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攀我沾了浊液,徒然有了种生命力,一裂为二,活络钻入莫涯体内。
天地俱寂。
攀我,分别从左右锁骨处,洒然喷出,带出血花开上了天,左右各一根,椴会稳稳攥在手心,好似勒马的缰绳。
攀我入体,会让身体去想,会让心神来念,此世间最原始,却最恒古的欲念。
昏迷莫涯低低呜咽。
椴会皱眉,他以为莫涯会因此而疼醒,并且凄厉地叫一声。
但没有。
小小失望。
椴会弯指,抬起莫涯的下颚,狠狠吻上一口。
莫涯的味道还是有点变了,这股味道会让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该死的和尚。
忒讨厌了。
该如何处理呢。
“不急,”椴会慢悠悠勒紧莫涯锁骨上的绳套,打完结,自言自语,“接下来,带你去哪里玩呢?”
没有回答,因为莫涯还是没醒。
或者,他在适应太岁意识,也或者太岁在适应自己新身体。
也,不急。
椴会颇有耐心在等。确实不急,因为他扎扎实实地等了很久。
那天,他眼前是一片漆黑。
有人在他上方叹息,说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他的身体出了点意外。
“从今天起,你就叫椴会。”
说这句话的人,自称叫白泽,竟是只神兽。
尔后,他总归是弄明白了状况,他前世是只经典的貔貅。
那种没屁眼的招财怪兽,居然有如此传奇一生。
其后,他知道他的原配奸受太岁需要一具身体。
那么谁会是太岁呢。
“你心爱的人,便是太岁的肉身。而且,他也来了……”白泽答道。
椴会仰天大笑。
答案再明显不过——莫涯。
只能是莫涯。
这答案他也相当满意。
那么怎么能让莫涯成为真正的太岁呢?
那就必须先开第九门。
“月光王以心诅咒,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必须用他的心,心甘情愿地解咒。”
“月光王不是已经死了?”
“他也转世了。”
“如此就好办了。”于是,椴会和白泽一同定下了这个圈套。
放出消息,关于九重门能去任何地方的谣言。甚至暗示,高僧那绪便是开门关键。
“我了解莫涯。莫涯一定会想回去,所以他一定会找上那绪。”
诚然,一切慢慢地顺理成章。
牺牲挺大,他让转世月光王与莫涯在一起。
为的就是打开门,为的就是莫涯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岁,为的就是让莫涯那么厉害。
做得很辛苦。
他甚至差点终身失明,幸好他将两眼所得的灵气聚在一眼中,虽以后独独一眼能见,但所得的结果也不错。
尤其当他再看到莫涯臣服在他的身下时,相当有成就感。
兜兜转转,都是命。
命不可抗。
认命吧,亲爱的莫涯。
椴会得意提剑,舌尖舔舐剑身上的血。
剑折光,映上莫涯的脸。
此时,莫涯忽地掀开眼皮,劈手夺下椴会利刃,旋即,手腕一翻,剑刺穿椴会肋下。
眼对眼,莫涯迷茫地眯眼:“貔貅?”
椴会吃疼,还没反应过来,莫涯已经轻悄悄地跃落到地。
“你要去哪里?”
莫涯没有回首,只略略侧了一下脑袋,迟疑道:“我想——去找个和尚。”
椴会没有阻止,狞笑。
莫涯,即使是太岁附体,也还不死心呐。
要找和尚其实不难。
有寺庙必定会有和尚,此乃常识。
应恩寺夜课时分,殿堂便迎来了位不速之客。他大步流星,径自跨入殿堂,夹带来的夜风,无情吹灭了几支蜡烛。
来客精瘦,赤身裸体,累累伤痕,血渍斑斑。
一阵骚动后,主持修养很强,慈祥地问,来者何事。
赤体人环视周围,摇头:“我要找的人,似乎不在这里。”
“我很失望。”他蹲下身,双肩微颤,好似泣不成声。
满寺的和尚皆无语。
须臾,那人抬起了头,火烛下,一张妖孽的脸,令人炫目的眸,让人一览无遗:“你们和我交欢,也算是补偿吧。”
“施主,你疯了?”许久,主持才磕巴磕巴地道出一句。
疯施主扔出一抹迷人的笑,摆出诱人姿势:“来吧,尽情蹂躏,包君满意。接下来事情,统统我说了算。”
翌日天明。
莫涯垂手,脚下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尸体各种姿态,这没了手,那没了腿,都是和尚,光头和尚。
莫涯低头,还好自己身体还没支离破碎,而且,精神甚好。
他记得开启九重门后的一切,之后的意识可谓忽明忽灭。
至于如何来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抬起头,菩萨低眉,慈眉善目下滴着血。
对。
他想起来了,要去见那绪。那个白泽一直拿云握雾,故弄玄虚,他的话不可信;这天生骗子,骗苦了自己,所以那绪和尚一定活着。
摸摸头发,发梢凝着血肉,如此面对那绪,肯定不讨喜。他得洗洗。
于是,他关上寺门,仔仔细细用清凉、甘甜的井水,把自己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刷了三十七遍。
皮都刨薄了三毫后,倒影映出眉宇间戾气全无,他才满意,寻了件干净的衣服,搜刮点香火钱,飞奔去找那绪。
寺外绿肥红瘦,椴会双臂环抱,慢腾腾抬眼,看着莫涯消失的方位,悠悠然尾随其后。
四天后,厉害的莫涯来到与纯良大师分离之地。
街道人熙熙攘攘,两侧小货摊上的货物琳琅满目。莫涯在一家包子店伫立,用所有的钱买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素包子,等包子包好,他吸了口气,快步走进他们借宿的客栈,正好碰见先前领他们入房的店小二,莫涯就一把揪住他:“我家和尚呢,是不是死了?”
“啊!”店小二面转青色,随即啐了口口水,“呸!大吉大利。谁说本客栈死人了?”
莫涯不自觉笑起,眼眶却骤然发热。
“那位高僧只是圆寂,只是圆寂了懂不?”
“什么?那尸体呢?”莫涯骤然失笑。
“哪里有尸体。”店小二又吐了口口水,语重心长道,“客官,你来晚了。五日前,小胖和尚已经哭哭啼啼借了辆驴车,把金身运走了。”
“你确定他死了,怎么死的?”
“整个左胸就是个血窟窿了,还能不死?”
真的死了?
他莫涯才不信!困顿了一会,莫涯推开小二,一路小跑跑到他们以前住的地方。
果真,人去楼空。
门、窗、柱子上,都帖满了各种各样的灵符,满鼻子一股香火味。
春风温柔,连带房上老鸦叫唤得都不是特吓人。
布置得一点都不凄凉。
莫涯几乎笑出声:“骗人。”他蹲下身,打开怀里包包子的纸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素包。
一口接着一口。
慢吞吞的,却不停顿。
突然,他的手一颤,怀里的包子滚落在地。莫涯依旧蹲着身,一步一挪地去捡。
包子沾了做法的香灰,莫涯瞧了瞧,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