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蘑菇的老猫
也就是宁归竹和熊锦州在这里问,这要是换一个人,这毛病他半句都不会提,将骡子卖出去完事儿。偏偏有个熊捕头在,但又好巧不巧的,人家对畜牲大方啊!
中年人觉得这骡子生来就是要去捕头家的。
宁归竹纠结着那八两半,看那骡子脑袋越来越近,像是在好奇他和锦州,忍不住伸出手。
“哎,小……”
中年人提醒不及,宁归竹的手已经落到了骡子脑袋上,骡子习惯性地晃了晃脑袋,但幅度并不是很大,并没有将宁归竹的手甩开。
宁归竹又摸了两下,收回手对中年人道:“我们没带那么多银子,你留着它,明儿再交易怎么样?”
中年人瞥了眼熊锦州,飞快答应了,生怕回答得稍微晚点,这桩交易就打水漂了。
定好骡子,熊锦州找了个茶摊,让宁归竹坐着休息,他则是匆匆回县衙点了个卯。
卢主簿看他拎着好几串铜板,奇怪道:“之前不是说你每月就五十文了吗?”
这跟五十文的差别有点大啊。
熊锦州闻言晃了下手里的铜钱串,说道:“竹哥儿膝盖不舒服,刚带他去药铺看了看,这是找的零钱。”
竹哥儿?
卢主簿瞬间就精神了。因着纺织这件事,宁归竹现在可是县令心里的大宝贝,听他膝盖不舒服到要去看大夫,卢主簿忍不住追问:“什么情况?大夫怎么说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大夫说要不是我们上了药,他腿就废了。”说到这个,熊锦州心里就不舒坦,不过情绪没必要释放给外人看,“不过现在没什么事,抓了药,定了骡子,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卢主簿:“这么严重啊……”
他拍拍熊锦州的肩膀,“自家夫郎还是多上点心,回头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过来找我,咱们兄弟之间说句话的事。”
熊锦州:“?”
直到走出县衙老远,熊锦州都还在嘀咕,他跟主簿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远远的,能瞅见安置宁归竹的茶摊了,熊锦州定睛瞧去,就见宁归竹那张桌子还坐了两个陌生汉子,关系好不好的事情顿时就被熊锦州抛到了后面,快步靠近,手掌虚虚按住宁归竹的肩膀,冷厉的视线落到那两个人身上,“竹哥儿,这两个是你朋友?”
“哎?你不认识?”宁归竹倏地抬眸。
听见宁归竹这话,熊锦州的眉头瞬间皱起,对面那两人早在他出现时就察觉到不好,见熊锦州这副神情,抬脚就要逃跑。
熊锦州虚按着宁归竹肩膀的手轻轻一用力,宁归竹莫名觉得熊锦州这是让他不要动的意思,因而想要起身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就这片刻的时间,熊锦州已经冲了出去,一脚踹在一人后心处,同时手中的大刀连着刀鞘一起甩了出去,砸在了跑得更快的那人脖颈上。
被踹的那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后者则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宁归竹抱着不知何时落入怀中的铜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惊叹出声:“好厉害!”
这也太快了吧!
第36章
熊锦州拎着那两人的后脖领, 将他们拖到寧歸竹身边,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了,就说道:“竹哥儿你带着东西, 跟我一起去一趟县衙。”
“啊, 好。”寧歸竹起身,说道:“我先把茶水费付了。”
“嗯。”
熊锦州看着寧歸竹起身去付钱, 这才垂眸, 看向试图借助痛哼掩盖挣扎的家伙,抬脚踩住他的脚踝用力碾了几下, 低声警告:“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们跟了多久。现在老实点兴许还能活命,要是敢跑……我可是能直接处决犯人的。”
那人哆嗦了下,不敢动了。
寧歸竹很快付了茶水费回来, 跟熊锦州一起往县衙的方向而去。
这个茶水摊距离县衙不算太近,两人走了没多久,正好遇到几个下值出来喝酒的捕快,见熊锦州手里拖着两个人,小跑过来问道:“头儿,这啥情况?”
“可能是拐子。”熊锦州将人往他们面前一丢,“先关起来, 明儿跟县令大人汇报一声。”
“哦。”几个人條件反射去压人,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拐子?!”
拐谁?!
就熊锦州的威名,还敢犯事到他面前……
几个捕快视線下意识就落到了宁归竹那张脸上, 长得这么好看,就拐子那要钱不要命的毛病,盯上他们家嫂夫郎好像也不意外。
“不是拐子,不是!”醒着的那个听见这推测, 自己都吓蒙了,挣扎着喊冤:“就是想请宁先生去聊聊,我们没恶意的!”
“闭嘴!”
压着他的人直接堵了嘴,对熊锦州保证道:“头儿,这人就交给咱了,你和嫂夫郎忙去吧。”
“嗯,多上点心。”熊锦州又强调了一句。
看他们压着人走了,熊锦州转头,脸上的严肃褪去,又浮现出丝丝笑意,“我背你出城?”
这来来回回的折腾,还是挺费膝盖的。
宁归竹也就没有拒绝。
他被熊锦州的背起来,将铜钱和药包放在两人身体中间,护着东西半趴在熊锦州背上。
到城门口坐上驴車,两人晃悠回家里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远远看见过来的驴車,蹲在地上的熊金帛飞速起身,推了熊川水一下,“弟,回去告诉奶奶,说小叔他们回来了。”
“哦哦好!”
