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案青
虽然长子是现任家主,精明能干,他也以长子为荣,私心偏向于他,但二子性情乖戾,发起脾气来很让人头疼,又有一个爱子如命的娘在身后处处维护,他也不好当着一屋人教训二子的不是。
无辜成为兄弟不和的导火索的窦家富心里惴惴不安,赶忙拉住了勃然大怒眼看要冲上前开打的甄之恭的袖子,眼里带着央求之色连连摇头。
甄之恭的眼神森冷得有些可怕,窦家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此人以往跟自己吵架时的眼神简直可以算得上温柔,彼时是和风细雨,此时便是狂风骤雨。
两人对视片刻后,甄之恭的目光渐渐软化了三分,紧握的铁拳也松开来,转为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只是抬头再看向自己二弟时眼神依然带着愠怒的厉色。
甄之敬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悉数看在眼中,当下不住冷笑,正待再讥讽两句,突然被旁边的潘氏狠狠一把掐在背上,听她低声斥骂:“你给老娘闭嘴!”
他疼得一个激灵,这才悻悻然住了口。
这时,甄老爷方才慢半拍似地困惑道:“小敬,你刚才说你大哥存着什么龌龊念头?”
第37章 跟踪
甄之恭脸色一沉,冷目如电疾扫过去,一字一顿道:“二弟,有些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甄之敬几不可察的打了个抖,片刻后咬牙道:“爹,您不如自己问大哥好了。”
甄老爷只得又转向长子,正待再问,甄之敏拧着眉毛猛地拿了一把银勺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吼道:“吵死了,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秦氏立即接口:“好好好,开饭开饭!小恭,还站那儿干什么,赶紧和小豆腐一起过来坐。”
甄之恭冷着脸应了一声,拉着窦家富一起坐了下来。
甄老爷也难得拿出了一点老爷的气势,板着脸道:“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谁要再吵吵,我可不答应。”
一点即燃的气氛勉强缓和下来,一桌人怀着各异的心思开始吃迟来的晚饭。
一向好胃口的窦家富头一回面对满桌佳肴却觉食之无味难以下咽,娘哎,这种饭要是多吃上几回,怕不得折寿好几年的!老天保佑,让他在甄家最后住的十来天安安稳稳地过去吧!
甄家人难得一回的团圆大餐很快便没滋没味的匆匆收场,甄之恭领着窦家富回到自己院子后脸色仍然有些阴沉。
窦家富也不大好受,回想之前两兄弟在饭桌上的针锋相对一触即发仍然心有余悸。
他倒不怎么在乎甄二少如何贬低辱骂他,反正那些也都是事实,只是稍微难听了点,但他总惦记着或者说好奇甄二少最终激怒他大哥的那句话,“你心里究竟存着什么龌龊念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按当时甄二少说话的意思,这个念头应该是与他有关的。
只是,他无财无势一穷二白,连人都长得如白开水般平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甄之恭能对他怀有什么样的龌龊念头。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甄二少信口开河故弄玄虚,借贬低自己达到在父亲面前打击自家大哥的目的。
啧啧,一家人,亲兄弟,怎么关系会差到好似仇人一样的地步呢?有钱人家的麻烦事还真多……
他正努力分析思考着,突然听身边人道:“小豆腐,刚才我二弟口不择言说的混帐话你别在意,我会给他个教训的。”
他略怔一下,旋即赶忙道:“不用了,他说的那些也没什么,你千万别跟你弟再把关系弄僵了。”
甄之恭不置可否,片刻后恨铁不成钢道:“怎么总是这么滥好心,被辱骂的人是你,你怎么反倒替人开脱。”
窦家富无辜地眨眨眼,“我真觉得没什么啊,那种话我听得也多了,反正没什么实际损失。”
甄之恭无可奈何地弹一下他的脑门,低声骂道:“笨蛋。”
这样一个被人欺负犹不觉委屈的笨蛋,让他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回张家村生活,万一以后碰上什么狡诈歹毒之人,还不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入睡前,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窦家富才对甄家的人物构成与关系有了较为具体全面的了解。
甄老太爷上年已经因病过世,如今甄家上有老爷和两位夫人,正室秦氏育有两子两女,两子便是长子甄之恭与幼子甄之敏,两女均已成年出嫁;侧室潘氏生了二少甄之敬,因当年难产落下病根,此后再无所出。
窦家富对大家庭里人物关系的复杂性和斗争的残酷性是没有什么认识的,甄之恭介绍了一遍他也就是听过就算,并不会往深里想。甄之恭看中的就是他的单纯通透毫无心机,自然也不会往深里讲了。
隔日下午。
甄之恭已经基本带窦家富逛遍了宁城所有值得一玩的去处,这一天经过城北一家戏园子时,听到里面传来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与咿咿呀呀的唱曲声,窦家富不由住了脚,好奇道:“里面唱的是什么?挺有意思的。”
甄之恭笑道:“进去听听就知道了。”
说着把人拉了进去,拣了一处干净的雅座坐了下来。
