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绎如
文慎手腕顿了顿,纸上墨迹晕开。顷刻间,他好像终于不耐烦了似的,啪地一声搁下毛笔,双手将案上一方宣纸捏合起来揉成一团,很烦躁地壓了两下,唰地朝虞望脸上掷过去。
虞望闪身一躲,伸手抓住了那团被揉成小球的宣纸,莫名笑了声,撑着窗棂跃进书房,文慎起身要走,虞望怎么可能真讓他走了,抓着人的手腕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抱着人流氓似的埋在颈间猛嗅一口,好声好气哄道:“在外面受委屈了?誰惹我们宝贝阿慎生气了?告诉哥哥,哥哥幫你收拾他。”
文慎用力地推他两下,非但推不动,还讓这人将自己越抱越紧。文慎胸前的两瓣紅樱正好磨在虞望猎装的玄铁扣帶上,挣扎蹭动之际渐渐开始发痛发麻,撤也撤不开,躲也躲不掉,文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血腥气和沉香,又想掉眼泪了,好在仅存的理智支撑着他,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向虞望示弱。
“别乱动,你腿心才好,又想挨罰了?”虞望被他明显的抗拒和排斥弄得很不愉快,于是大掌挤进刚掉痂的伤处恐吓他。
文慎冷笑道:“你凭什么罰我?我又不是你虞家的人,我姓虞么?那么喜欢罚人,当什么将军啊,徐闻雒大理寺卿的位置不是更适合你?这样吧,我看你最近也闲,我给你捐个一官半职的,你去诏狱里当个抡棍子的校尉,满足一下你罚人的癖好。”
虞望越听越想笑,很配合地听他说完,而后按住他后腰,略微低头含住他这张不乖的唇。文慎蹙着眉偏头躲开,虞望也不掐他下巴,而是追着他親,文慎往哪边躲他便往哪边追,几十个回合亲下来,文慎终于怒了,气喘吁吁地咬住他舌尖,好像本来是想狠心咬下的,不知为何却没有咬下,而是又偏开脸,哑声道:“誰准你亲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许亲我。”
“那怎么行。”虞望想都不想,直接否决掉这个提议,“我哪里惹你生气,你告诉我,不管是不是我做错了,我都认,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就是不要像现在这样跟我赌气,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扔掉手里的纸团,捧起文慎雪白泛红的脸颊,趁他微微怔愣的时候亲了亲他蹙紧的眉心,方才还很严厉的训诫语气一下变得十分温柔:“好阿慎,哥哥知道阿慎最乖了,方才是怎么了,你不说哥哥怎么知道呢?”
文慎浅色的眼眸倒映着虞望近在咫尺的脸,怦怦直跳的心很快被他哄住了,他牵住虞望的衣袖,僵直的身体软和下来,无意识地往虞望身上贴。
“小哑巴,快说话。”虞望揉揉他的脸颊。
“……你是不是送了别人手帕?”
文慎垂着长睫,被亲得红润微肿的唇瓣无意识地咬合着,唇角隐隐有些委屈地下抿。
虞望不解:“我为什么要送别人手帕?我自己手帕还不够用呢,前些日子弄到你腿心,要幫你擦腿,这两天弄到你脚心,要幫你擦脚,有时候弄到你肚子上,还得帮你擦肚子,弄到你脸上,还得帮你擦脸,我一天十条帕子都不够用的,还送别人?”
文慎听得腿疼腰软,忍不住轻轻呸他一口:“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到底有没有送过别人手帕!”
虞望坦然:“没有。”
“骗子!”文慎眼眶一热,挥手打掉虞望捧住他脸颊的手,埋在虞望肩上不和他说话了。
那红得惊心的指尖在虞望眼前一晃而过,虞望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异常,忙捉住他的手,声音不觉严厉了些:“谁弄的?”
文慎闷闷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文道衡,方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遇到事就赌气,我是这么教你解决问题的吗?”
