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之舞
刚才在黑暗中悄悄地吞下的那颗药丸,药力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会发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就只能改变原计划,先出手把朱翊钧打晕再作他算。
在北绝色转念之间,朱翊钧已把他压倒在床上,手迫不及待地往他的衣领里探,另一只手则已摸索到了他的腰间,要扯开他的腰带。
此时再不出手,就要亏本了!北绝色扬起手运起一分的内力,准备要往朱翊钧的脖子劈下去。就在这个时候,胸间觉得有气逆转而上,一股咸腥的热流同时自喉咙往外涌出。
正在肆意地索要着他的吻的朱翊钧,忽然觉得嘴里无端多了一股怪怪的腥味。觉得不妥的他连忙松开了北绝色,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到桌边把灯火燃起来。
他举着灯走回床边,竟让他看到北绝色捂着嘴无力地靠在床边,腥红的颜色从他的指键中慢慢地渗了出来。
第十七章 引蛇之计
眼前的这熟悉的一幕吓得朱翊钧的酒意跑去了七、八分,他失去了冷静慌了手脚地结巴着:“小,小北,朕马上召御医!”
北绝色拉住他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御医没有办法医治的。臣身上的毒,只有医姑娘才有办法压制。”
“医姑娘?是不是医小绯?”这下朱翊钧倒是反应得很快。
北绝色点了点头。
朱翊钧马上朝门外高声喊:“来人啊!”
张诚匆忙从外面推门而入。不等他下跪行礼,朱翊钧匆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什么扔给他,急急地说:“去!尽快把医小绯请进宫来!”
张诚不敢有任何的啰嗦,利落地回答了一句“是”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外奔去。
“小北,真的不用御医为你诊治?”朱翊钧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北绝色,担忧地问。
北绝色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用。臣自出娘胎就身中此毒,发作的次数多了就成了习惯,一时半刻是不会死人的。”
“什么?你一出生就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是谁对你下的毒?”刚刚才开始冷静下来的朱翊钧听了北绝色这话,又慌张了起来。
北绝色扶着床沿缓缓地躺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加上几分忧伤的表情,然后才慢慢地用黯然的声音说:“臣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那毒叫‘九天玄冰’,是天下至阴至寒的毒。如果不是遇上师父和医姑娘的父亲,臣早就被毒死了。医姑娘的父亲当年用特别的办法帮我把身上的毒压制住,十几年来虽然偶尔发作,但倒也是平安无事的。直到那次,臣被皇上误会了与公主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在过度激动之下让身上的毒冲破了压制游走全身。那个时候,臣差点就要毒发身亡,幸好找到了医姑娘为我治疗,几经艰辛才好不容易把毒压制住。”说着说着,北绝色很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更显可怜。
这话让朱翊钧不禁回想起他一再吐血、受尽折磨的痛苦模样。朱翊钧愧疚地轻拍着他的背,问:“要喝水吗?”
北绝色轻喘着气,象是有些费力地摇了摇头。这副模样,让朱翊钧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中的愧疚感又不禁加重了几分。
“那,你知道是谁对你下毒的吗?”朱翊钧心痛地问。
北绝色说:“应该与那个要对臣痛下杀手的面具人有关。”
朱翊钧反应很大的说:“又是那个面具人!要杀你的是个面具人,洛贵人说指使她的那个也是面具人!可是,朕派出不少人在宫中明察暗访的都找不到相关的可疑人,或者他已经离开了王宫。”
北绝色说:“臣可以肯定那面具人和他的同党还潜伏在宫里。”
朱翊钧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北绝色看在眼里,说:“皇上,臣倒是有一个办法把那面具人与他身后的人引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翊钧忙问:“什么办法?”
北绝色说:“以面具人之前的种种所为来看,很明显,他是很急切地想要臣的性命。只要以臣为诱利,应该能把他引出来。”
“不行!”朱翊钧没有犹豫地反对,“这样做就等于把你置于险地,朕不答应。”
北绝色说:“臣也不想死。所以,臣想请求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北绝色示意朱翊钧靠过来,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
朱翊钧的脸色变了几变,犹豫了片刻说:“这样还是太危险了!小北,朕不能让你去冒险!”
北绝色轻叹一声,说:“可是,皇上……”话还没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皱紧了双眉,身体缩成了一团。
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朱翊钧紧张地问:“小北,你怎样了?”