戏园子里正演着一出本城独有的地方戏,半天下来,窦家富对那些文雅拗口的唱词基本没听懂,却被那或婉转或高亢或悲凉的百变唱腔以及精致繁丽的人物造型给深深迷住了。待到曲终人散出了园子,还有些目眩神迷回味无穷的感觉。
此时天色向晚,两人听戏时吃过一些点心,还不觉得饿,便安步当车,慢悠悠往甄府回转。
窦家富显得心情极好,嘴里兀自还哼着先前听的戏曲中其中一节小调,居然与原唱八九不离十。
甄之恭颇有点意外,忍不住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品味嘛。”
窦家富瞪他一眼,不服气道:“小爷品味好得很,不然怎么认识你了。”
甄之恭心中一动,一本正经道:“是么,那你觉得本大少味道如何?”
窦家富本是随口顶他一句,料不到他会认真反问回来,不由一时语塞,片刻后才故作凶狠状磨着牙道:“小爷还没尝过,暂时不清楚,哪天你洗剥干净了,小爷再好好品一品。”
甄之恭眼中幽光一闪,“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怯场。”
窦家富觉得他语气与神情都有些怪怪的,似乎底下藏着某种阴谋一般,让他止不住心里有些发毛。然而大话已经放出,他又岂能示弱被这家伙取笑,便挺胸抬头一脸无畏道:“小爷会怕你?只管放马过来!”
甄之恭似笑非笑,正待再激他一句,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前方街角处一闪而过的一个人影,脸上神色霎时为之一变,接着迅速将窦家富拉到街边一棵大树后站定。
窦家富不明所以:“怎么了?”
甄之恭神情微凝,“好像看到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不要作声,跟上去瞧瞧。”
他左右看了看,快跑几步到路边一个摊子上扔下一锭银子自行摘了两顶斗苙,一顶自己戴了,另一顶扣在窦家富头上,然后拉着他钻进一条僻静少人的巷子里。
窦家富满心疑惑,却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有些紧张地随着甄之恭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左弯右绕。
过了一会儿,窦家富发现他们跟踪的是一名身着靛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从背影看去身形十分纤瘦,步履匆匆,行动敏捷。
那人显得颇为警惕,时不时回头张望一眼。
甄之恭反应更为迅速,每每在男子回头前先拉着窦家富避去一边。
几次下来,窦家富看清了那名男子的长相,原来是一名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年纪,五官秀丽,唇红齿白,在黯淡的天色下显得雌雄莫辨。
甄之恭眼神愈发冷了,嘴唇绷成一道直线,窦家富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第38章 偷窥
一路跟踪,少年未曾察觉任何异常,在一片普通民宅里来回绕了两圈后来到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前,左右看看无人,便直接推门而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座院子位于巷子深处,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
甄之恭在几丈开外的拐角处低声道:“小豆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窦家富只恐他会出什么意外,急切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甄之恭沉吟片刻后妥协,“你要去也行,但必须小心行事,等下无论听到或者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
他本身功夫不错,比较自信,而且,此时对方在明自己在暗,形势于己比较有利。此外,他也不放心将窦家富一个人留在这里,带他一起去也好,万一事有不虞也能共同进退。
窦家富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猫着腰来到院子的墙根下,甄之恭侧耳听了听,然后伸手揽住窦家富的腰,猛然提气纵身,带着窦家富从不算太高的院墙一跃而过,稳稳当当落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座不大的一进小院,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是花草繁茂,打理得干净整齐。入眼是三间厢房,此时右侧的屋子关着门亮着灯,洁白的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有交谈声模模糊糊传出来。
窦家富当了二十年的良民,如今头一回做这种翻墙入院的事,心中不免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甄之恭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拉着他蹑手蹑脚地溜到屋檐下,蹲在窗根边听墙角。
离得近了,屋里两个人的说话声变得清楚起来,字字入耳。
窦家富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小东西,今天害二爷我久等,你说该怎么惩罚你?”
