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灯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习习的微风拂过。
楚昭从柔软的大床上苏醒,这个温泉别业全是双林负责布置的,他也古怪,家具和床式样都非常简单,但是却宽大而舒适,床上用的也只是细棉布的被褥,不奢华,睡下去却犹如躺在云朵中一般舒服,他得到了一次很放松而舒适的深睡眠,然后在满床灿烂的阳光中醒来,愉快地寻找自己的爱人。
别业里伺候的人都在外间,完全不会进来打扰他们,楚昭也没有穿衣服,阳光打在他赤裸而矫健的身躯上,脊背健美精壮,他走出门,看到双林正在山崖边的大石头上做一套古怪的动作——他从前偶尔见过,似乎是某种类似五禽戏一类益寿延年的动作,但比那个更复杂些。
清晨的阳光和微风中,宽松雪白的丝绸袍子却更凸显出了双林浑圆的肩胛、平滑的背脊和微凸的脊柱,他正在缓缓伸展身体,然后柔软而轻松地弯曲、折叠、舒展,自如地做出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雪白滑腻的肌肤包裹着精致的骨骼,宽松滑落的袍子却显露出了肌肤上头明显的红印和淤青以及繁多的齿痕,显示着昨晚这肌肤的主人曾收到过多么强烈而热情的宠爱。
楚昭盯着那淤痕,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晚热烈而胶着的情事,而那柔韧的正做着种种动作的双腿,腰臀,更让他想起他的爱人在床上做出的种种妙不可言的动作,身体的某个地方重新起了反应。
他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于是他走了上去,揽住了双林柔韧的腰身,然后专心地给了他的爱人一个深深的吻。
被中断了晨练的双林有些无奈却仍是被动的接受了这个热情洋溢的吻,他额上有着细密的汗珠,睫毛长而微翘,在爱人持久的深吻中因不能顺畅呼吸而脸上晕起了红晕,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却被楚昭用力地桎梏在他的怀中,紧紧贴着他宽阔而有力的胸膛,而楚昭赤裸的身体和他的身体之间只隔着薄薄一层丝绸衣衫,他很自然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身体也忠诚的在爱人强硬的拥抱中软了下来。
最后当然是以滚到床上告终,更何况楚昭饿了许久。
激烈而持久的晨练终于结束,楚昭依然难耐而温柔的啃噬着同样一丝不挂的双林,袍子早已可怜地被扔到了地上,双林刚从激烈的情欲中退去,即使是柔韧度和耐力惊人,毕竟昨晚刚刚承受过多次,早晨再次被爱人卷土重来的攻陷,他被这强势而猛烈的攻势下瘫软在床上,任由楚昭仍然无法餍足一般的在他身上亲吻摩挲着,然而再次惊恐地发现楚昭居然又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睛,疲倦无奈地道:“够了……陛下……够了,我们该去吃早膳了。”
楚昭笑着用舌头刷着双林长长的睫毛,低沉地轻笑道:“不,朕现在只想吃你……”一边伸手将双林细巧精致地双踝往上拉,他的腰身是这般的柔韧,轻而易举地被他死死地压制在了双林的头两侧,双林软弱地挣扎了一下,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两腿大张着被压在自己身侧的现状,楚昭注视着身下人,低笑着道:“这真是一顿丰盛而美味的早膳。”一边低下头开始品尝。
双林敏感的弓起身,却被强硬地压制回去,只能喘息着伸手去推楚昭的头,却很快全身发软,闭上了眼睛,无数的白光在他眼里闪现,他放弃了自己,任由他的爱人将他再次带上极乐的顶峰。
最后双林是在床上吃了他的早餐的,因为他是一点都不想动了,楚昭亲自端了早餐来服侍他,双林有些怨言道:“陛下是想将我困在床上吗?”
也不是没想过,楚昭微微有些心虚,过了一会儿叹气道:“朕在这个位子上,说一不二,日子久了,不免有些唯我独尊。”他轻轻抚摸双林汗湿的背:“我想过歪念头……直接把你记到哪家名下,作为良家女子征进宫,直接纳为皇后,这样就能将你长长久久的留在宫里,你是朕名正言顺的傅皇后,谁也没办法接近你靠近你。”
双林一怔,自己身为内侍,男子特征本来就不发达,若是当真被扮成女子掩人耳目纳入宫中,封为皇后,的确还真的就只能长年累月锁禁在宫中了,他微微打了个抖抬眼去看楚昭,楚昭连忙发誓:“就是想一想罢了!若是真这么做了,留住你的身,留不住你的人,有什么意思?”
双林冷哼了声,楚昭忙讨好他道:“朕带你出去巡视吧?去江南好不好?”
第163章 番外江南不思归
“崔二爷,耐可大好了?”
“崔二爷,好几年勿见哉!令兄阿好?”
