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无痕
非礼勿扰 BY 风过无痕
文案:
想他季君陵堂堂读书人,何曾为柴米油盐苦恼过?
如今竟要落得在别人屋檐底下避寒的地步?
哼!这房子竟然是当初那混帐的家?!
那混帐、不!是禽兽!
竟然将他哄骗到家中来,还骗他说什么是看他有惊世之才……
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这秀才,只懂读那圣贤书,满脑子古板教条!
他秦戎的表妹嫁了给他,他还不知珍惜只会日日说教!
如此落得这般寒苦境地又能是谁害了他?
只不过……没想到这书呆子衣裳下的景致竟是这样迷人?
这样看来,将他留在府中,好好逗弄一番,也不失为一番乐趣啊——
非礼勿扰?嘘……非礼勿扰!
第一章
秋浦长似秋,萧条使人愁。
客愁不可度,行上东大楼。
正西望长安,下见江水流。
遥传一掬泪,为我达扬州。
江南深秋,扬州一间富丽堂皇的别苑之中两位老人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着一位悠闲喝茶的英俊男子哭诉。
「戎儿,你姑母、姑父就只有你这一个表妹。如今她嫁给那个穷书生,三餐不济不说,还要侍候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可怜婉如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小姐,在家里我们哪里让她受过半点苦。现在每天还得厚着脸皮到别人家去讨米给丈夫做饭。这可叫我们二老怎么活啊?这不是要活活心痛死对我们吗?」
那男人名叫秦戎是扬州出名的富商,他虽然不曾在朝中为官,但是生意做得极大。毫不夸张地说,半个扬州都是他秦家的。
这两位老人正是他的姑母张氏,姑父张老爷,他们提到的婉如正是他的嫡亲表妹。
秦戎父母死得早,幼年时曾经在姑母家借住。这二老待他如同亲子一般。他对表妹也一向疼爱有加。
本来他有心替表妹促成一段极为美满的姻缘。想将这个表妹许配给自己的好友陈茂生,人称「陈二两」的茂爷。那人与他相交甚笃兄弟相称,家底丰厚,做生意又极有手段,再加上为人极为豪爽,只要有老弱病残幼上门求助,不问原因先赠白银二两,故因此得名。本来正是与表妹匹配的良婿。
谁知道他一根蜡烛两头烧,红线牵得两边没落好--
陈茂生那边迷上了一个极其美貌的男戏子,成天魂不附体发誓终生相守,还怪他保媒多事而差点翻脸;姑父这里又突然之间冒出一个从小订亲的穷酸秀才女婿季君陵,只拿着一块破玉佩就被姑父奉若上宾,完全不顾姑母和自己的反对,坚持不能嫌贫爱富,硬将婉如表妹嫁给了这个迂腐至极的书生。
如今成婚不到三个月,这二老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找了过来,求秦戎无论如何要救表妹脱离苦海。
就算秦戎本意就看不上那穷酸的秀才,但是怎么说张家二老也只有婉如这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受苦?才新婚三个月就过不下去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张老爷本来觉得那季秀才虽然家世贫寒,但是为人颇有才气。想当时他和季君陵的父辈也是因为关系好,才会指腹为婚。念着两家的旧情,只要季君陵肯在他们张家安心读书,将来就算不能一飞冲天,也不愁生计。何必落人口舌,套上一个嫌贫爱富的名声?
