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横山派最最阔绰的所在,藏经阁兼棋牌室,后护法二师兄同志瞪圆了眼,忍不住去轻推了一把那绪。
那绪叹口气,眉眼还是清越,但神情煞是痛苦,道:“三位护法,佛家戒赌,我还是不来了吧。”
“吓,你连淫戒都破了,破出了个天去,还佛家佛家的,快出牌!”
“那贫僧就出了?”
“快出快出。”
那绪哦了一声,却不出牌,只伸出他修长好看的手,将面前麻将一张张推倒。
等最后一张牌摊倒的时候,三位护法的脸子就都有点发绿。
“大师好厉害,糊了,虽然是个屁糊!”还是大师兄比较能够应变:“你你你,快给钱!”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自摸大四喜,一共八十八番。”那绪将手合十。
三位护法不说话了,脸子个个翡翠绿色。
“啊!”过了一会,娘炮四师兄突然尖着嗓子:“师父是不是又到树上去了,为徒我甚是担心啊!”
这位娘炮平时爱扮花旦,一说话大家基本反酸,可今天师兄们却纷纷转了性,一叠声跟着附和。
“甚是担心,甚是担心啊!”
这三个无耻之徒第一次异口同声,“轰”的一声就一起挤出了门去。
同一时刻,横山山顶。
横山不高,也没什么奇花异草,唯一比较稀奇的,就算是这颗山顶的红杉树。
因为树龄已经百年,所以这棵树长到了数丈高,虽说也被雷劈过几次,但依旧郁郁葱葱气势非凡。
如今在这棵树顶,就站着一位衣袂飘飘的武林传奇人物,横山派刑一泯掌门。
练童子功的男人一般经老,所以刑掌门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样貌仍然非常清矍,负着手,很仙风道骨地看着南方。
而在他脚下,尊老爱幼的莫涯同志正伸出一条腿,姿势非常流氓地踹树。
“刑掌门。”踹完树他就圈嘴,提中气高喊:“您还是下来吧。”
“吾不下去,吾在这甚好。”
刑掌门在树顶回答,一样是帕金森综合症,他却帕金森得非常高级,一派仙风道骨。
“可是您没穿底裤!”
“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
话说到这里,流氓莫涯便也有点受不住了,打个哈欠蹲在树下,从怀里掏出张纸,迎风扬了一扬开始欣赏。
那三位甚是担心的护法也就在这时一起涌了过来,呼啦啦一下,三个人把古树团团围住。
“高守呢,高守哪里去了?”黑脸二师兄总是最先发话。
“高守……,已经破功了。”莫涯又打个哈欠,“我也很不高兴爬树,所以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等你们师父下来。”
“不可能!师父只要一上了树,就必定会忘记轻功!”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等,一边等一边看看这个。”
“看什么?”三位护法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里这张大纸,一起凑过头来。
“大波美女走光图,一百零八位各种大波,全部走光!”莫涯高声。
围着的三个头六只眼睛立刻集体凝滞。
“啊!”到了最后,还是娘炮四师兄最有悟性,又是尖叫一声:“果然一百零八个,个个人间绝色哇~~~”
“是是是!”另外两只虽则无耻,但好歹也有些悟性,闻言连忙点头,把头挤将过来,差不多贴饼子一样看着那张大纸。
在树顶的刑掌门这时候不大淡定了。
虽然他有帕金森综合症,在有些方面领悟力有所下降,但对莫涯带来那些非主流词汇,他还是选择性过耳不忘的。
大波,美女,走光。这些词都在选择性范围之内。
真气于是开始连贯,鼓荡在他空落的大袍之间。
在那四个淫贼看得神魂颠倒抽气声此起彼伏的过程中,刑掌门第一次在上树之后想起了他的轻功,飘飘然落地。
再然后,三位已经破功的护法也好像突然又想起了轻功,哄一声作鸟兽散。
只有自虐狂莫涯同学无惧无畏,向上抬头,朝刑掌门亮出了那张包药的油纸,道:“掌门,我没有骗你,这张纸画的就是一百零八位大波美女全部闪人走光之后的……,情景。”
再再然后,莫涯同学头上就破了一个洞,被曾经战平魔教教主的刑掌门一把甩进那绪房间。
伤口虽然不大,但却出了不少血,那绪冷着脸,替他包扎,到中午才算善后完毕。
彼时初冬,日头正好,照耀在那绪脸侧细小的绒毛上,似乎能融尽世间一切冰雪。
因为心上不痛,这时候的莫涯总算觉得额头上伤口会疼,疼得要死,所以腻歪歪靠在那绪肩上,道:“和尚,我衣服沾血脏了,我们带上肥皂,一起去河边洗衣吧。”
第40章
小虾有了头发,沙漠还是荒芜。
等光着头的那绪回到家,高守高大人已经等得脸都焦了,黑黄黑黄的。
“谛听说了,要我带你立刻离开。”见到了人,高大人立刻扑上去,把皇帝张榜这些事结结巴巴说了。
那绪哦了一声,有些遗憾。
“本来我打算,给孩子们做个走马灯,要能转的,还能飞上天。”那绪从怀里掏出图纸:“这要真的成了,在元宵节放上天去,一点非常有意思,孩子们会很高兴。”
高守看这那图纸,嘴巴张成个圈:“你确定如此巨大的走马灯,可以转可以放到天上去?”
