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笑阑珊
云断魂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看着下头。
温柳年拎着点心盒子,一路都在笑眯眯同百姓打招呼,看上去态度极好,人缘也极好。一般人或许觉察不出来,但是云断魂自是一眼就发现,在他身后始终跟着两名男子,于是眉头微微皱起。
无风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然后道:“可要小影子去跟着?”
“去看看吧。”云断魂答应,“别出什么岔子。”
“好。”虽然糖馅儿点心还没吃到,不过无影还是颇为听话下了楼。
“先生也要想办法提醒一下少爷。”无风道,“否则若真是心存恶意之人,只怕会是个隐患。
云断魂点点头,心里却依旧在想,这么平白无故跑来找自己一趟,又什么都不说,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温大人!”行至途中,张蕴兴冲冲跑过来。
“张大人又去找追影宫诸位英雄了?”温柳年问。
“这回可不仅是追影宫的英雄,还有日月山庄的侠士。”张蕴满脸兴奋,眼中却又有些不解,“但不知为什么,一见面就打了起来。”按照江湖传闻,日月山庄与追影宫私交甚密,难道不该称兄道弟才是,哪有一见面就打架的道理。
“张大人习惯就好了。”温柳年笑呵呵,事实上在所有江湖门派中,只怕也没几个不想揍追影宫的人。若是让吉祥物知道实情,一定会非常难过,并且哭着去收疗伤费——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心伤也是伤,要些弥补也是理所应当。
“温大人要去哪里?”张蕴又问。
“先回家换衣服,然后便进宫。”温柳年道,“后天七绝王就该到了,这次万国来贺原本就是为了大楚与七绝国间的水路挖凿之事,所以皇上相当重视。”
“会有盛大庆典吗?”张蕴脸顿时一白,“温大人可千万别吓我,我这头什么通传都没收到啊。”
“盛大庆典在五天后。”温柳年道,“七绝王为人低调谦和,不喜铺张浪费。”
“那就好,五天后的我倒是早已准备妥帖。”张蕴松了口气,“那大人先进宫,我就不打扰了。”
温柳年点点头,与他告别后继续慢悠悠走。
七绝王要来了啊……挺好!
而在另一头的宅院中,那伙杂耍艺人除了三不五时要重新织布之外,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异常——就算新织出来的布匹依旧轻松就能被刀剑穿透,五日之期越来越近,貌似也并不是很着急,不知心里在打何算盘。
“温爱卿对此怎么看?”楚渊问。
温柳年道:“不管心里着急与否,样子总是要装一装的。”
“五日之后,他们会有何举动?”楚渊又问。
温柳年想了想:“大概是狗急跳墙,又或者是继续想办法拖延,总归不可能安心等死。”
“但我们想让他去找幕后主使。”楚渊微微皱眉。
“拖到现在还不去找,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觉得五日之期到后,自然会有人想办法救他们。”温柳年道,“看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猜是后一种。”
“那要怎么办?”楚渊问。
温柳年捏捏下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渊哑然失笑:“这样也行?”
“试试总无妨。”温柳年道,“总归也没坏处。”
“好。”楚渊点头,“就按爱卿方才说的办。”
“微臣定然会筹备周全。”温柳年道,“七绝王不日便将抵达,能在此之前处理掉最好,免得到时候又出乱子,耽误了正事。”
“这爱卿就想多了。”楚渊摇头,“若是对方不识好歹,恰好横杀出了惊扰了七绝王的车队,朕倒是求之不得。”
温柳年一笑:“皇上所言极是。”这样还能平白多一个帮手,求之不得。
这晚子夜时分,赵越又去了城郊练功。云断魂负手而立,看上去似乎心情不算很好。
“师父。”赵越道,“弟子到了。”
“为师先前顶住你的话,可曾全部记住?”云断魂沉声问。
“自然。”赵越点头。
“那为何将我教你功夫的事告诉了别人?!”云断魂转身看着他。
“弟子没有。”赵越微微低头。
“没有?”云断魂皱眉。
赵越道:“自然没有。”
云断魂一语不发。
赵越坦然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云断魂道:“为何今日那位温大人突然跑来找我?”