“崔二爷耐从京里回来了?以后长留苏州不?”
陪着傅双林走在苏州街道上,楚昭开始还兴致勃勃,结果随着和“崔二爷”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咕噜噜的气泡也越来越多。
镖局里的趟子手看到他就兴高采烈也就罢了,为什么出门来无论是酒楼的小二,路旁卖莲子的老妪,沽酱油的小孩子都认得崔二爷?甚至路过花楼,楼上红袖招摇的姑娘们居然也个个都娇嗲软糯娇滴滴喊:“崔少爷,许久勿见,几时耐再带客人来我们这里白相呀。”“崔少爷,耐要请人吃酒末?”
在宽广的袖子遮掩下,傅双林的手被楚昭捏得生疼,他又无奈又好笑,拉了楚昭转到了最热闹的平江路上,两人进了个扇子铺里,这扇子铺却是兼卖绣品的,苏绣天下闻名,满满一面墙都是绣好的团扇、香袋、被面、腰带,花团锦簇,结果店家一看又笑了:“崔二爷,耐病好了?”又转头叫人:“去叫我娘来,说崔二爷来啦。”一边笑道:“我老娘一直念着崔二爷当年仗义之恩,亲自给崔二爷绣了个百子被面,说要给崔二爷将来结婚用,只是这几年你们三兄妹都去了京里不见回来,想请镖局的人带上京,他们又说东家没开口不敢,如今崔二爷来了,正好。”
只看到里头一个花白头发却扎着一丝不苟的髻,身上穿着蓝布裙子的老嬷嬷脚上穿着木屐,哒哒地跑了出来,看到果然是傅双林,激动地上前稀里哗啦的说了一串苏州话,又快又急,楚昭只是隐约听明白了大概是些关心的话,问他成亲没有,肖大爷怎么样了,肖小姐怎么样了,之后又叫人拿了一床鲜红的丝缎被面来,抖开给双林看上头表情动作各异的白胖童子,自豪地说:“每一个娃娃都是我亲手绣的,二爷成婚用上,保管百子千孙……”
傅双林一直微微笑着听着老嬷嬷讲话,面上表情十分温和柔软,丝毫没有露出嫌弃对方啰嗦的神情,楚昭在一旁看着那几乎令整个店铺都充满滟滟红光的百子被面,不知为何有些站不下去,一个人悄悄退出了店铺,心头堵得有点厉害,随意走到了旁边的一副古玩店里,有些漫无目的地看着墙上的画。
本来只是为了等双林,结果楚昭居然无意间在一个不起眼光线阴暗的角落看到悬挂着一副水墨山水,水墨浅绛淋漓,笔法苍润老道,但画纸颇为陈旧,装裱甚至有些残破,画上还落了一层灰,画下头没有落名款,只落了一枚小小的闲章“一得斋”,心里一动,问那主人家道:“掌柜的,这水墨山水画多少钱?”
那掌柜的头也不抬,无精打彩道:“墙上挂的统统五百两银子一幅,那是旁人寄卖的,价格也说好了,恕不讲价。”
楚昭心里暗自窃喜,笑道:“那这幅画我要了。”
那掌柜懒洋洋道:“现银还是银票?银票只收大同、四海钱庄的。”
楚昭从怀里掏了五百两银票出来,门口傅双林却走了进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教我好找。”
那掌柜的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傅双林却脸色微变忙笑道:“原来是崔二爷。”转头又看了眼楚昭,已是满脸笑容道:“原来这位爷是崔少爷的朋友,怎不早说?”说完已快步走了过去将那墙上的画摘了下来卷了卷递给楚昭道:“既然是崔少爷的朋友看上了这画,那怎么能收钱呢,这画就送给这位爷了交个朋友。”
楚昭顿时十分过意不起道:“这怎么行呢不能让你亏本……这画可是名家……”
双林已截口笑道:“如此感谢刘掌柜一片盛情了。”说完已笑着对楚昭道:“都是街坊好意,收下无妨。”
刘掌柜笑道:“一向渴慕崔少爷,今日幸会,略表心意,若有什么接待不周对勿住的地方,还请崔二爷担待一二。”
傅双林脸上似笑非笑:“多谢掌柜了。”
楚昭知道双林一向不是贪财之徒,如今莫名让自己收下应该另有道理,也没在说话,看那掌柜毕恭毕敬将他们送出店来,有些迟疑道:“他们很怕你吗?”