“以前听莫涯提过,如果热量、风力足够,应该可以;实在不行,夹杂点法术,贫僧想问题不大……”
高守深望那绪一眼,迟疑道:“你有没有想过,莫涯没有离开……”
“那……他离开了吗?”
“这个……”
“你若不说,我就不会知道答案,至少现在是这样。”
高大人挠头:“应该是吧。”
“如此,就别说了。”那绪低头,认认真真地继续他的构思,“要足够的热量,估计要很大很大的蜡烛。”
“有这么大的蜡烛吗?
那绪举目,遥遥一指:“我大师兄的寺里有,我们走吧,到时候我把材料备齐,说不定元宵还能赶得及回来。”
“磨牙?”
同一时刻,沙漠腹地,被火光晃迷了眼的椴会扬起了唇角。
莫涯不说话,仍抓着火把,蹲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和国师。
沙漠风声有一刻凝滞。
再过一刻,椴会已经飞身扑了过来,将莫涯压倒在一丈开外,右掌兽化伸出利爪,搁在他颈边。
莫涯摊开双手,并没有反抗,但椴会仍能感觉到压着的那个身体紧紧绷着,随时都能反弹,扼住你的咽喉。
因为从小地狱式训练,莫涯的身体有种奇异的韧性,就像一支张满的弓,单就这一点,那个光长着一张好脸的国师就莫及万一。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逃。当然,你喜欢压着我,那随你的意。”
在他身下莫涯道,语气和表情都一样的轻贱。
“为了那个和尚?”椴会将尖爪一点点滑过他脸:“为一个和尚献身,我好像从没教你这样多情。”
“我欠他一颗心,是你教的我,混黑社会如果没有义气,就好比一条没有骨头的鼻涕虫。”
“只是这样?”
“你以为还有怎样?”
听了他这句话,椴会就微微笑了起来,道:“我以为你对他已经动了真心,愿替他去死,就好比你当年愿意替我去死一样。”
莫涯没有反驳,只眯着眼看他,里面恨意凛然。
“说吧,你有什么砝码,好让我放过你的和尚。”椴会将爪从他颈上移开。
“我的砝码无非就是我。”
“哈!”
“而且我仍然恨你,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然后呢,你陪我去死?”
“我陪你去死。”莫涯肯定,毫无犹豫:“在死之前,你大可以做你最喜欢的事。”
“什么事?”
“折磨我,在我伤口作乐。如果你乐意,就告诉我你跟我家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不乐意,就让这个秘密烂掉,让我死不瞑目。”
椴会沉默了一会,显然对他有这种思想觉悟表示满意,忍不住舔了下爪子,然后搁到他肩头,找到锁骨,从那开始深深向左划了过去。
衣服和皮肤都很单薄,很快那伤口就洇出血来,滑腻而温热。
椴会略弯了腰,捉起一把沙子,挑起莫涯衣服,很是温柔地将那些沙子揉进他伤口去,从锁骨一直到胸。
在他伤口作乐,的确其乐无穷,但行进到一半,椴会的手停住了。
莫涯的皮肤居然是光滑的,锁骨是完整的锁骨,上面一个坑洞也无。
“我跑去地藏王的地盘,在他狱水池子里偷泡了三天。”莫涯眯起眼,放松身体,在漠漠风沙里面躺平,“你放过和尚,从今往后我和他再不相干,只和你有仇。拆皮去骨,悉听尊便。”
这之后,椴会便没有再深入沙漠。
风卷狂沙,在几乎辨不清日夜的风季里,三天三夜,他带着莫涯穿过沙海,走出了沙漠。
国师富可敌国,居然在沙漠边陲的小城孜辛也有地产,一片连绵十里的葡萄庄园,虽然这个季节葡萄已经落架,但远望过去,还是气势非凡。
椴会在这停留,连喝了十多天自酿的葡萄酒,国师终于忍不住了,趁莫涯睡着,静悄悄走到葡萄架前,躬身道:“主人,我们真的便这么放过那个……妖僧?”
椴会摇着酒杯,看那血一样颜色的酒水,两只眼眸一样深黑,却只有一只有光,挑眉看他。
“探子来报,和尚已经不在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