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花子
我想说点什么,我真的想回应他些什么,但我那套油嘴滑舌的套话一到了罔樨面前就彻底失效,即便我想糊弄过去,也根本发不出声音。面对这样的罔樨,我再也说不出一个谎言,我只能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疯狂的情绪,几度张开嘴,想要吐出真实的话语。
把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罔樨吧——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就这么放弃秘密,把一切都交给罔樨来选择,让他和我一起承受,反正我已经自私了这么久,不差这一点了……
可要真的这么做,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了。
罔樨他什么都不该知道,他只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掌门就足够了,凭什么把那些他本来就不用承受的选择,再扔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至少……少欠他一些吧。
我收回眼神,闭好了嘴。
“你还是不愿说,是吗?”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要怎么样你才肯说实话?”
我俯首,摇了摇头。
他本是个极有原则的人,直到此刻还能压着怒气质问我,已经是挑战他的极限了,如果继续沉默,他也许会动手也说不定。如果他真的动手,那样倒也好。
他忽而收紧了抓着我的手,被抓住的腕骨像是要裂开了,要是能解气,那就随他捏成什么样吧。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后颈一痛,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我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停更,过段时间接着更
第15章 我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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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醒来一身轻松,我慢慢坐起来,忽而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眼前黑压压见不着一点光?
后颈渐渐传来的痛感让我记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罔樨似乎是把我打晕了吧,能逼得他对我动手,真是难得……我想抬手揉揉脖子,手腕一动,就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许久未感受过的阻滞感从手臂上传来。
不止如此,我身边忽然浮现了他人的气息——是罔樨。
这、这是他气不过,直接把我打下狱了?
“罔樨?”
我尝试着开口叫他,但他没有回应我,但响起了桌椅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踉跄了一下。
“那个……我瞎了吗?”说着我还摸索着比划了一下,手上锁着的锁链也跟着咣啷响。
“……没有。”
“是嘛,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瞎了呢。”我说罔樨应该也下不去这个狠手。所以眼下这个情况,应该是罔樨将我软禁了。
应该说我是做的太过吗?把罔樨逼到这个地步了。也是,毕竟是我作死在先,而且这不是普通恶作剧的等级,是危及到青铜派生死存亡的大型作死现场。罔樨他极为珍视青铜派,仅仅把罪魁祸首软禁起来,已经算是对我不错了。
想到这一点,我迷惑的心情慢慢消散,从床上站起来。
“你起身做什么?”
听罔樨说话的小心语气,反倒像是我囚住他似的,我笑了笑,不过他应当看不到。
“刚睡醒,活动活动身子骨。”
“……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
“既然被你拴住了,我也只能认命啦。”
“王一。”
他的声音带有强烈而压抑的情绪,看不到他的脸,又碰不到他,所以我无法去判断那是什么情绪。
但想必他不会露出什么好表情。
“你为什么不责怪我?我现在把你关起来了啊!”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他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一旦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事,负罪感就特别重,但偏偏还要硬撑着,顶着一副可怜又可恨的样子逞强。
“好吧……”
我叹了口气,如他所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罔樨像是犹豫,沉默片刻,才开口说:“你不肯说实话,如果就这样放任你,一定又会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给行刑长老?”
“那是,”他顿了顿,“你难道想去受刑吗?”
我坏心眼地哼笑道:“就算受刑,也是我罪有应得。”
“你!”罔樨气急,“只是受刑,便宜了你!”
“那在这里岂不是更便宜我?还有床可以躺,好好啊。”
明知道罔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还偏偏要这么激他,真是太坏了。
本以为罔樨会气得走过来敲打我的头,但他居然没有动作,我试探着向他走过去,可惜走到一半就被锁链拉住了手脚。
唉,这样就没办法抱住他了……我真的想抱抱他。
罔樨的身形似乎晃了晃。
“你不告诉我,我就无法知道你在做什么,更没办法确定你是否安全。如果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出入,我一定会把你关在那里,也好过我一直提心吊胆,怕你出事。”
“我不明白,明明…明明连我父母去世时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为什么你还要瞒着我做这些,我真的不明白。”
是啊,为什么呢?
当年老掌门去世后,华玉门试图斩草除根,不只罔樨,我和其他担任重职的人也是肃清对象,想当年老掌门已经有了将我立为副掌门的意思,华玉门不想让青铜派留下活口。
事态严峻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不行了,我与罔樨商量过,最后决定让他离开青铜派,为的不只是让他出去躲避杀手,更是为了分散华玉门的火力。
如果我们两个中有一人命遇不测,另一个活下去的人还可以接过维持青铜派的责任,继续走下去。
其实那时我也有死别的觉悟,压根没指望自己还能活着见到罔樨,只能尽力让自己保持敏锐,活着的目的变成活着本身,睡眠和进食都变得可怕,只不过后来运气好造化大,我躲过各种暗杀,到底还是熬过来了。
有过朝不保夕的经历后,怕是自然的,我知道罔樨在怕什么。
他怕我会死,更怕现实逼着他,硬要他在“让王一死”和“保护青铜派”中选一个。哪怕他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也在本能地回避着这个有可能出现的选择题。
但他其实不用怕的,我永远不会故意为难他,之前也只是实现计划的必要步骤而已。
事情就是这样,我与他一样,自那之后就一直害怕着什么,所以要制定计划,将那个让我恐慌不已的怪物除去。
“你以后会明白的,”我将声音放缓,努力地向前伸出手,“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吗?”
