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 第4章

作者:桃之幺 标签: 古代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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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也不逼他,只不过说了几句年轻时的往事,又道:“我瞧着那个宫女对你也有几分意思。”拍了拍沈言的肩膀悠然长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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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苦笑,折花?他哪来这天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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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若是花,他不过就是地上的杂草罢了,只是运道好一些,长在了陆渊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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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知道这份心思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不然就连每天看着明黄色的袍角都会变成一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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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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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陆渊恰要南巡的时候,沈言却染上了风寒,浑身打着摆子,只得留在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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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身鞭伤就是丽妃那时赏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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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那时脑子都浑成了一片,丽妃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他的房间,不待沈言行礼,五大条罪状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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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无尊卑,贪墨擅权,结党营私,干涉朝政,惑乱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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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强打着精神,一一辩驳,丽妃哪里听得进,一道过了盐水的鞭子就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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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虽然年纪不大,但品级却不低,师傅是大内总管,他又自幼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不出什么大错,沈言十之八九就是下一任的大内总管。故而,阖宫上下,就连太后身旁的掌宫姑姑都会给他一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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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幼时帮陆渊挡过责罚外,沈言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可是主子罚,不能不受,沈言咬着牙接下了这几鞭,背上的衣服尽数爆裂,下一秒鞭子直接甩在了皮肉上,沈言咬着牙道:“回禀丽妃娘娘,奴才自诩恪守宫规,伺候皇上不敢有一丝懈怠,何来的目无尊卑?贪墨一事,奴才愿受调查。至于结党营私,干涉朝政,娘娘高看奴才了。至于……”沈言苦笑,“奴才…不过一介宦官,惑乱后宫,当真是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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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便闭上了双目,绷紧牙关承受着钻心的疼痛。他知道作为奴才,他此时只需要做的就是磕头求饶,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丽妃,沈言莫名地不想服软,若是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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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一向婉转的声音此刻变得极为尖锐,“谁给你的狗胆胆敢觊觎莺霜?皇上看中的人尔敢觊觎,破坏莺霜名节,不是惑乱后宫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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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牙关紧锁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发出声音,勉强才记起那个叫莺霜的大约就是丽妃身边的小宫女了,当真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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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莺霜扑通地一声跪到地上,“娘娘别打了,奴婢与沈公公当真没有瓜葛,奴婢一心只想侍奉娘娘,绝无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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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扯了扯嘴角,有些讥讽,他入宫这么多年,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莺霜是在为他说话。丽妃这一招够狠,几乎杜绝了莺霜被皇上恩宠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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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是这样……皇上莫不是真夸过这个小宫女吧?但是以沈言对陆渊的了解,他并不缺宫妃,后宫没有被宠幸过的秀女数不胜数。怕是莺霜的某一举动入了陆渊的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怕是皇上没上心,丽妃却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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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沈言不免自嘲,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想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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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丽妃真的是因为这个吗?沈言又觉得不大对,岳丞相的嫡长女如此拈酸吃醋?连一个宫女都容不下?而且这样的事需要丽妃亲自惩处?倒像是他们有深仇大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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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丽妃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与他从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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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霜似是没听出其中浓浓的不悦,磕得额头红肿一片,“莺霜心中只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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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甩在沈言身上的鞭子力道却更重了,侍卫用来蘸鞭子的盐水此刻已经化为血水,沈言浑身冒着冷汗,背部已然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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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鞭尾在沈言的脊背上划出重重地一道,侍卫凭着经验收了鞭子不敢再妄动,沉声拱手道:“娘娘,见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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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说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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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的声音比鞭子声还要刺耳,在沈言的头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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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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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已经不抖了,他此时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奴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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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着丽妃,第一次离那张因为愤怒失去端庄的面容这么地近,崩着牙关一字一顿道:“奴才心中只有皇上,一心也只想服侍皇上,若有贰心,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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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丽妃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放心,反而整张脸都狰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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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给我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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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被鞭子掀倒,他已经跪不住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反抗,可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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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在空中弥漫,胸口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而沈言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他的视线定格在远方那抹模模糊糊的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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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喃道:“沈言对陛下绝无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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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丽妃最后的理智全线溃崩,她猛地将头顶皇上御赐的簪子抽出,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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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手握着玉簪高高地举起,重重地对准沈言的脸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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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的一声,玉簪朝着反方向飞去,碰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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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颓然地坐在地上,持玉簪的手腕此时已是红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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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涌了进来,又很多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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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听见皇上急切地叫着太医,只听见他哀切地唤着沈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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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惨淡地笑了,他就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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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无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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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昏昏沉沉的,他这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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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有人质问:“你已是残缺之身,此生注定苦不堪言,不若随我早早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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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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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拼命地摇头,他若死了,谁还会陪着陆渊?他知道自己只是卑贱之人,入不得陛下的眼。可诺大个皇宫,他同样找寻不到真心待陆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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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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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人有么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恍惚间他仿佛滚过油锅,又入了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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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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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霍地睁开了眼睛,刺目的光让他将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