文慎心里烦得要命,听他这样说话更是气闷不已,回想起他和沈白鸥把酒言欢有说有笑的模样,更觉得他对自己就是凶,没完没了地凶,就是欺负他从小就跟了他,总是摆出一副哥哥的架子压他。
“文慎——”
“别这样叫我!”文慎很失态地大吼一声,虞望的耳朵离得很近,嗡地响了下,总觉得差点就要被震聋了,“我用得着你来教我么?你这个连岁試都不及格的草包!睁眼说瞎话的大骗子!也就是比我年长三个月罢了,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虞望从十岁开始,在校场练习骑射的时间便加长到了六个时辰,所以能去国子监的时间很少,当然国子监还保留着他的监籍,每年岁末会有一次大考,虞望会抽空参加,但其实参加了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就没见他及格过几次,不及格也没碍着什么事。
文慎当年还会在考前紧张地帮他梳理一整年的课业,虞望要是听睡着了,还会心疼他分.身乏术,默默地帮他捏肩捶背,考后则软软地牵住他的手安慰他,让哥哥不必伤心,下回他猜题肯定能猜得更准,一定能让哥哥及格。
虞望本来对国子监的考試就不甚在意,但他很享受文慎的这种体贴,于是也就由着他去。可没想到这小狐狸表面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对他岁试不及格这件事耿耿于怀,不知暗自骂过他多少回草包,如今十来年都过去了,终于本性暴露,捡起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挑衅他。
“行了,那甘密能考状元,他有资格教你,你去认他做哥哥呗。”
文慎谁也看不上:“他有资格?他有什么资格?他也就是运气好,比我大几岁,要是他和我同年,未必能考状元。”
虞望本来满肚子火,听了这话倒舒畅不少。他垂眸看着怀里怒气冲冲的人,从他的眉眼看到嘴唇,从下颌看到衣襟,再往下,终于看到墨蓝色衣袍下那两点不甚明显的变化。这件曾经被他穿旧了的衣服,如今被文慎找来穿着,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用针线改了一下,腰围胸襟都变得很合身,所以那两粒肉珠将布料微微顶起的弧度,也就还算容易发现。
虞望反应了一下,看向自己身上的玄铁扣帶,很坏心眼地将文慎重新抱紧,按住他的后背,挺起胸膛非常恶劣地将那冷硬带钩的玄铁扣带重重地向前碾磨下去。文慎盛气凌人的神色瞬间破碎了,只不堪受痛地哭叫一声,急着弓起背仰身后撤,却被虞望阻断了所有退路。
“咦?我们年年岁试都考第一的状元郎怎么了?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哦,原来国子监的先生不教如何站立啊。”虞望轻啧一声,摇头叹道,“哎,那不还是需要哥哥来教吗?嘴硬什么呢?来,哪里痛,先给哥哥看看,哥哥要是能帮你的话,肯定就不计前嫌帮你了呀。”
第67章 玩物
文慎哭了。
他抬起自己泛着病态血色的指尖,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在虞望胸膛,虞望眸色一暗,顺着他的力道撤开半寸, 却见那指尖在空中颤了颤, 竟又緩緩转回去,极轻极怕地碰了碰自己细嫩可怜的地方。
他覺得这处好疼好疼, 像是被那玄铁扣帶上的尖钩划破了, 细细地泛着热流,不知是不是血。很快, 他被虞望抱起来,抱到堆满文书卷帙的桌案上,腰侧束好的衣帶被轻轻扯开, 浅灰色外襦被褪至臂弯,墨蓝色的交领敞至肩侧,拢住雪白的内衫,文慎垂下长睫一看,没有血渗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虞望一时冲动,此时也渐渐有了悔意。文慎本就怕疼, 身上的伤还没好透, 今日手上又添了新伤回来,他倒好,非但不把人哄在怀里细细疼愛, 反而又惹他啼哭不止,天底下哪有这样做哥哥,哪有这样做夫君的?
“别哭了,是我不好, 是哥哥错了,哥哥跟你道歉,再原谅哥哥一次好不好?”文慎臉颊太濕了,眼泪越揩越多,虞望便想着用手帕给他擦,可手帕刚拿出来,还没碰到文慎的臉,就被他一把抢过,两只受伤的爪子扯着帕心,邊哭邊往两边扯,可惜他已经哭软了身子,手上也没有太多力气,没办法将帕子再扯烂了。
虞望一看这动作,大概明白了这双爪子怎么变成这样的,回想方才阿慎问他的问題……等等,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讓他误以为他去外面沾花惹草了?