双林笑了下:“算不上吧,不过开镖局的黑白通吃,多少有些手段,我在这边住得久,平日注意结交街坊,大家多少卖我点面子罢了。”
楚昭转头看双林,想起他适才的神色,若有所思道:“这掌柜的有把柄在你手里吗?但是这画,他大概不知道,这是前朝名家易朴云的画作,他晚年有一段时间隐居在苏州乡间,用的一得斋的章,世人知道得少,我也是之前见过他的画,认得这笔法和章,这画至少能卖三千两银子,若是在京里还能更高,如今白白送给我们不太好,还是将银子还他吧。”
双林脸上忍俊不禁:“我的爷啊,您不在市井混不知道,这是市井惯用伎俩了,这不是真迹,而是套真迹细细做了木版水印画,作旧后裱成,故意弄得残破不起眼,挂在光线黯淡的角落,诈的就是外地客人,猛一打眼还以为捡了漏赚了大便宜,连忙价也不砍,急急忙忙买回去,这种当本地人都知道,不会上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就骗外地客人的,那画估计他屋里还藏着几十张,所以那掌柜的一看到我进去才连忙把画送了你,道歉不迭。”
楚昭一怔,大怒道:“居然有这等骗子!可恨!待我叫地方官封了这店!”
双林摇头道:“他可说了这是易朴云的画?这官司你打不赢的……古玩古画这一行当都是如此,卖东西不会明确说自己手里的是哪个朝代哪个作者的真品,只看对方眼力,您觉得值,就买,若是走了眼,那也只能自认自己没眼力,不过陛下受了气,他们也确实居心不良,迟些让苏州知府派人敲打敲打好了。”
楚昭胸口一滞,微微窘迫,自己当时何尝不是有一种暗自窃喜捡了便宜的感觉……他既不肯承认自己上了当走了眼,又觉得自己仗着皇帝身份有些胜之不武,登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双林看他脸色难看,忙拉了他的手哄他道:“不过是小事罢了,咱们去吃饭去,前边就是松鹤楼,那边的菜好吃。”
到了松鹤楼吃饭,点菜的时候楚昭都还在生闷气,迎上来的小二问他要吃什么他都不说话,傅双林含笑道:“八宝鸭、樱桃肉,荠菜春卷、干煎带鱼、响油鳝糊、手撕泡茭白,再来两碗赤豆糖粥,然后上风团雀舌芽茶,点心来一碟子梅花糕。”
小二满脸笑容道:“听口音,两位客官是京里来吧?稍等,一会儿就上了。”正要下去,楚昭却闷声开口了:“等等,还有什么素菜?”到底是记挂着双林只吃素,适才点的几乎都是荤菜,怕他吃不饱,小二连忙将菜单递给这个一看就知道气势非凡的男人,才两个人,却要点十几个菜,根本不问价钱,真正的肥羊啊。
傅双林懒洋洋地斜坐在靠背椅上,手里把玩着刚买的折扇,眼睛里几乎含满了笑容,不说话,嘴角却翘得几乎都盛不下那笑意,楚昭点着菜,看到他脸上自在放松的神气,心里那咕噜噜的气又消了——到底和在京里不一样,他心里有些酸涩地想,京里认识的人多,双林走到哪里,仿佛都带着一层疏远淡漠的神态,戒备、警惕,然而自从南巡后微服来到苏州,住进他从前的宅子,京里那个傅双林好像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生动鲜活、眉目风流的崔二爷,自由自在,放松而闲适。
菜上齐,包间里关上门,楚昭就已迫不及待过去,将傅双林圈在靠背椅里,狠狠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实在有些漫长,傅双林几乎嘴里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扫荡过,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呼吸相接,彼此都有些恋恋不舍。双林整个脸颊都变红了,眼睛湿漉漉的,笑道:“陛下可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楚昭伸手轻轻摩挲他红得透明的耳朵和脸颊低低道:“等太子能接过担子了,我陪你来这边住下,收养十个八个孩儿,给他们讨上十房媳妇儿,生下一堆孩子,百子千孙。”
傅双林笑道:“妙妙前些日子又得了个孩子,和我抱怨说总觉得身上有屎味,遍寻不知是哪里污脏了,只好把衣服全换了,一天不知要换几套衣服——陛下可不知道养孩子多烦,多的是人要把孩子送过来给我过继,我都推了,人生不是非要强求处处圆满,珍惜所得便好了,陛下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可能过世俗人家的生活,不必强求。”
楚昭沉默了,傅双林看他如此,又开玩笑道:“真要退休,要养陛下也真的有点不容易啊,您可知道您写的纸用的墨,都非凡品,要努力干活攒钱才行。”
楚昭哼了声:“朕要你养?”说完细想想除去皇帝自带的天然权力,自己似乎还真的是一直靠双林替他操心经营衣食住行,居然有些气短,自己掌不住笑了,叹气道:“真不做皇帝,好像还真不知道能靠什么吃饭,写字画画?做教书先生?给你的镖局盘账?”
