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之幺
被拖上马的程煜已经无力反抗了，只想知道夏子榆这么拼命是不是为了给那几位爷找不痛快。顺便哀叹一句自己是不是该把辞表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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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暮降临之际，夏子榆突然勒住了缰绳，抻了个懒腰：“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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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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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看着不远处的镇子有些傻眼：“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去青荷镇不是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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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夏子榆笑眯眯地伸手勾住程煜手中的缰绳，“进城好好洗漱一番，晚上画舫中有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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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宴？”听见画舫二字时，程煜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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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风中飘荡着夏子榆张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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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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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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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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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程煜翻了个身，背对着夏子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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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有些愣神，程煜对他好像一向脾气都很好，他似乎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开心的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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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是有的。不过时间很早，早在他们还不认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早已湮灭了那些记忆。他还记得接过被驱逐出府出宗籍旨意的冷漠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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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坐在了床上，伸手摸了摸程煜的头发：“怎么了？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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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如何能开心，他此刻憋着一肚子火气，无视头发上的温暖手掌，冷声道：“我知道夏兄谈不上爱我，不如我钟情于你那般钟情我，那晚……那坛子酒让夏兄委身于我，是我程某对不住你。我掌刑部，但也不是没心的！若夏兄想逛窑子，你我不如就此别过，从今往后程某再不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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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窑子？”夏子榆低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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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越想越是委屈，他知道夏子榆没有说过喜欢，他知道他们都习惯了不将情爱之言宣之于口，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这么不甘心……不甘心他们这么多年的相守只源于一场意外，不甘心夏子榆对他的在意还不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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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笑着去扳他的脸，却意外地感受到了掌心沾染了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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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煜，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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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也觉得自己挺丢脸的，趴在软枕上：“你让我静一静……就一晚，明天我再也不跟你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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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什么？我们的关系？”夏子榆敛去了笑容，蹬掉了脚上的靴子，爬到了床的里侧，“嗯？你就这么看待我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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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不愿意看向他，这么多年了……他也是才知道自己是在意的，想责备夏子榆可却又觉得感情一事哪能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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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你看着我！你只要再说一次一拍两散，我马上就出这个门，从今以后同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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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拍����”程煜瞪大了眼睛，他想说下去，嘴巴却被夏子榆用手牢牢地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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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了好半天，程煜撑起身把他的手拨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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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夏子榆冷笑道，“意思就是，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既然说不出来那我们就纠缠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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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看牡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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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夏子榆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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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碍夏大人的事了。”程煜头一偏，气呼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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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总觉得晖南王府苛待了你，你说你明明是王府嫡长公子，竟然半点纨绔的习性都没有沾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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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凑了过去，先是把程煜眼角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泪痕擦拭掉，随后重重地揪住他的脸皮：“但现在我发现是我错怪了他们，程少爷分明什么都懂！这牡丹宴原来是吃花酒的地方，子瑜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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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宴……竟然不是吃花酒的地方？程煜突然间觉得眼睛不酸了心也不疼了，可脸皮和脑壳同时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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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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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的花期不是现在吧？”程煜故作镇定地喝着杯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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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牡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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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挑了挑眉头：“子榆耳背，方才在客栈没有听清程兄的话，程兄说‘一拍’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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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按住了夏子榆的手背：“自然是……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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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榆嘴角噙笑，算是原谅他之前的无端猜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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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开始反省，因为之前恰逢秋诀，他们都忙翻了天，等忙完手头的事又要赶去青荷镇，这段时间的生疏是不是让程煜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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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牡丹宴的主人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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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牡丹花期不是现在，那你就没有见过秋冬盛开的牡丹？”台上的主人家说着客套的话语，台下的夏子榆压低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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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眉头微微一皱：“倒是真有……可我外祖母说那株牡丹是异种，偏偏娘亲喜欢，从小养到大最后还随着她陪了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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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记得那株牡丹的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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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那花开得很灿烂……”当时他想着，若是母亲活着也当如此夺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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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众花凋零，它却骤然盛开。”夏子榆感叹了一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随着主人掀开的红帕之下，花笼中正是一朵迎着秋天寒意盛开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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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浑身一震，他或许认不出那株牡丹，但他认得出装着牡丹的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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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这位公子可是说错了。”主人笑盈盈道，“此乃寒冬牡丹，可不是什么异种，而是从东瀛而来，花瓣由玫红至浅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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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程煜听不见了，他眼前闪过一幕幕从前晖南王府的光景，有好的有坏的，他还记得外祖母抱着他说����“你娘亲最爱这牡丹，我从前也不明白，这牡丹不及魏紫豆绿，可你娘说在皆败时能够盛开的才是真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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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程煜得以回神的是一阵阵叫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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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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