更何况这季家虽然家道虽然中落,一贫如洗。但是季君陵为人长得极为俊俏,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妙目春水含情。想女儿婉如也正是青春年少,一个花容月貌,一个风流倜傥,小夫妻恩爱比什么不重要?只要他们过得好,自己膝下无子,家世虽然比不上侄子秦戎十步一店,但是吃喝一辈子也根本不用愁。这些家产也不可能旁落,自然是女儿女婿继承,季君陵有钱无钱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张老爷算盘打得好,却碰上个聪明面孔笨肚肠的酸腐秀才。
季君陵娶了张婉如之后,死活不肯住在张家,说什么,「我一个堂堂的读书人,怎么可以做出入赘这种有辱家声的事情?」而且不让婉如带陪嫁,说什么,「若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是冲着张家的财产去的,我一个堂堂的读书人,怎么能沾上这样的铜臭?」
想那张婉如从小哪里吃过什么苦?嫁鸡随鸡的去了季家,住在家徒四壁的破房子里,带去的侍婢不用季君陵赶,也根本养不活。季家本来还有个老管家替他们操持生计,无奈季家实在太穷了,多了婉如一口人三个人就老吃不饱,无可奈何之下,老管家只好挥泪离开。
季君陵是个只知道读圣贤书的酸秀才,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哪里知道柴米之事?婉如又是个妇道人家,两人毫无经济来源,生活拮据可想而知。
每天不是厚着脸皮去领居家借些米粮,就是张家二老偷偷摸摸派人送些接济。
可怜一个千金大小姐被折磨得皮包骨头,天天以泪洗面。还时时要受丈夫的埋怨,说她不懂三从四德,不会操持家务,如果不是两家老人早定了亲,才不会娶这样无德行的女子为妻,弄得倒像他季君陵受了天大的委曲一般。
张家二老是又恨又怨,肠子都悔青了。奈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有心想接女儿回娘家长住,但是说到底婉如也是季家妇,于情于理实在说不通,只有心痛得天天以泪洗面。母女二人偶尔见上一面,婉如寻死觅活只求父母把她救回去。丈夫穷也就罢了,还丝毫不懂怜惜妻子,这样的日子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张家二老越说越生气,越想越伤心。顾不得脸面在侄子面前放声大哭,拉着秦戎的手不肯放,「我就是散尽家产也要救婉如回来,爹娘害死她了,现在她只要回来,爹娘养她一辈子。」
秦戎听得简直怒火中烧。婉如是他从小看到的,他没有兄弟姐妹一直当她亲妹妹一样疼爱。本来张老爷要将她嫁给季君陵他就一百个不愿意,谁知道姑父竟然然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将婚事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说什么?
「姑父不是我说你。当初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害了表妹。」
「都怪我,都怪我啊。」张老爷老泪纵横,「我一时糊涂,谁知道那个季家小畜生迂腐成这样?他以为自己不食人间烟火,却干什么连累我的女儿?」
秦戎见他哭得实在伤心,叫小厮扶他坐下,「当初你们不肯听我的话,现在事情弄得这种田地。如今天要救表妹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们可一定得听我的。」
张家二老一听有办法,急忙拉着秦戎的手,「好孩子,我们全听你的。只要你将婉如救出那穷窝,叫我们做什么都行。」
秦戎勾起嘴角邪邪地一笑,「要想季君陵放表妹回来,就得我亲自出马不可。只是你们记住了,人回来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表妹的名节,姑父你可再不能看得太重了。」
张老爷连连点头,「全听你的。」
秦戎微微眯上眼睛,脑子里迅速地盘算出一个主意。
季君陵分明就是个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傻子。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他就是拿着孔夫子的话当圣旨,拿根鸡毛就当令箭,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对付这种人再容易不过了。
他既然对表妹嫌东嫌西,那就索性再制造点事端,让他亲自休了表妹,也好接她回来。
☆☆☆
季君陵清晨十分去了树林读书。
眼下已经是深秋,到处一派萧瑟,看得他几欲落泪,作了好几首感物悲秋的诗。作得兴致上来,一时之间忘记了时间,等到他觉得肚子饿的时候,已经过了用饭时间,新娶的娘子也不送饭过来。
提起这个,季君陵对这位新夫人真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长得倒是还算端庄,可是什么都不会做。
以前老管家在的时候,自己何曾为生计操过心?她却好,丝毫不把丈夫放在心上。明明过了吃饭时辰,也不想着给他送饭来。只知道一天到晚的哭哭哭,看着就扫兴,早知道还不如不要娶她。
可是老管家非说这是父辈订下来的姻亲,他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尽管心中对张家这种一身铜臭的人家十分不满,还是硬着头皮娶了他家的女儿回来。结果事实证明果然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