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江南 第10章

作者:宋绎如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轻松 HE 古代架空

“你怎么不去?尽使唤我。”虞望单手撑在书案上,稍微把文慎往前压了压,低声道。

“虞子深,我警告你——”

“警告我不要越雷池一步是吧?”虞望接话接得飞快,并不以为意,“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之间哪有什么雷池可言?只要你愿意,所有的阻碍我都能解决。”

文慎深深地叹息:“你根本就不明白。”

“那你倒是说啊,说了我不就明白了吗?”

文慎又陷入了沉默。

这种时候是最适合趁虚而入的,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文慎追到手,虞望就不纠结于那些整日清醒克制的君子风度了,既然在他怀里都能走神,就休要怪他不客气。

虞望撅着嘴,心安理得地贴近文慎的侧脸,虽说他脸皮一向厚得堪比城墙,但在这种时候还是久违地有点害羞。

“啵。”

文慎浑身一震,捂着侧脸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他,那两颗漂亮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张脸以一种扭曲的表情诉说着极度的愤怒,一看就是气得不轻,马上就要拳打脚踢地揍人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虞望一向看得懂时局,一看优势不在己方,立刻闪人,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流血牺牲:“芙蓉姐叫我去帮她喂鱼!走了!”

“虞望!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

虞望都跑到窗边准备跳窗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回头,故作镇定道:“就怎么样?”

“就……”

文慎一时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既能震慑虞望又不会伤害虞望,同时他还能说到做到,让虞望知道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就不理你了。”

他实在想不出来,只凶残地说了这么一句,虞望的脸色却瞬间挎了下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对峙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抱怨了一句“小气鬼”,跳窗跑了。

他走后,文慎一直站在原地,捂着自己被轻薄过的右边脸颊怔怔地发愣,转身时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桌上的三足砚台,墨汁顺着宣纸的纹理浸透了半幅字画,文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计划着换一个砚台,一边就着弄脏的宣纸挥笔写下:虞望大王八。

大王八本人正在湖边跟文霜聆告状:“芙蓉姐,你都不知道阿慎有多过分。他居然说以后都不理我了,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文霜聆哼笑一声:“他的心要是石头做的啊,当年就不会为了你连江南都不回了。”

虞望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嗯……”

“不说这个,刚刚陈管家呈了信,说是望山堂有人想要登门拜访。”

“望山堂?”虞望将鱼食搁在一旁的残荷上,茎杆晃了晃,几截小虫就滑了下去。

虞望接过信件,信中字迹潦草,和之前堂主的笔墨完全不同,不过内容却很正经,只说望山堂镖师杜二娘和秦三虎想要登门拜访,还带来了他想要的情报。

“要见么?”

“怎么不见?”虞望随意一笑,“都说是我想要的情报了,送上门了还不见,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杜二娘就在这条巷子里等着,一见虞府开门就去问府卒信送到没有,陈管家把人迎进来,引至客堂。杜二娘进门便见堂上坐着位英俊无匹的公子,一身墨蓝窄袖骑装,袖口缀着一截天青色缎边,长发仅用一根深红色流苏发带束着,耳后微卷的碎发像野狼的鬃,剑眉星目,气势不凡,支着鬓角打量人时唇角薄薄地带着层笑意,手上大大小小的扳指磨损很严重,斑驳的痕迹像眉尾深深浅浅的疤。

“我是望山堂的镖师杜二娘。虞将军,久仰!听名号还以为是个茹毛饮血的壮汉,没想到这么俊朗,早知道我就不在江湖混了,跟着你到北边打仗去!”杜二娘两眼放光,越看越满意,最后直接坐到虞望旁边去,“听说您娶亲了,望山堂呈的十八厢贺礼,大理寺少卿可有好好送来?”

“多谢。”虞望不着痕迹地往后倚了倚,“不过大理寺最近忙得脚都没法沾地,徐少卿估计没时间安排这些,府上暂时没有收到贺礼。”

杜二娘一听,瞬间怒了,猛拍桌案而起:“这个不靠谱的狗官!”

