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 第21章

作者:一树的花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救赎 古代架空

整张画不好拿,大小也与墙上的挂画不符,带出去必然要遭人瞩目。最好拆下装轴,将画四折,等到了“未名居”,裁剪一番后,再行替换。

前期准备倒是简单,可偷画之人……

柳元洵瞄了眼顾莲沼,生硬地咳嗽了一声,“顾九,你觉得……”

“我去。”顾莲沼拱手作礼,一句话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就当报答王爷将扫把尾接回来的恩情。”

柳元洵干巴巴地说道:“……也好。”

他并非想要顾莲沼的报答,他只觉得他们二人相处已久,又同榻而眠了几夜,虽不是夫妻,但怎么也算是亲朋了。

他替顾莲沼要狗,顾莲沼为他帮忙,两相付出,本是情谊之累积。可顾莲沼这番话,却像是一码抵一码,两不相欠的意思。

天色尚早,离夜色降临还有一段时间,为了不打草惊蛇,淩亭两兄妹已如平常一般去了休息用的偏房,屋里便只剩顾莲沼和柳元洵了。

屋内寂静,就连蜡烛燃烧的动静都十分明显,柳元洵百无聊赖地翻过书页,眼眸一抬,就看见顾莲沼正坐在床尾打坐调息。

相处这一个月,他亲眼看到顾莲沼究竟有多么努力,又有多么拚命。他小小年纪就有此身手,靠得不是天赋,而是比旁人多出许多倍的努力。

无论是何天气,他都雷打不动的丑时起床,即便身在王府行动不便,他也时刻在后院练武,一招一式,认真又刻苦。

柳元洵即便只是旁观者,也不免衷心祝愿他能青云直上,功成名就。

他想着想着便出了神,直到眨眼回神时,才发现顾莲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微蹙眉头回视着他的目光。

“咳……咳咳……”柳元洵一惊,被自己呛了一下,偏头咳嗽了两声,可他这一咳嗽却像勾起了什么连锁反应,咳得停不下来了。

顾莲沼下意识身体前倾,想上前为他顺气,可身体刚有动作,便又被他生生克制住了。

柳元洵咳得面色潮红,气喘不顺,连手里的书都握不住了。见此一幕,本来冷眼旁观的顾莲沼到底还是动了,他起身下床,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柳元洵喝了水之后总算好些了,他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你。”

顾莲沼生硬地回了句:“小事。”

见他面色似有不耐,柳元洵便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地执起书卷,静等着时间过去。

顾莲沼看了他一眼,“王爷若是累了,就先睡吧,不必熬时辰,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正事的。”

“也好。”柳元洵本就困了,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坚持,将书放到一旁,躺了下来。

蜡烛被吹熄,一阵轻微地动静后,顾莲沼也躺到了床上。

他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横梁,静静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

一息,两息……

待那人的呼吸声逐渐趋于沉缓后,一副冰冰凉凉的躯体,如他所料般再次贴了过来,熟门熟路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莲沼静静躺着,不动,也不抗拒,由他挨着自己取暖。

只是心里却在默想:白日里对着淩晴温柔展笑的他,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吗?

第25章

月行中天,顾莲沼缓缓睁开眼睛,将身侧的人推开,翻身下了床。

他倒是不想再管床上的人,可淩亭日日照顾他的画面实在清晰,清晰到他压根不用动脑子,手就已经自发地掖了掖被角,将柳元洵裹了个严实。

泼墨般地夜色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翻过王府的墙,直奔临安街而去。

一墙之隔的淩亭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无声下床,推开柳元洵的房门,走到了床前。

身负内力之人五感极强,即便在夜色中,他也能看清床上的光景,见柳元洵睡得安适,淩亭便又如来时一般退了出去,静静守在了门口。

另一头的顾莲沼躲过巡街的守卫,随后挑开栓门的横梁,闪身钻入屋内。

他先拆下柳元洵所要的画,又卸下画上的装轴,将新旧两幅画交叠在一起,裁出适合的大小,后又动作利落地将新画补了上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实在迅速,一墙之隔的跑堂刚刚翻了两次身,顾莲沼就已经做好了一切。

他纵身一跃,足尖在房柱上轻点,借力跃上房梁,静静等待着时辰过去。

寅时刚过,茶楼里的杂役就有了动静。

跑堂举着蜡烛,呵欠连天地走了出来,他肩上搭着抹布,手里拎着扫帚,眼神迷离,神情恍惚,显然还未清醒。

就在他晃着步子路过画轴的瞬间,顾莲沼弹指射出两道劲气,第一道打在了跑堂腕间的麻xue上,成功叫他松开了手中的蜡烛,第二道打在烛身上,烛火一偏,抹了桐油的画见火便燃了起来。

“哗”地一声轻响,火光顿时照亮了大堂。

“妈呀!着火了!”跑堂一声惨叫,连忙跺脚踩灭了坠地的蜡烛,飞快跑进厨房舀水去了。

就在他转身往后厨跑去的瞬间,顾莲沼如一阵风般从他身后掠过,顺着大开的楼门离开了。

厨子洗脸洗到一半,木盆就被跑堂的抢了,又听“哗啦”一声,一盆水泼下去,火便灭了。

跑堂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二楼,眼看掌柜的屋里没动静,他将残画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又从库房里翻出两幅,重新挂了上去。

未名居面向的是文人雅客,自然少不了字画装饰,仓库里更是堆着一箩筐。为了让茶客们有点新鲜劲儿,隔几日便要换一换,新旧掺在一处混着搭,时间久了,估计连掌柜的本人也不记得哪副是哪副。

丢画事小,若是叫掌柜的知道他差点燃了屋子,怕是要叫他卷包袱走人。

旁观了一切的厨子倒也不计较他抢了自己的洗脸水,只嘿嘿笑着,朝他搓了搓手指,是个催他请客的意思。

跑堂在心里啐了他一口,暗骂了句“好酒的贪货”,脸上却是副笑嘻嘻的模样,抬手搭上厨子的脖子,哥俩好道:“只要你替我将这事瞒过去,一顿酒而已,好说!”