傅双林伸手轻轻摩挲他的腰,笑嘻嘻道:“陛下床上伺候好我就好了,养家糊口我来做。”
楚昭眯起双眼,有些危险道:“不如朕现在就好生伺候你。”
双林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玩火过头,本来仗着这大白天在公共场合,包间外人来人往,楚昭一贯讲究形象,不会乱来。但是如今包间里幽暗而安静,楚昭紧紧抵着他的身体肌肤上的炙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他身上……他看了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知趣地转移话题:“菜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楚昭抬手捉住他的下巴,缓慢而又耐心地用食指轻轻摩挲着,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嘴里喃喃道:“还没有服侍你满意呢,怎么好就白吃你的饭。”低头又接着亲了亲他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最后一路到了唇,拿牙齿啃咬一番,声音低沉:“先喂我的小总管才好啊。”
……
楚昭和双林这饭一吃就吃到了夕阳漫天,双林坚决拒绝了楚昭要叫个轿子的提议,虽然走在石板路上的时候,脚都是轻飘飘的,楚昭则看着双林酡红的脸只是笑,低着头问他:“明天我们一起去游船吃酒?”
傅双林正色道:“陛下还是做些正事才好,整日游玩耽误国事,在外头逗留时间太长,京里太子监国,时间长了可不大好。”
……
远处京里,监国的楚槿看着满桌的奏折皱眉头:“父皇到底什么时候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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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忘年
一开始,英顺只是为了在宫里过得好一些罢了。
日子太苦,冬天太冷太长,夏天太热太苦,永远睡不够,一站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动不动就挨打。晚上上床的时候全身都是疼的,手脚上不是冻疮就是皲裂,有时候一整天一口水都不敢喝,喉咙里疼得火辣辣,脑袋里永远绷着一根弦,每一步每一字都要先想好再过,好像经常有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没人在乎,犹如蝼蚁。
他无非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作为一名命定的奴才,能做到的最好,无非也就是奴才的最高层,掌印太监。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人生太长,十八九岁的人体味不尽,没有人告诉他,不是任何一种代价都可以偿还的。
人人都知道御茶坊得喜公公不好相与,就好折磨清秀好看的小内侍为乐,他还是想办法在得喜公公面前露了面。
得喜后来也笑:“那天都发了冬衣了,内侍大多都换了冬衣,只有你还穿着夏装,秋风扫过,那银杏树叶片都染黄了,满树摇摇欲坠的落着,你站在那里拿着扫把去扫叶子,好细的腰,我留了神,等你一抬头,看到你一双眼睛,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认命的人,是个养不熟的命,即使这样,我也觉得赏心悦目得很,便调了你进来。”
“果然是个上进的,写字一教就记住了,泡茶也是……很拼命地向上挣扎着,受了折辱,眼里全是屈辱不认命的光,嘴上却还是笑着,每一天都在顺从和反抗之间挣扎,完全遮掩不住恨意。那时候我就特别想知道,若是真的有朝一日你真的到了那最高处,会怎么报复我曾经加诸于你身上的种种。为了看到这个结局,我尽力教会你我所有会的东西,给你铺路,看你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想到这个结局就要到来,我心里期盼得不得了。”
“不过那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你付出了那么多,走到最高处,就算报复了我,你付出的那些东西,却再也收不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英顺淡淡地将滚热的水淋到了青色的瓷杯上,蒸腾的白雾升起,姿态优美娴熟,然后用钳子洗过杯子后放好,点茶,一整套做完后,才将茶壶放了下来,淡淡说了句:“得喜,你真是个疯子。”
得喜呵呵笑了起来,皱纹都堆在一起,白发微微抖着,他靠在竹木靠背椅上,伸了竹枝一样的手去端了那杯子,喝了一口茶,闭了眼睛仿佛在回味,过了许久才低低道:“你想不想听我年轻时候的故事。”
英顺斩钉截铁道:“不想。”
得喜又呵呵笑了下,仿佛丝毫不意外,眯着眼睛仿佛沉浸在往事中一样。
英顺却慢条斯理地点着茶,过了很久才问:“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得喜眯着眼:“嗯?”
英顺道:“把你变成这样的人。”
得喜呵呵笑起来:“死无葬身之地,我做的。”
英顺面色不改:“撒谎。”
得喜怔了怔,忽然又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来:“你真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英顺不说话,许久以后得喜才道:“我现在伺候不动了,很快就要出宫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人替我买个好墓地。”
英顺冷笑了声:“公公买了那么大的宅子,墓地自然也挑好了,连伺候的人都挑好了吧?个个聪明伶俐,样样都打算好了,担心什么呢。”
得喜笑:“没一个孩子有你可爱——也没哪个孩子值得我花那么多心思了。”
英顺低着头慢慢地倒着茶。
得喜渐渐也不笑了,闭着眼睛很久,才低低说了一句:“真美啊,教人看着,都忘了自己的年纪。”
“真可惜啊。”
“英顺,找个孩子来陪陪你吧。”
空气中茶香弥漫,水雾渐渐淡了。
许久许久以后,英顺才轻轻说:“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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