虞望:“……如果是很贵重的东西,阁下还是取回罢,虞府和望山堂一向没有任何来往,不知这些日子是刮了什么风,竟然把贵堂刮来了。”

“都是些金银俗物,侯爷莫要见怪。”杜二娘忿忿地坐下,语气有所缓和,“侯爷有所不知,虽说虞府和我们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我们从小都是听着虞家的故事长大的。虞家世代保家卫国,舍生取义,我们虽是一群草莽之徒,行走江湖,不曾有大的抱负,更不敢妄自与虞府攀关系,然而见到侯爷得遇良人,还是觉得心中慰藉,不自觉地想要为侯爷做点什么。”

“不必妄自菲薄,望山堂的镖师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劫富济贫,扶弱济困,名声一向不错。”虞望早就厌倦了类似的恭维,虽然他能看出杜二娘是出自真心,“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阁下所说的情报,是与京城权贵连环命案有关么?”

话题转得太快,不过杜二娘早就有所准备:“是的,不过……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虞望挑眉:“此话怎讲?”

“凶手不止一人,且不止持弓行凶,二皇子的尸体经仵作查验后发现致命伤是砍伤,手臂大出血而死。”

“感觉不是很有用……这些大理寺也都知道吧?”虞望无聊地抿了口温茶,淡淡抬眼,“说点不一样的。”

杜二娘也不生气,只是莞尔,胸有成竹道:“那如果我说——凶手就在明日的朝堂之上,有用吗?”

虞望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若凶手真的在文武高官或者天子近臣之中,就好甄别了,能射出那种利箭的人必然有一双疤茧密布的手,虞望自己也是这样,不过他很怀疑,朝堂上真的有那种水平的人吗?

“有证据吗?”

“当然有。”杜二娘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带血的袖帕,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仙鹤,以及一个赫然的“林”字。

虞望瞬间皱紧了眉。

“这是在二皇子的房中发现的。”

“不可能。”虞望断定,“他没有那种水平的箭术,也没有理由做这些事。”

杜二娘摇头:“事实如此,望山堂办案从不作假,这是江湖上包括大理寺都知道的事。就算他不是主谋,也是共犯。”

第17章 必要

二皇子刘毓乃是宠妃萧氏的独子,封棺之日,宣帝悲伤过度,卧病在床,急召内阁诸位阁老和文慎入宫,共商国是。

文慎到养心殿时,已经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朝中老臣在殿外候着了,然而德容公公只请他一人进去,文慎不敢掉以轻心,掀帘进去时,皇帝只着明黄里衣,闭眼靠在床头,原本斑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找不出几根黑发了。

“皇上龙体为重,节哀顺变。”

文慎站在龙床边,绯色的官袍和殿内明黄的帷帘衬得他气色愈发地好,如绸的乌发半披在如松的肩背上,一双琉璃般的桃花眼显得赤纯而良善。

皇帝招了招手,让他上前去。

文慎遂了他的愿,走到他面前,德容公公立马让人搬了个凳子过来,文慎坐着,听皇帝絮絮叨叨地念。

“毓儿这孩子,从小最为乖巧,最为懂事,还特别黏朕,只要是朕的话,都会一一照做。”宣帝声音飘忽,虚弱不已,“他是朕和萧妃的孩子……萧家这些年在京城权势不可小觑,定不会容忍毓儿不明不白地惨死……”

“道衡,你须得抢在萧家之前帮朕查明真凶。”

文慎拿出手帕,一脸悲痛地拭泪:“二皇子殿下在天之灵,定能保佑大理寺早日破案。”

“不……道衡,朕只信任你。”宣帝沉重地闭了闭眼,“即刻下令,由内阁大学士文慎协理锦衣卫及东辑事厂,不将刺客及其背后组织九族诛尽,朕——死不瞑目。”

文慎拿了令牌出来,顿时觉得阴雨连绵的日子都变得晴朗起来。东厂首领魏丰,锦衣卫指挥使左春来,昔日原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却屡次三番落井下石的宵小之辈,如今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宣帝很有诚意,然而让他查案这件事,自始至终便是错的。

是夜。

本该四处奔波查案的文大学士将魏丰和左春来骗去了东城,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生此时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背上竟然是一把可供折叠的轻弓,梅花木制的弓身流畅漂亮,点漆的箭台上篆刻着一枚小小的印,依稀能辨得所印的是一个“望”字。