罔樨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不会拒绝的,我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手。为了能抱住他,我用力将他拉向我。
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住他了,我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以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的身体猛然僵硬:“你说什……”
话音未落,他绷直的脊背就慢慢弯了下来,整个人倚在我身上。我冷静地取出他身上的钥匙,给自己解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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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牙齿咬合不太好,无论怎么咬,总有那么几颗大牙对不上。
在罔樨刚刚离开青铜派后,我开发了这几颗大牙的新用处——藏药。
有时候是麻药,有时候是疗伤药,还有时候是□□,我将各种药封在蜡丸里,镶嵌在后牙槽中,有的时候会用在别人身上,有时候会用在伤口上,还有些,是准备用在自己身上的,还有几次我不小心舔掉或咬破了蜡封层,要么嘴麻面瘫,要么险些丧命,最后终于练成了这后牙槽藏物之术,不但能藏药,还能藏些小东西。
墨夷岭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让飞镖卡到嗓子眼里去的,我也没告诉他,这是个秘密。
罔樨想得已经很周全了,将我关押起来之前,他搜走我身上带着的所有武器,甚至连衣服都被换了,但他果然没想到我这人连牙齿里也留有后手。
将催眠药用针扎入罔樨后颈的时候,我想起了卫姨的名言:
“惜命怎么变强?!”
因为不惜命,我终于变强了!罔樨也被我干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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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黑屋,我回头一看,这原来是掌门的居所。
我挺久没进来过,都忘了里面布置摆设,刚才愣是没认出来,也怪罔樨把周围的幔布帐子拉得太严实,几乎什么都看不着,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没人来找罔樨,罔樨就能在里面睡上一天,谁也看不着他。
等他醒来之后,我就已经到华玉门门口了。
不算今夜,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我打算去看一位长辈,就是我一直说起的那位卫姨,东海卫家的二小姐,卫菡萏。
说是二小姐,其实现在要算起来,应该说是卫家当家人的二姑了,但实际上她早已和卫家断绝往来。虽然卫姨也有过喜欢的对象,可她觉得,结婚是件特别不爽快的事,对方气不过非要拜堂,她更气,干脆和那人利索地断了,自然也没孩子。她自己的辈分没长,于是别人一直称她为二小姐,她自己是很讨厌这个称呼的,她更希望别人称她为菡萏女侠。
当年抚育我的长辈中,只有她与我家并无联系,她是受故人所托才一直跟着我,现如今,她成了那拨人里唯一一位活在世上的人。
卫姨能活到现在,我私以为,这是因为她和去世的那些人不一样,她想得开。
如果其他人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卫姨自从我当上副掌门后,就爽快地辞别青铜派,独自行侠仗义去了。一别数载,最近她听闻了江湖上的消息,特意用只有我俩认识的信鸽给我送来了慰问。
我们之所以行事这么隐秘,是因为如今只有我知道她还活着。连容成都以为她去世了,就连她现在路见不平拔刀暴起伤人,也是用着芙蓉女侠的名义。
不过因为这个名号太烂大街了所以就算她武功高强也一直没能出名就是了,哈哈哈哈哈。
当然我这次去不是为了嘲笑她,我哪敢笑她,卫姨对我从不知什么是心慈手软,只要不出人命,她什么事都敢干,充分贯彻了“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干”的方针,深谙玩小孩之道的精髓,曾将我两个袖子系在房梁上,让我在那整整吊了一个时辰,还给我吃放了肉桂八角香叶的莲蓉月饼,让我一度觉得她可能想我死。
不过她也确实救我许多次,是我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恩人。
这次去见卫姨,是因为她要我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罔樨,一个大写的好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副掌门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逐渐失去理智。
理智-1 -1 -1 -1 -1
第16章 我到卫姨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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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女侠的家,在远近闻名的青珠镇,这里地势较低洼,阳光充足,地面上有层不深不浅的水,“以溪为街”是当地有名的景观,多有芙蓉盛开在街头巷尾,民居大多高高地立于垒砌的石头上,而一些不用作居住的特殊建筑则相当随意,完全不介意水从门而入,在当地的一些土地庙中,土地公甚至直接坐在水里,也算是青珠镇的一个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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