熊川水丢掉手里的泥巴,都没抬头确认一眼,就撒丫子往家里跑去。
驴車停下。
熊锦州先跳下車,转身扶着宁归竹下来后,从铜板中取出车费丢给车把式,牵着宁归竹的手往前走去,还隔着一段路就问守在村口的熊金帛和熊茵茵,“怎么蹲在这里?”
熊金帛把妹妹拉起来,认真道:“你们回家好晚,爷奶让我们过来等着,剛剛弟弟回家去喊他们了。”
闻言,熊锦州揉了揉两小孩的脑袋,“不错,还能帮忙了。”
熊金帛眨眨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所以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呀?”
“一会儿说,我懒得浪费嘴皮子。”
“哦。”
两大两小往村里走了没多远,迎面遇上得到消息出来的家里人。
柳秋红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过熊锦州和宁归竹,见他们身上幹幹净净,不像是遇到什么坏事的样子,心里放松下来,也不着急追问怎么回得这么晚,拉着他们往家里走,“给你们留了飯,今天运气好,采到些新鲜菌子,好吃得很。”
“谢谢娘。”
一听还给他们留了飯,宁归竹的心顿时就软了。
“谢什么谢,顺带手的事情。”
柳秋红随口说着,等到了家,先取出飯菜来让两人吃饭。
他们也是等了好久才吃的饭,这会儿菜还是温的,宁归竹和熊锦州吃饱饭刚放下碗筷,面前又被放了两碗茶水。
“今儿怎么回这么晚?衙里有事吗?竹哥儿怎么也不先回来?”
上来就是三连问,熊锦州和宁归竹也不意外,你一句我一句的,花了些时间才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相较于买骡子这种农家大事,一家子更担心宁归竹的膝盖,以及那两个和宁归竹套近乎的坏家伙。
“早知道这么严重,我先前就让你带竹哥儿去看看了,那家人真是丧了良心。让人废了腿跟让人去死有什么差别?亏他们好意思说是不想磋磨了人,白白拿了好名声去。”
柳秋红恨得咬牙切齿,泪水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
现在是竹哥儿没事,若是竹哥儿和二小子都没上心,日后真的废了这双腿,两孩子还怎么过日子?!
“娘您别担心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设想另一种情况自己吓自己,大夫不是说了嘛,我再用用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彻底。”
宁归竹自己说的时候,还后怕到心脏发颤,现在见柳秋红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的害怕莫名就散了些。劝慰了娘两句,宁归竹又拍了拍王春华的手,她倒是没哭,就是感觉快要气炸了。
熊石山和熊锦平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大男子主义好面子,死撑着没泄露太多的情绪,问起另一件事转移他们媳妇的注意力:“那两个人什么情况?”
这个得问宁归竹,熊锦州也侧头看去。
宁归竹蹙眉道:“锦州刚走他们就坐下了,说是家里的亲戚,最近遇到些困难,想来我这说说,看能不能请锦州帮帮忙。”
开头就是打的熊锦州的名义,后面的话语中又透露着对熊家其他人的熟稔,宁归竹也就没有多想。
熊锦州这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手指轻轻揉捏着宁归竹指尖,道:“反正人已经抓到了,明天就会开始审,不用太放在心上。”
几人赞同地点点头。
这两件事情都太沉重,他们又说起骡子,家里即将添头牲畜是大喜事,气氛不一会儿就轻快了起来。
说了会儿闲话,时间不早,宁归竹和熊锦州回了家。
两只小狗看见主人回来,守在院门口等着开了门,跟前跟后地缠着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主人们身上。
宁归竹还记着早上说给狗子们做糙馒头的事情,这会儿回到家里,洗干净手就忙活开了,熊锦州在灶膛里生了火,趁着烧开水的时间,去外面把晒在竹枝堆上的食物收了回来。
糙馒头不用等发酵,烫好的面散去热量后,揉一揉,就可以团成馒头的形状放到蒸格上。
熊锦州和宁归竹一起忙活着,很快将烫的面全部揉成馒头。
“竹哥儿,你坐着看会儿火,我去把药拿过来,咱们今天就开始喝。”
“好。”
宁归竹坐在灶台前面,顺手给炉子点了火。熊锦州带着药材回来,拿了瓦罐将药熬上。
接下来就是等待。
院子里追逐打闹的小狗们跑了进来,见两个主人坐在一起,甩着尾巴就冲到了他们跟前,前爪抬起要去搭主人的膝盖。
熊锦州眼疾手快,抓住了两只的前爪,嫌弃:“爪子上都是泥巴。”
两只小狗听不懂嫌弃,前爪被抓住,还以为熊锦州是在跟它们玩,尾巴甩动的速度更快了,偏着头对着他的手指又舔又啃。
宁归竹伸手,摸了摸两只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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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好的药苦涩得难以下咽,但之前喝过几回,这会儿再喝中药,宁归竹的承受力也上去了,蹙着眉头将一碗药喝完,反胃感还没来得及上来,熊锦州就端了碗清水到他面前,“喝点儿去去味。”
一碗中药下肚,人的精气神就没了。
鍋中的糙馒头已经蒸熟,宁归竹打着哈欠看熊锦州将馒头取出来,重新添入凉水准备烧洗漱用的水。
干活怪利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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