事情就此罢了,除了做局之人,估计就只有厨子和跑堂知道“未名居”里丢了副画。

……

次日一早,天刚亮,一心记挂着画轴的柳元洵就醒了。他眼睛都没睁开,人已经念叨了起来,“顾九回来了吗?”

顾莲沼回来之后就没上床,按往常般出门练了会武,而后掐着时间进了屋,一直在茶桌旁静坐着。

直到听见柳元洵的声音后,才淡淡回了句:“画已经拿回来了。”

柳元洵一听,立马睁开了眼睛,视线虚晃了两秒,终于落在顾莲沼身上。他勾唇灿笑,道:“谢谢你。”

顾莲沼视线一躲,低声回了句:“王爷客气了。”

洗漱过后,柳元洵连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将画铺展在桌上,细细打量了起来。

他沿着琴谱所示的路线,套入树冠与树冠之间的间隙比划了一圈,发现的确吻合后,越发确定这画就是下一个线索。

画这副画的人叫叶金潇,画上画得是桉树。

除这两条消息外,别的便什么也看不出了。

桉树……

叶金潇……

桉树是南边的树种,多见于江南一带。而那副琴谱也来自于江南,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在特指江南呢?

叶金潇又是什么人?

他低头细思,口中低喃道:“莫非,是要我去江南找个名叫叶金潇的人?”

听见这个名字,一旁的顾莲沼微微皱眉,在心里琢磨了两遍,有心开口,却又怕自己多想惹了闲事。

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但看柳元洵蹙眉凝思,一脸苦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多嘴道:“我虽没听过叶金潇,但江南一带却有个名叫萧金业的人。”

“萧金业?”柳元洵抬头,“叶金潇,萧金业,倒着写也是有可能的。这人现在何处?”

顾莲沼吐出两字,“诏狱。”

……

八年前,先皇身体尚可,仍在亲政。

许是为了替柳元喆铺路,先皇一改往日态度,开始严查官僚贪墨,萧金业便是中饱私囊的官员之一。

他本是江南盐运使,监管江南一带的盐运已有十来年,平日里不仅要负责监管制盐销盐,还负责收缴盐税,管理盐商,是个顶好的肥差。

自先皇严查官僚贪墨后,萧金业被一封弹劾密摺告到御前,随后便被锦衣卫押送到了京城,关在诏狱受审。

可这案子一审八年,迟迟没有后文。

一来,盐税的确有八万两的缺口。

二来,萧金业家中虽未搜出金银,可他在江南还有一处宅院。宅院布置得很是华丽,笼统一算,想要建出那样一处宅子,至少得五万两白银,这便算是罪证。

三来,他全家老小神秘失踪,疑似卷款挟逃。

之所以没有杀头,是因为萧金业迟迟不肯松口认罪。

诏狱的刑罚,是叫人耳闻便胆寒的存在,犯人之所以入了诏狱便认罪,就是因为刑罚残酷,一旦受刑,只想快快认罪,一死解脱。

可萧金业却死也不认,背上的皮肉被铁篦子梳了个精光,诏狱的刑罚也受了大半,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就是不认罪。

少了钱,萧金业自然要担责,他若没贪,自然要说清税款的去处。可他一问三不知,受尽酷刑也没松口,既说不出有用信息,又咬死不认贪墨罪,连江南那处宅子也不承认,当时的北镇抚司也没了办法。

犯人若是死活不认,又没有能将他一棒子打死的罪证,罪便定不成。所以,这事便这么拖了下去,直到如今,人还在诏狱的大牢里呢。

若是牵连到八年前的江南贪墨案,这事便复杂了,柳元洵沉默片刻,而后问道:“萧金业的家可在江南?”

顾莲沼道:“在京城。”

江南是富庶之地,一个把控江南盐运的从三品大官,自然会举家搬迁至京城,尽可能地靠近权力中枢。

这么多年来,萧金业两地辗转,在江南与京城各有一个“家”。京城家中有他老母兄弟、妻子儿女,江南的家里则有美妾娈童、高门大院。

正是由于他江南的妾室畏惧酷刑,松口承认自己是萧金业的妾室,关在诏狱里的萧金业才受了酷刑。

“此事我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柳元洵神色凝重地问道:“这事疑点众多,你可知当年经办此案的锦衣卫是谁?”

八年前,顾莲沼才十岁,此时的他刚入顾府,正在后院里受磋磨呢,自然不可能亲历此事。但他入诏狱已有三年,知道的情况必然要比柳元洵多一些。

“萧金业既然是在诏狱受刑,掌刑的自然是当时的北镇抚使刘黔源,不过刘黔源已在一年前死于匪徒刀下了。”

刘黔源死了,他才得以上位,成了下一任的北镇抚使。

他这句话,却叫柳元洵走了神。

他在温室里呆久了,疲懒性软已成常态,所以在看见朝干夕惕的顾莲沼时,本能地生出了钦佩。

可他忘了,他疲懒,是因为吃穿不愁,且身后还有一堆人侍候着,哪怕命不久矣,可日子还是滋润的。

但顾莲沼做的,却是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事情,他若不磨砻淬励,那下一个死的北镇抚使或许就是他自己……

思绪一散又凝,柳元洵抿了抿唇,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萧金业与琴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