北绝色勉强地笑着说:“有点痛而已,没事。”
朱翊钧伸出衣袖去为他擦汗,刚碰上他的额头忍不住叫起来:“你发烧了!”
“每次毒发都是这样,皇上无须为臣担忧。”北绝色故作轻松地说,但双眉却是越皱越紧。
朱翊钧往床沿用力一拍,气愤地说:“那个可恶的面具人!被朕知道他是谁,一定要将他和他的同党凌迟处死!”
“小北……”朱翊钧轻轻地擦去北绝色额上的汗珠,“朕会加派人手来保护你的安全,你就别想当诱利的事情了。”
北绝色无力地苦笑,说:“上次臣被面具人袭击了以后,皇上不也是加派了侍卫来保护臣?但最后面具人还是顺利地利用了洛贵人,差点把臣杀死。一日不把真凶找出来,臣一日都得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他说的是事实,让朱翊钧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北绝色又说:“其实,为了臣的安全着想,皇上让臣马上出宫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要臣出了宫马上回南棉去,那面具人就没有办法向臣下手了。”
这个建议甚是合情合理。不过,(虾@米@手@打)一心要把北绝色留在身边的朱翊钧绝不会同意让他出宫,更不要提让他回南棉了。但是,面具人那枝潜伏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射过来的暗箭一日不除,北绝色的人身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障。不想让心爱的人离开他的身边,更不想让心爱的人无休止地身处险境。
让北绝色离宫?还是让他当引蛇出洞的诱利?
在朱翊钧苦苦地作内心挣扎的时候,张诚带着医小绯回来了。
在医小绯向朱翊钧行过礼后,北绝色赶紧开口说:“医姑娘,又要麻烦你为我驱毒了。”
医小绯望了他一眼,配合地说:“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还有我又给了王子你一些抑制体内的毒的药的,怎么还会弄成这样?”她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走去。
北绝色说:“那些药用完了,打算今天去向你再要一些的,但却要赶着进宫来不及去拿。”说着,他还趁朱翊钧没留意的时候偷偷地向医小绯使了个眼色。
医小绯心神领会地向朱翊钧说:“皇上,民女为王子疗毒的时候不能有人在旁干扰,可否请皇上稍作回避?”
朱翊钧连忙说:“行,朕这就出去。”
待朱翊钧走了出去并把门关上后,医小绯扫了北绝色一眼,压低声音说:“说吧,你想怎样?”
北绝色有些费力地坐起来,说:“在下想留在宫中。”
医小绯感到意外地问:“你们之前的计划不是想要借我的手,把‘身染怪病’的你弄到宫外去诊治的吗?”
北绝色微微一笑,说:“计划改变。现在,得要医姑娘帮个忙,让皇上相信我是一个身中奇毒、不能受过多刺激的病人;再让他相信对我下毒的那个人是个很狠很可怕的人物。”
医小绯打量了他几眼,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天那个只懂得要死要活的小白,如今倒是会动心思想计谋了。你这样做,是想让皇上对那个人产生某种惧意吧?”
被医小绯说穿了,北绝色不禁赞赏说:“医姑娘真是聪慧过人。”
医小绯听了这话倒是很受用。她心情大好地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整个瓶递给北绝色,说:“这瓶里装的是解药,一粒服下就能解除你身上的异状。下次要装死的话,装完死就说自己有解药,不要三更半夜的派人过来扰人清梦!”
北绝色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这次因为情况危急,所以才……”
医小绯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说:“行了,别再废话。快把药给服了!本姑娘配合你演过戏后还要赶着回去睡觉的!”