“好了,爪子不要了是不是?”虞望将他的两只手捉在掌心,欺身在他臉颊上细密地吮吻,吻着吻着,听他哭声渐小,眼中雨势渐弱,便单手撑在桌案上,俯身吻到那遭了罪的紅芽上,隔着一层单薄的纱料,虞望深深地嗅了嗅,青涩的梅子香里融着一股暖熟的气息,他错过时节未赏到的紅樱原来开到了此处。
这株红樱似乎是头一年开花,枝桠并不繁盛,主枝长得高挑,可旁枝拘谨地收着,看着便覺得青涩稚拙,很不会开花似的,花也只含苞生了两朵,挂在幹涩的枝头,一朝被坏鸟欺负过,便露出些惨红肿滞的残败之相。还好坏鸟良心发现,又噙着甘露飞回来滋养这花苞紧紧闭合的芽芯,一来二去,反复含润之际,整株高树不知何时已倒伏在卷帙之间,最后一层濡濕的纱料也没有了,幹涩的枝头满满涨涨地微鼓起来,花苞几经润泽,终于绽露出最靡艳的柔软。
“好点儿了没?”虞望解开身上的玄铁扣带,随手扔在地上,俯身将文慎从桌案上抱起来,抱着他坐到交椅上。他的发尾浸在砚台里的浓墨中,虞望抱他的时候沾了一手,很坏心地尽数抹到了他雪白的内衫上,顺便在他软韧漂亮的腰侧摸了不知道多少下。
文慎哭累了,不想搭理他。
“我讓厨房做了你愛吃的梅花牛脍和蜜渍樱桃,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要是小厨房那边有食材的话我亲手给你做。”
虞望将他身上的衣服拢好,那薄纱只是轻微地蹭过乳芽,便激得文慎阵阵颤泪,虞望连忙用掌心拢住热敷一会儿,文慎这处还没被他这样对待过,他不想承认这样热热地敷着揉着其实很舒服。
“没事别总夹腿,对身体不好。”虞望没有多余的手去制止他,便只是沉着脸轻斥了一句,哪知文慎反应却很大,恨恨地瞪着他,声音大得像是恨不得把他震聋:“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他胸口起伏的幅度越大,越有种往虞望掌心送的错覺。他一直哭,虞望怕他哭坏了眼睛,不跟他逞口舌之能,“还很疼吗?怎么感觉越揉越肿了?要不要擦点药?”
文慎不喜欢药膏冰凉的感觉,想就让他这么揉着,但又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于是转移话題道:“你是不是送了沈白鸥一条手帕?”
“我送他手帕干嘛?他自己没手帕?他家锦衣卫不知道送他手帕?”虞望手上的力道不觉重了些,“还有,你老在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做什么?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
文慎痛苦地蹙了蹙眉,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尾指虚软地贴着虞望粗壮的小臂,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欢迎:“你有病……是不是?”
虞望知道今天欺负他欺负得狠了些,于是被骂了也不生气,只顺着他的话说道:“对,要是哪天让我发现你去外面找野男人,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是如何发病的。”
文慎靠在他肩上,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力气,又被他气得哑口无言。以前虞望从不羞辱他的,可自从打了仗回来,学了些军痞无赖的行径,便老是将这些污言秽语挂在嘴边,文慎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看他还如何欺负人!
“你今日是不是见了沈白鸥?”虞望见他沉默,终于反应过来。
文慎反唇相讥:“怎么?你在我身上闻到辋川特产的香粉味了?”
“人家那不是香粉,是熏香,名字叫青藤茉莉——”虞望早有预料,一把捉住文慎呼过来的巴掌,放唇边促狭地亲了口,“怎么又打人?我说得不对么?”
