。”
衣非雪好整以暇的笑道:“憋不住想说了?”
千钧一副宽容大度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模样,扇了扇翅膀,说:“最开始本座也不懂,本座在世间漂泊了快百年,凭什么你就是本座的机缘。后来本座找到你家,你娘难产,天降异象,呵呵,本座豁然开朗。”
千钧表情凝重起来:“满城花谢,寸草不生,群魔乱舞,妖邪肆动——本座诞生之际便是如此。”
衣非雪终于变了脸色。
明晦兰的脸色更难看,强忍住追问,等千钧慢悠悠的说:“你是继本座之后,被天道选中的灾厄。”
衣非雪心神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似的。
千钧很兴奋,侃侃而谈:“灵墟大陆上,万物修仙,人自不必说了,只要灵根没到无药可救的程度,谁都会学个一招半式,引气入体就算修士了,先天寿元直接两百岁往上。而花草牲畜,开了灵智就成妖,先天寿元三百年往上。”
千钧哼笑一下:“像你这样的,只要不作死,吃了睡睡了吃,活个千岁以上轻轻松松。”
衣非雪不动声色。听着千钧继续说:“如此泛滥,有违阴阳平衡,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天道都会出面弄死一批。对于凡人,便是旱灾,疫病,水患等等;对于修士,天道择选一人为“灾厄”,充当它的刽子手。”
衣非雪元神震颤,猛地收拢五指。
明晦兰从旁轻轻揽过他的肩,将他紧绷的五指一根一根松开。
“非雪。”
“嗯。”衣非雪应了声。
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是千钧妖言惑心,还是……
衣非雪心里卷起惊涛骇浪,灵台受到他的波动影响,微微震颤。
这父子俩,一个爆料扶曦的,一个爆料自己的,一个比一个炸裂。
语不惊人死不休!
衣非雪出生不祥,一整个天厌神弃的刻薄命格。
对于他是不是大凶之人,众说纷纭,因为后来他无惧邪煞鬼魔,所到之处诸邪退避,世人称之为祥瑞,所以妖魔鬼怪不敢近身。
但也有许多人揣测,说他是比妖魔鬼怪更凶更煞,所以望而生畏,闻风丧胆。
若真如千钧所言,他是天道命定的“灾厄”,那可不就是更凶更煞的邪物么!
衣非雪莫名笃定千钧没有糊弄自己。
一个前任灾厄,一个现任灾厄,二者当然匹配,所以是机缘。
呵呵!
明晦兰紧握衣非雪的手,柔声抚慰:“非雪。”
衣非雪强行镇压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
灵台也渐渐稳定下来。
明晦兰看着千钧的孔雀脑袋,似笑非笑的对它说出第一句话:“照妖尊这么说,你当年连屠中土十座城,祸及北域和南辽,天愁地惨,尸骨堆山,还是‘替天行道’了?”
千钧一愣。
衣非雪接上明晦兰的话,笑意更恶劣:“你还使命在身,迫不得已了?”
千钧扭扭鸟头,笑道:“错了,是我顺应天命,坦然接受天道赋予我的天赋,加以利用,成就本座的千秋霸业。”
衣非雪:“?”
千钧理直气壮又得意洋洋的说:“本座天生就是个坏种,算天道有眼光,选中了本座!”
衣非雪:“……”
明晦兰:“……”
靠,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千钧反而对衣非雪嗤之以鼻:“既为灾厄,就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天道为此可是煞费苦心。”
人不可能一生下来就嚷着毁天灭地吧?
所以为了让这个“灾厄”怨天尤人,愤世嫉俗,他会被折腾的很惨,从小到大被人人喊打,颠沛流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直到这个刽子手心性大变,杀生予夺,无恶不作。
千钧飘到衣非雪面前,目光戏谑的笑道:“环琅变,就是你衣非雪的劫!”
宛如一道神雷从九霄云外狠狠劈下,衣非雪指尖都难以自控的痉挛。
余光瞥见明晦兰,他的面色更加难看。
衣非雪反过来握住明晦兰紧攥的拳头,他攥的骨节不堪负荷,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衣非雪照葫芦画瓢似的将它们一根根掰开,边掰边漫不经心的道:“所以呢?”
千钧耸了耸肩:“可惜,你跟天道理想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有当场魔化成邪修,暴戾恣睢,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想到天道恨铁不成钢的跳脚模样,明晦兰神色一松,大快人心。
自己最多只是让敌人吃瘪,衣非雪就不一样了,能让天道哑巴吃黄连。
千钧哼笑一声,语气潦草的说:“天道选中“灾厄”,自然也会降下“祥瑞”,如此,方能促成阴阳平衡。”
衣非雪和明晦兰双双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