而箭台上所搭之箭乃是特制的穿云箭,箭离弦无声无息,却有穿云破风之势,箭镞上盘旋的青蛇印记栩栩如生,蛇口大张,对准箭镞上的寒芒。

文慎只露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背靠着院墙外的树,看似清瘦的小臂轻松拉开了紧绷的弓弦,修长的双腿在夜色中与树的枝干融为一体。

文慎闭上右眼,长睫轻扫眼窝的痣,左眼在黑暗中如猫眸般明亮,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安阳侯世子才从护卫们的掩护中匆匆离开妓院。

十。

九。

八。

七。

六——

长箭离弦,不过瞬间。

当年围猎虞望的京城权贵,如今还剩下一半。

这次文慎用了更大的力气,就算护卫以命相挡,箭镞还是能贯穿安阳侯世子的心脏。

霎时,妓院上空炸开一道明亮的火花,文慎提前跳下槐树,悄无声息地从挖好的地道离开。左春来看见火花便知道大事不好,策马狂奔赶回西城槐亭,只见安阳侯世子躺在血泊中,心口正插着那支夺命的青蛇箭!

不多时,文慎和魏丰也赶来察看情况。魏丰连衣服都没穿好,想必根本就没去东城搜查,文慎一副眼皮都睁不开的痨鬼样,左春来看着就来气,要不是现在锦衣卫归文慎管,他能揪着文慎的领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下好了,又死了一个。”

左春来蹲在血泊中,探查安阳侯世子的呼吸。

“刺客应该还没走远,马上……让锦衣卫全城搜查。”文慎只说完这么一句,就实在忍不住扒着柱子吐了出来。左春来睨了他一眼,从血泊中走出来,蹲在文慎身边,冷嘲热讽道:“听说文大人连鸡鸭的尸体都怕得很,还是别跟着查案了,回家抱着相公洗洗睡吧。”

“滚开!”

说曹操曹操到,虞望刚刚翻身下马冲进院子里,便听见左春来欺负他心上人。文慎进宫后就没回过府,只派人传了句话说皇上派遣他查案,虞望打听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肯放心,夜里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入梦了,却又听见一声响亮的炮声。

这炮声响起,就意味着又有人遇刺了。

虞望担心文慎在外面出什么意外,马上带着死士来到案发地,果不其然,如果他没来,文慎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委屈!

左春来见他来了,脸上戏谑的神色瞬间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忌惮:“锦衣卫办案,侯爷您不能进来。”

虞望根本不听,身边的死士主动为他开道,锦衣卫顾忌着虞府的权势和文慎的态度,没敢真刀真枪地拦。

“阿慎。”

虞望顾不上脏,把文慎从地上半抱起来,拿帕子帮他擦唇边的酸水。

文慎也想快点离开这里,只好将脑袋埋在虞望肩窝,委屈道:“子深……”

左春来手持利剑,对着文慎翻了个白眼。亏他曾经还以为文慎是个多么厉害的对手,结果和男人成了亲之后就变得跟只弱猫似的,真是令人不耻。

“我带他回去了。”虞望回头,沉沉地注视左春来一眼,“我会安排人协助你们全城搜查,但是——左春来,你不要忘了,你在柳州还有个哥哥,要是再对阿慎出言不逊,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左春来沉默半晌,忽然笑道:“侯爷说什么呢?那人就算是死了残了,也跟我没半分关系,不要再替他碰瓷了。”

“是吗?——那就试试吧。”

虞望冷笑一声,带着文慎走了。左春来阴沉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抽出绣春刀,狠狠地往文慎靠过的柱子上劈去。

虞望来时骑的马,此时又已经很晚了,派人驾马车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便只好带着文慎慢悠悠地回家。文慎不擅骑术,在京城也很少骑马,被颠得很不舒服,一直往虞望怀里靠,双臂也紧紧抓着虞望的手臂,想要安稳一些。

虞望心中受用极了,身体也不听使唤,擅自做出了反应。文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直到虞望从背后凑过来轻轻亲他脸颊,他也没能推开他。

“阿慎,想不想去喝酒?”

“你这样子!……还喝什么酒?!”

“又不明显,只硬了一点点嘛。”

“子深……”文慎闭眼,急促吸气,“你何时竟变得如此下流?”

虞望理直气壮:“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柳下惠啊。”

说完,又怕文慎被他气坏了,于是又温声哄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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