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蘑菇的老猫
没走多远,两只狗穿过草丛树木飞奔而来,近了,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熊锦平心头一跳,定睛看去,见那些血不是狗身上的,心情越发沉重,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同时呵斥两只:“帶路,去找你们主人。”
“汪?”
狗歪了歪头,在熊锦平说出熊锦州的名字后,才撒丫子往来时的路上跑。
熊锦平心里着急,也没太留意腳下,跟着狗一路往里面跑去。
直到看见一个身影举着火把出来,见人还有力气扛东西,熊锦平提起的心才勉强放下,只是腳步依旧没有半分停滞。
“大哥?”
熊锦州看见熊锦平匆匆而来,下意识喊了一声人。
到了近前,熊锦平先看了眼野猪,目光惊诧,接着想起什么,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这么晚了进深山,你小子真不怕吓死我们。”
熊锦州老实认錯,“本来以为没多远。”
这个点,进山时又是要下雨的样子,熊锦平也没再说他什么,将人肩膀上的野猪扛了过来,说道:“远不远的你回去和竹哥儿说吧,我上山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琢磨,说咱们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出去呢。”
他光进来这一路就花了半个时辰,就这还是快速跑了一段的耗时。
熊锦州闻言,下意识看了眼野猪,“哥,你说……”
自家弟弟,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熊锦平反问:“你觉得在竹哥儿那,你重要还是这口肉重要。”
熊锦州不敢吭声了。
兄弟俩久久没回来,山腳下的人等得着急。
寧歸竹站起身道:“大嫂,我上山看看去,半个时辰,不管找没找到人我都会下来。”
“哎,去什么去。”王春华拉着他,说道:“又没下雨,出不了什么事,再等半个时辰不出来,咱们喊几个堂兄弟一起上山去。”
闻言,宁归竹下意识看了眼山里。
“放心,你大哥时不时地也往山里去,这个我比你熟悉。”
“那好吧。”
宁归竹勉强冷静下来,继续在山脚下等着,只是怎么也站不住了,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往山上看一眼。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得很慢。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见两声狗叫。
寧歸竹下意识抓住王春华的手腕,不是很确定地问道:“大嫂,这是不是咱家那两只狗的叫声?”
“我可没茵茵那耳朵。”王春华笑起来,“不过这个点从山上下来,肯定是他们了。”
寧歸竹觉得也是。
他们俩往山上走了没几步,就见两只狗先冲出了林子,看见宁归竹在山脚下等着,吐着舌头摇头摆尾地冲了过来,差点把宁归竹冲一踉跄,王春华连忙把火把接了过去,怕宁归竹站不稳摔倒,回头烧着自己。
手上空了,宁归竹揪着两只的狗耳朵,“不听指挥往深山里去,我看你们俩是不想活了!”骂完,又挨个踢了两脚狗屁股,“锦州和大哥呢,怎么就你们俩回来?!”
一照面就挨了骂,两只狗蔫蔫地垂下耳朵,委屈地哼唧着,凑上前还想要摸摸。
“滚滚滚,一邊去,看见你们就烦。”
宁归竹难得生气,不搭理两只狗,抬头时看见火光的痕迹,连忙快走两步上了山。王春华没来得及拉住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见两只狗凑了过来,抬手拍拍狗头:“你们啊,是真惹人生气了。”
狗狗听不懂人类的感慨,被摸了脑袋,很快又高兴起来。
前面。
宁归竹刚上山没几步,就被熊锦州喊住了,他顾不得身后的大哥,加快速度跑下了山,拉着宁归竹语气有些凶:“火把都不拿就上山,你是生怕踩不到蛇是不是?”
血腥气扑鼻而来,宁归竹没听见他的话,手指紧张地攥紧对方,“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尾音帶着些颤。
熊锦州听宁归竹的声音不太对劲,连忙拉了下衣服给人看,安抚道:“不是我的,大旺二彩赶了只野猪出来,我扛出来的时候沾了些。”
听到这话,宁归竹骤然松了口气,腿有些软地往后面退了半步,脸色发白,“你吓死我了。”
熊锦州想伸手抱抱他,但手上身上都是血,最后只好用手臂虚虚揽着人,親了親他的额头,“不怕啊,这才进山多久,怎么可能出事。”
宁归竹不想吭声。
恐惧的来源大概是曾经看过的那些影视小说,好像十个主角里有八个的親朋好友上山后会出现意外,活着出来的少,大多都被野兽啃食只剩下些衣服和骨头。再加上穿越过来后,家里人总说山里危险,讓他不要一个人往山上去……
见人不说话,熊锦州头皮都麻了,他朝着走过来的嫂嫂投去求救的目光。
王春华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但还是帮忙转移了注意力,“你大哥呢。”
闻言,宁归竹果然抬头,往山上看去。熊锦平上山是为了去找熊锦州,这会儿把人丢在后面,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熊锦州道:“在后面了,我上去接接他。”
宁归竹催促:“快去。”
得了他的发话,熊锦州拿着火把,又迅速上了山,从熊锦平肩膀上接过野猪,兄弟俩一起下了山。
七八十斤的野猪不算小,兄弟俩力气再大,交替着扛下山也累得慌。
王春华先看过丈夫,见人身上只沾了些野猪血后,才打着火把去看地上的野猪崽,“死得这么透啊,今晚得收拾出来才行。”
宁归竹闻声凑了出来,问道:“和家猪差不多的收拾方法吗?”