这个声音轻佻而慵懒,赫然正是甄家二少爷甄之敬。
窦家富听得心中一紧,差点叫出声来,幸好被甄之恭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接着是一个带着几分娇媚讨好意味的少年声音,“二爷,都是如墨的错,如墨随您处置。只要别把如墨弄得太疼,明天下不了床就行。”
“好你个小浪蹄子,你是巴不得让二爷弄得你明天下不了床吧?行,二爷今晚就不回去了,好好疼疼你,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如何?”
“啊,二爷饶命!”
年纪虽然不小、在情事上仍如一张白纸般纯洁的窦家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罚不罚疼不疼的,这是要用刑打人?然而听里面二人调笑暧昧的声气又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但究竟怎么回事却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他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甄之恭,那人正翘着唇角,露着一抹似有若无充满鄙夷的冷笑。
察觉到窦家富在看自己,甄之恭也回看过去,笑容加大,意味深长,眸光幽遂,高深莫测。随即朝半开的窗户指了指,意思是他可以凑上去瞧瞧。
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窦家富禁不住好奇心,便屏住呼吸,伸长颈子探头看去。
屋里角落的灯台上点着一只红烛,入目的家什陈设虽比不上甄家那般富丽典雅,也算得上精美雅致了。
甄二少懒洋洋地斜倚在雕花床上,眼尾上挑,说不尽的风流蕴藉;那个名叫如墨的少年则半跪床前一脸痴迷地仰望着他,秀丽的眉目间满是柔媚之意。
如墨已经除去靛蓝色外衣,身上只披着一件白绸亵衣。甄之敬勾了勾手指,如墨膝行两步匍匐在他腿上。他再伸指一挑,少年身上松松披散的亵衣便水波一样自肩头滑落,露出他白皙纤细而略嫌单薄的身体——他底下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穿。
烛光映照下,少年似喜还羞,脸颊微红,呼吸略略急促了些。
窦家富虽是白纸,却不是白痴,当下也看出点苗头来,这这这,这是要……?
可是,里面两个都是男人啊,这怎么可以?
“男人与男人,一样也是可以做的。”
甄之恭不知何时挨在他身旁一起往窗里看,嘴唇几乎贴在他耳上,用仅为二人所闻的气声低低道。
温热的气息从耳窝直直钻了进来,窦家富即痒又麻,蹲立的腿脚也有些发软,连某人究竟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
甄之敬并未动作,微眯着眼睛俯视身前光裸的少年。
少年乖觉地解开他的腰带,现出他身下草丛中软服的那物,接着张开口来含了进去,十分卖力地吞吐舔弄起来。
“!!!”
窦家富脑子里轰隆隆滚过一道惊雷,炸得他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眼前的淫糜场景实在超出了他的所有认知,令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甄之敬喘息着将少年推开,哑声笑道:“今天表现不错,刚才二爷喝剩了半瓶玫瑰露,就赏你好了。”
在如墨脸上捏了一把,旋即从床边小几上取了一只瓷瓶。
“谢二爷。”如墨含羞应道。
甄之敬说是要赏,却不把瓷瓶递给如墨,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再抬起少年下巴,然后低下头将唇贴了上去。
屋里响起令人耳热心跳的啧啧水声,床边二人唇舌交缠相拥热吻,殷红似血的玫瑰露顺着两人唇隙缓缓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