“还有这回事?”赵越倒是有些意外——他是当真不知道。
云断魂道:“是。”
赵越摇头:“弟子当真不知,只有待回家之后问过,方能答复师父。”
云断魂也并未多纠缠于此,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赵越问。
云断魂道:“有人在暗中跟着那位温大人,你可知道?”
“两名高手?”赵越道,“是皇宫里的侍卫,最近柳年在查办重案,所以皇上派了人保护。”
“什么重案?”云断魂问。
赵越道:“恕弟子不能告知。”
云断魂顿了一顿:“既然不是歹人,那为师也就不问了。”
“多谢师父。”赵越道,“可要开始练功?”
云断魂点头,让他独自一人先过一遍招式给自己看。
虽说经过两晚的运功疗伤,赵越胸口钝痛的情况已经缓解不少,但若是想彻底根除,只怕也不是简单的事,而且……想及此处,云断魂微微皱眉,心里叹了口气。
所谓不破不立,但若真在此过程中稍有不慎,只怕会一辈子武力尽失。
在尚未找到万全之策之前,还是要保守一些才好。
******
这一夜练功练得有些久,等到赵越回到温府之时,已然是天色微亮,温柳年正趴在被窝中打呵欠,明显没怎么睡醒。
“时间还早。”赵越轻轻帮他拉好被子,“再睡一阵子。”
“没什么话要问我吗?”大概是由于刚睡醒的缘故,温柳年脸颊有些红。
赵越伸手捏了捏。
温柳年眨眨眼睛看着他。
赵越问:“为什么要自己跑去找前辈?”
“果然告状。”温柳年撇嘴,“一定不是个真正的大侠!”半分守口如瓶的良好品质都没有。
“好好说话。”赵越将人抱到自己怀中。
“要听实话吗?”温柳年问。
“自然。”赵越点头。
“我还真不是故意去找的。”温柳年道,“恰好出门遇到,便一起喝了杯茶。”
“只是喝了杯茶?”赵越问。
温柳年补充:“还蹭了一包点心。”
赵越笑出声。
“你会生气吗?”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
“不会。”赵越摇头。
“为什么?”温柳年孜孜不倦问。
“难道还想要我跟你生气?”赵越弹了弹他的鼻头,“在一起这么久,我自然清楚你的脾气秉性,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不会由着性子胡来。”
温柳年懒洋洋趴在他怀中:“嗯。”
“睡吧。”赵越道,“我去擦把脸。”
温柳年乖乖躺在被窝中等他。
虽说外头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但由于赵越最近都是白天休息,所以温柳年在窗户上遮了厚厚一层布帘,合上之后光线不明不暗,躺着挺舒服。
赵越上了床,习惯性将人搂到怀中。
温柳年道:“问了吗?”
赵越不解:“嗯?”
温大人幽幽抬头看他。
赵越表情僵了僵:“忘记了。”
温柳年:“……”
这种事怎么好忘记!虽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但好歹也要给个盼头,否则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要何时才能到尽头?
赵越赶忙道:“明晚问,明晚问。”
温柳年转身面对墙,只留了脊背给他。
若是你再不问,那我就自己去问了!
赵大当家后背突然就有些嗖嗖发麻。
而在王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子,尚云泽起了个大早,正与木青山一道坐在小摊吃早点,馒头青菜配红枣稀饭,红红绿绿煞是好看——两人此行原本就是为了散心,而且有许多事腾云堡也不便插手,所以便索性出门在周围逛了几天。
“来,把这个吃了。”尚云泽将凉拌鸡丝夹在馒头中。
“不吃。”木青山摇头,“撑了。”
“那就吃一口。”尚云泽哄,“吃完就说七绝王的故事给你听。”
“当真?”木青山狐疑——明明昨晚自己才问过,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还酸溜溜说以后不许关心其他男人。
“自然是真的。”尚云泽递过去,“来,张嘴。”
木青山乖乖咬了一大口,催促道:“快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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