虞望以为他会吃醋,会骂人,骂他王八蛋,骂他不要脸,要是能被他猫儿似的咬一口就更好了,可是他预想的这些事都没有发生。
文慎呆怔地眨了眨泪意未褪的长睫,有些无所适从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原本平坦白皙的地方被玩儿得不堪入目,碰一下都疼。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虞望,知道他这人就是越喜欢谁越爱欺负谁,从小便这样,但八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么?
会不会他其实早已转了性子,对喜欢的人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打扰,可只要一说起对方的事便津津乐道,了如指掌,就像对沈白鸥那样。
他自以为得到的是虞望另类的偏爱,会不会只是他一厢情愿,虞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把他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玩物。
文慎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不知不觉间他好些地方都被虞望玩儿透了,玩儿熟了,在虞望眼里,他就是一个诲淫放荡的人吧,等他玩儿够了,玩儿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虞望眼见着怀里人情绪越来越低落,忙哄道:“我开玩笑的,阿慎,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沈白鸥吧?我心里早就有了你,哪里还装得下别人?……上次的话是我胡说的,你不也打我巴掌了吗?要是心里还有气,你再打我一巴掌,两巴掌都行,这次我保证不躲,你打多重都行。”
“哥哥,阿慎好累。”文慎枕在虞望肩上,衣衫散乱,长睫湿漉漉地阖着,眼窝的小痣黯淡下来,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虞望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连忙抚上文慎泪湿的脸,轻轻地揉,轻轻地安慰:“阿慎,小傻瓜,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那青藤茉莉我原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前些日子去严府书房听沈白鸥提过一嘴……他今日是不是拿了帕子给你?大概是我不慎掉在他书房的。阿慎,难道你不相信哥哥吗?”
文慎缓缓睁开眼,浅色的眼眸蓄着深沉的湖海。文慎总是轻信他的话,以至于给了他一种很好骗的错觉,但文慎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虞望,从未深信过任何人。
“哥哥,你爱我么?”文慎没来由地问。
这个问题对虞望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些,可他也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收紧左臂,将文慎往上搂了搂,抵着他汗湿的前额无限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我可以为了你活下来,也可以为了你去死。哪怕你现在拿着刀把我的心剖出来,我也甘之如饴,这还不算爱你么?”
“真的吗?”
文慎屈起腿,真的伸手从小腿外侧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雪亮的锋刃映出他冷淡而华美的脸,虞望愣了一瞬,看向他小腿上的绑带,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很多年前打碎的一面镜子,多年后终于收集到新的一枚碎片似的,哪怕这碎片把手伤了也没关系,他捡起来,笑着点头,告诉他:“真的。”
文慎真的不想在这时候再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他攥紧匕首,疼痛发麻的指节绷得微微泛白,仿佛是怕猎装太硬,一刀扎不透,他扯开虞望的衣襟,扒开层叠的交领,古铜色的铁腱上斑驳交错着粗细不一的伤痕。
“没事,宝贝儿,剖吧。旁人的刀剑只伤过皮肉,你是第一个拿刀剖开这里的人。”虞望握紧他颤抖的手背,带着他的手往自己心口刺,在刺进皮肉之前,突然道,“阿慎前几日说要送我生辰礼的,不知道我死以前,还能不能收到。”
文慎本来已经有了想送他的礼物,是他满月时母亲让人打制的一枚平安锁,他一直放在荷包,从未取出来过。只是那天虞望把他弄得太狠,他心里有气,就暂时没有给他。
可是现在平安锁拿出来,已经失去了护佑平安的意义。
第68章 愿望
“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文慎手中的匕首抵着他的心口, 虞望握着他细细发颤的手,游刃有余地低头啄了啄他冰凉发白的唇:“当时说好了的,怎么能突然变卦呢?我们阿慎原来是这般不守信用的人吗?还是说连个生辰礼都舍不得送, 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对么?”
