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环视四周,谛听的房间久没人住,满是灰尘。
他索性卷起袖子打扫起来。
干得正来劲,完全没发现莫涯已经蹲在门口。
莫涯蹲了一会儿,才对他贼笑:“高大人,真忙啊!”
高守闻言,不知为何耳根顷刻赤红:“几日没有施展筋骨,我有力没地方使。”
“所以替谛听收拾屋子啊?”
“一举两得。”高大人淡然道。
“哦~”莫涯连连点头,点头连连。
“那个,谛听伤得重不重,有说几时回来吗?”高守认真地擦桌子,背对着门,很不经意地问起。
“谛听信里说他现在闻响声,就头疼不已。正好地藏王出游遇到他,说他那边清净,邀请谛听去疗养。”回答的是那绪。
“地藏王?”
“恩。”
“谛听他,他答应了?”高守忙问。
“应该是吧。”那绪进屋,瞅瞅屋内一切,浅笑谢道,“有劳高施主,真替谛听着想,收拾得如此干净。只可惜,他暂时不会住这屋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见不得屋这么脏乱,顺手收拾下,压根没想得像你这般深远哦。”
“那正好,高大人多多舒筋骨,请把寺庙所有屋子都收拾下吧。”莫涯趁火打劫。
一句玩笑,高大人还真的全去干了。忙忙碌碌,像只带了轴的辘轳,一直在转。
莫涯在院子晒太阳,陪那绪喝茶聊天:“我一直以为像地藏王这号人物,我只有神话书上瞧见。原来这世界,还真有‘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神人。”一句话,高守竖起了耳朵。
“也不全是。”那绪话里有话。
“那是什么?”
“有妖言,说地藏王好赌,地狱誓不成佛是因为,他输给了佛祖。”
“妖言你也信?”
“听妖言,能辨识是非,不是更明善恶?”
“佛祖也会赌?”莫涯不信。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那绪低头啜了口茶,平静解释。
“看来,地藏王叫谛听跟他混,另有他用哦。”莫涯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响,尾音拖得很长。
嘭。
高守一下把扫地的扫帚扔了,跺脚道:“我,我去见万岁,把你们的《心经》要回来。”
话音未落,高大人已经施展轻功,在霏霏细雪里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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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出走不久,那嗔就跑来找那绪,双手托起腮:“师哥,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是有点。”那绪同意。还有一点变化,小师弟长高了。
“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大悲寺去照顾?事先申明,我不去的。”
“我外出这些时日,你的功课如何了?”那绪正色道。
“啊。”那嗔对对短胖的小粗指,“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为寺庙忙进忙出……”
“去补。”那绪并不客气。
“师哥……”那嗔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事,一下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补上功课,必定送你回大悲寺,让其他师兄照顾。这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嗔瘪嘴,低头十分委屈地去做功课。
厮时,午后阳光正好。
那嗔扒桌上,写功课。
那绪审查。从他角度看那嗔脸上两边肉胖嘟嘟的坠着,只见上嘴皮却瞧不见下巴。非常可爱。
那绪故意眼不露笑,脸上也面无表情:“功课做得认真些。”
“哦。”那嗔应声。
认真做了一会,小家伙就开始头一低一磕闹瞌睡,不一会儿打起呼噜。
那绪宠溺地摇头叹气,抱起那嗔回了房,将他放上床,盖好棉被,放下幔子。
莫涯在他身后倚门道:“这次出门带那嗔?”
“是。”
“万一撞见你在交功课呢?”
“啊?你不想带那嗔吗?我们这次出门不比之前,日子不短。”
其实莫涯想的,他非常喜欢这个小家伙,只是他不喜欢那绪如此了解他的心思。
“我如此爱你,怕控制不住。”莫涯死撑抬杠。
那绪愣了愣,接受赞美:“过奖。”
“悲天悯人的好大师,是不是觉得失了清白太委屈了?我忒伤天害理了?”
“莫涯,你真的只要这些?”那绪直直望进莫涯黑得发蓝的眸。
莫涯别开眼,嗤笑:“你说我要的是什么?”有点拿捏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的不是爱,你要的只是个家。”
“那又如何?”
“出家无家,莫涯要的这份暖,我未必给得起。”那绪坦诚。
“那绪你错了,其实我就想亵渎你。”莫涯逞强,高高挑起眉,“我现在就去找白泽,叫他照顾那嗔。这样就不会破坏你我日夜的欢好。”
莫涯找到白泽时,白泽正忙。
忙着撞墙自尽,鲜血涂红整堵墙。白泽阖着眼睛,睡地上。
整屋,不胜唏嘘的惨相。
莫涯恍然大悟,他绝对不会把那嗔交付给常常自杀的怪叔叔手上。
“找我有事?”白泽睁开眼,气若游丝。
“本来有,现在没了。”
“别吊胃口,到底何事?”
“你不是可以看见未来吗?你自己看啊。”
“你不信?”白泽敛袖,坐起身。
“不信。要不你告诉我,我的未来如何?”
“过来,拉我一把。”白泽十分虚弱地伸出手。
莫涯眯起眼,思忖了一会,才走过去拉人。
谁知白泽借势把脸浅浅埋进莫涯的颈窝,嘴角微微上扬:“莫涯你的未来,会下油锅,而且你——”
稍顿,白泽一字一字道,“人、可、皆、夫。”
莫涯去找白泽,转眼白泽已经坐上屋脊在晒太阳,莫涯却又不知去向。
那绪摇头去找。
穿越院落,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调过头,缓缓走出了寺庙。
寺庙后头有山有水,不远处还有那绪静心修行的地方。
那地方叫棋池。
池方,方如棋盘;池中零星圆石,圆如棋子。
池子半冰半水。
冰的一头,还有条晶莹的冰冻瀑布挂于山前。
天圆地方,结合山间寒雾,成就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天然困局。
局正中,好像困住了一个人,这人茫茫然,好像是个瞎子。
“不好意思,贫僧迟钝,椴会施主在此很久了吧。”那绪缓缓踏入乾坤绝佳的方位。
椴会一愕,将身转向那绪,笑道:“原来是那绪大师。在下也纳闷,不知为何总是走不出去。”
“这是个困局,贫僧设的困局。”那绪浅笑。
“哦?”
“高守大人此刻该走远了。”
“大师这话是何意?”椴会有点不明就里,惺惺作态的不明就里。
“施主是否知道,天地灵物为何都会化作人身修行?”
“愿闻其详。”
“因人本身天生具备奇门遁甲,属五行最佳修行形态。”
“那又如何?”
“灵物即使化为人形,那绪不才,也能识名。只是,那只貔貅,给贫僧的感觉不同。”
“可能大师的修行不够。”
“是有可能。只是那绪一直奇怪,施主你给贫僧的感觉,竟然与那只貔貅的一模一样。”
“那绪大师,你光凭这点便怀疑我是那只貔貅?”椴会大笑。
“谛听来信说,他回昆仑前还特意绕路,上了次文殊山,在西王母的石窟寺取了神兽貔貅的残片。”
“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