“嗯。”王春华点头,“竹哥儿你会?”
宁归竹:“知道一点点。”
·
人和狗都回来了。
宁归竹和王春华走在前面,交流着处理整猪的经验,熊锦州和熊锦平走在他们后面,各自拎了两条腿并排走着。
路上遇到在外面歇凉的人家,不由喊着人问是哪里搞的。
王春华高兴地接过话茬,“还不是老二养的那两条狗,这几天每天上山啥也没抓到,一抓就抓了个厉害的,老二在山上费了好些力气,还是他哥去接才把东西带回来呢。”
闻言,众人惊诧地看了在宁归竹身边撒娇卖痴的两只狗,“看不出来啊,居然这么有本事。”
“可不是嘛……”
高高兴兴地聊了几句,四人才回到家里。
熊石山和柳秋红等到他们,下意识放了手里的东西起身,还没走近呢,就借着火把的光线看清了放在地上的野猪,惊诧地“嚯”了一声,“这俩居然没被老二夫夫俩惯废。”
熊锦州:“……爹,娘,狗怎么可能会被惯废啊。”
熊石山看了他一眼,道:“狗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就不会被惯废了?”
“……”
放弃争论这一点,几人开始商量处理野猪的事情。正如王春华所说,这野猪得今晚收拾出来,若是留到明早,血憋在肉里面容易坏了味。
王春华和熊锦平还没洗澡,明天天不亮就又得起来弄豆腐,一家子商量过后,幹脆讓夫妻俩去休息,然后四人带着野猪回了后面院子,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
猪头被割下来,倒置放在旁边,又用几根木头搭了个简单的三脚架,将猪固定在上面,尽可能地让里面的血流淌出来,等到锅中水烧开后浇在猪皮上,就可以拿着刀刮猪毛了。
腥臭味随着热水泼洒越发浓郁,但处理的是肉,一家子的心情很不錯。
熊锦州和熊石山包揽了大部分的事情,柳秋红守在灶台前面烧着水,宁归竹在旁边一时寻不到事情做,给他们搭把手递着东西,视线落到不远处玩闹的狗子身上。
他刚刚好像有点太凶了。虽然事出有因,但两只狗这回确实没闯祸,甚至是立了功。
宁归竹心里想着,听见熊锦州喊,将他要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继续偷偷看狗。
七八十斤的猪处理起来挺快。
熊石山和柳秋红帮着把家里收拾幹净之后,被两孩子塞了一大块肉,乐呵呵地回了前头屋里,宁归竹心不在焉地催促熊锦州去洗澡。
熊锦州见他这神情,走到宁归竹面前蹲下,仰着头问道:“在想什么?”
宁归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抬起手指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幹净,说道:“刚看见狗的时候,我骂了它们,还踢了两脚。”
熊锦州:“?”
大脑转了会儿,才将这事和宁归竹的心情变化联系上,他好笑地握着宁归竹的手親了亲,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
见人恼怒,熊锦州笑着道:“没事,狗不记恨主人的,明儿给它们煮点肉,肯定还黏你。”
“就是不会生气才让人心里过不去啊。”宁归竹叹气。
那两只傻狗,才在山脚下被他踢过,回家的路上又黏黏糊糊地凑了上来,搞得人心里更加过不去了。
熊锦州不是很懂这种心情,想了想,干脆用自己的方法给人转移注意力。
宁归竹看他接连提了两桶水往后面去,正疑惑探头呢,就见熊锦州大步朝他走来。
“你干什么!”
忽然被抱起来,宁归竹被吓了一跳。
熊锦州将人上下抛了抛,等对方抱紧他脖子后,才笑呵呵地道:“不想狗了,咱们洗澡去。”
“???”
雨在燥热中淅淅沥沥下了大半晚。
-
早晨,阳光明媚。
风吹进室内,宁归竹将被子往下踹了踹,慢吞吞翻了个身,滚到另一边继续享受凉席带来的舒爽。
等到身下的部分睡热了,就继续换位置闭眼打瞌睡。
昨天晚上,他们很晚很晚很晚才睡。
如果不是气温升上来了,宁归竹这会儿根本不可能睁眼。
又过了会儿,依稀听见有人进到屋里的动静,宁归竹随手将被子角往上拉了拉,背对门口的方向继续睡觉。
熊锦州走到床边,趴在宁归竹后面,戳了戳夫郎的肩膀,“竹哥儿,给你煮了肉丝面,起来吃一口?”
宁归竹含糊道:“不想吃。”
“可是已经煮好了。”熊锦州开始骗人。
睡梦中的人纠结了会儿,捂着耳朵,脑袋往凉席上埋了埋,“煮好了你吃掉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