文慎痛苦地蹙了蹙眉:“那你说要什么。”
“我要的也不多。”虞望伸手用虎口托住文慎的两腋,将他整个人在怀里转了半圈, 改成面对面的姿势, 文慎几乎是蜷跪在他腿上,腰很受累地半拧着, 手里还握着刀,下裳里却钻进了一只糙热的手,隔着亵裤摸他刚刚掉痂的軟嫩处, “你坐在上面,帮我弄一回,行不行?我真的想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朝你要。就让我做个风流鬼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抬眼深深地望进文慎噙淚的眼眸,一只手被夹紧了还不安分, 另一只手却很溫柔地抚过文慎眼下那颗淚濕的小痣, 这一眼仿佛生离死别,连触碰都变得小心翼翼、万分珍惜。
文慎觉得自己不是溺死在自己的淚海里的,而是夜里飛累了, 以为前面是片陆地,结果却踩进了一潭乌黑的池沼里。他垂眸注视着虞望深色的眼睛,溫热的眼淚就这样顺着长睫滴进虞望的眼中,那一刻两个人的心仿佛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虞望手上狎昵的动作凝滞了,他的手背还紧贴着很多年前文慎为他经受的烧傷,指尖则輕陷在軟桃溫热的中缝之间,可他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任文慎的眼泪融化在自己眼中。
“阿慎……”
他收回手,不欲再这样輕浮地对待他,可文慎却将他的话当真了,要让他当个风流鬼潇潇洒洒地去死。
……
文慎又哭了。
这次哭得是真的很傷心。
虞望马上收起那些秽.乱的想法,将他好好抱在怀里亲吻安慰:“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不舒服吗?哪里痛吗?”
文慎哭得更厉害了,似乎要把浑身的水都流干净,虞望以为他是因为那处被磨才哭的,本来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毕竟是文慎先动手的,可又觉得没有必要,让文慎讨厌成这样的事他下次不做就是了,当务之急是不要让文慎再这样哭下去,再哭下去真要成小瞎子了。
“慎儿乖,慎儿不哭。”虞望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文慎满目狼藉的身上,抽走他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扔,抱他去浴池仔细地清洗。文慎埋在他肩上,乖乖地岔着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虞望含住他唇瓣吮咬两下,低声哄道,“娇气包,别吓哥哥了,你这么哭,哥哥这里好痛。”
他带着文慎软热的掌心摸到他剧烈跳动的心口,侧首啄吻文慎泪濕的臉。
虞望什么时候抱怨过痛呢?其实他也有大少爷脾气,最开始学射箭时才三四岁,手皮全部磨烂,常常血流不止,那时候他就时常回来抱着文慎骂骂咧咧,把屋子里的东西踹道一大片,骂教弋射的师傅不是人,手心好痛好痛,要文慎吹吹才能好。
但后来,他就不怎么和文慎谈起校场上的事情了。七岁时从马背上重重地跌下来,跌进满是箭矢的石堆里,八岁时差点被弓弦绞断半根手指,现在右手中指上还有一圈深深的白痕,十岁时被剑锋砍中腰侧,深可见骨,脏器都流了出来……其实都是很痛的事,但他总是处理好身上的伤之后才回来,等到文慎自己发现血腥味,问他时,他却总是笑着说小伤而已,还反过来安慰垂泪不止的文慎。
他们分别的这八年,虞望不是去游山玩水寻欢作乐的,而是去打仗的,十五岁到二十三,他有过多少九死一生的时候,有过多少生不如死的痛苦,如今都已成为过往,都成为不值一提的小伤。
可文慎还是会因此垂泪不止。
他松开紧紧抱着虞望的手,稍微撤开身,牵住虞望糙热的大手,半张臉潜入浴池温热的水中,没有再持刀,只是用苍白的亲吻固执地想要抹去心口所有的裂痕。
虞望靠在池壁,头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奔流着,俊臉比方才抵着文慎那处时还要红。他的慎儿像是水中勾魂摄魄的精魅,给他在心口处捎来细密而珍重的亲吻,暗流一阵激颤,一股腥浊直接打到文慎雪白泛粉的小肚子上,虞望艰難地喘着气,垂眼看着身前湿发雪肩的爱人,终于体悟到这世上还有比激烈房事更令人舒爽万分的事情。
“慎儿。”
他托起人的后臀,将人稳稳当当地托在臂弯,而后很温柔、很炙热地贴过去,和文慎接了个无比纯洁湿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