北绝色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把药丸吞下来,再把药瓶藏起来。见他准备好了,医小绯再去把门打开,对站在门外的朱翊钧说:“皇上,可以进来了。”
朱翊钧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直扑到北绝色的床前,见他的脸色有所好转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医小绯在一旁说:“皇上,毒只是抑制着而已,并不能从体内清除出来。所以,要尽量别让王子的情绪有太大的变动,否则会很容易毒发的。毒发的次数如果过于频密,体内的毒就会失去控制游走全身,那样的话性命就会有危险。”
她看了床上的北绝色一眼,又接着说:“对王子下毒那个人可真狠,竟然下这种无法可解的毒来。王子虽然能保住了性命,却要一辈子被毒折磨。不过,说起来那下毒之人也是够厉害的,能在不动声色、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对王子的生母下毒,让王子还没有出生就中毒。能想出这种下毒方法还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还好,这都已经是成为过去的事情,当年下毒的人可能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现在那人现在还活着,还潜伏在王子的身边的话,让他再瞄准机会对王子下一次手,民女还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王子的性命。”
听了医小绯这番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虾@米@手@打)朱翊钧的心不由地一再抽紧。他看了看还没有恢复元气的北绝色,原本还在犹豫着的心,很快地定下了主意。
朱翊钧让心绪平复下来,沉着地对医小绯说:“医姑娘,朕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医小绯不动声色地说:“皇上如有用到民女的地方,民女定当全力以赴地为皇上效命。”
“很好。”朱翊钧点了点头。他坐到床沿上,示意北绝色和医小绯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窗外,越发的寂静。天上挂着的一弯月芽也渐渐地从天幕上坠了下来,漫漫的长夜,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宏伟的大明王宫又迎来另一个早晨。
第二天,朱翊钧命张诚去了一趟会同馆,把在南棉宫中一直贴身照顾北绝色的孟晴接进宫中,伺候她的主子。
孟晴很高调地进宫,进宫的时候,还带了十来口大大的木箱一同进宫了。她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大声的要抬箱子的人小心,说箱子里装的全是她家南昭王子惯用的物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是宝贝,不能摔,不能碰的。孟晴那指手划脚的气势,还有抬木箱那队伍的阵型,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进宫了,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小国来的王子也能有这样的排场?
因为孟晴高调的表现,再加上乾清宫中当差的人有意无意地“不小心”透露了些许的风声,很快,几乎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了南棉国来的南昭王子被皇上召进宫中来暂住;然后,过不了半天,所有的人又知道了那位南昭王子原来就是以前皇上身边当红、极受皇宠的那位近侍太监北公公,还有还有,原来他就是当年遇劫惨死的月华郡主的儿子,算起辈份,他还是皇上的侄儿呢!
由一个近侍太监摇身一变成为王子,这真是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话题啊。不过,宫中闲着的宫人们,对太监变王子这个传奇话题不是特别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没有暧昧。在王子还是近侍太监的时候,可是有过不少关于他和皇上之间不清不楚的花边小道消息啊。
现在王子才刚代表南棉出使到大明,皇上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接到宫里来了;还有啊,一个只是伺候王子的小宫人,也要由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张公公亲自出马接进宫来,看那宫人进宫时大摇大摆的模样,如果没有皇上在暗里撑着腰,一个小小的宫人敢这么高调张扬吗?种种迹象看来,这摆明了当中是有暧昧啊!
于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问题,很快就成为宫里最流行的茶余饭后讨论热点。
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两人并排而站。听着其他宫人说皇上和王子的事越说越兴奋,穿了一身厨房杂工服饰的少年开口说:“姓宋的,小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不在宫里当差了,也能想进宫就进宫。”
穿了一身御厨服的那个青年说:“小舅子,这是你姐夫我的本事。不过,你也很不错嘛,不用半天的时间就能把流言弄得满宫飞的。话说回来,我们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用?”
杂工服少年摊了摊手说:“谁知道。这是东大叔的主意。他那人向来像一只千年老狐狸似的狡猾,嘴巴还紧得很,想从他的嘴里掏点什么消息出来比登天还难。他怎样要求,我们怎样配合行动就得了,反正,谜底总会有揭开的时候。”
御厨服青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如果不是为了小北北和娘子,老子还真不愿意搭理那张黑锅脸走这趟混水。”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鄙视地说:“姓宋的,是你自己想看热闹自动上勾的,怪得了谁?”
青年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天,装做没有听到少年的话。
在有意无意中,宫里掀起了一场暗涌,暗涌过后,会把怎样的真相卷出水面来?
第十八章 特意拜访
孟晴进宫的那天下午,已经获得特殊准许、可以在宫里自由行动的北绝色,趁着朱翊钧不在的时候,向乾清宫里的守门太监交代一声后,只带上孟晴便去拜访云太妃了。
凭着记忆,路上向几位宫人问问路,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总算顺利地到了云太妃所住的祥云宫。
祥云宫还是象记忆中那样雅致清幽。四周不闻人声,只听得茂密的竹叶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站在祥云宫的大门前,孟晴有些激动地问:“太子殿下,云太妃她就是住在这里面?”
无痕公子是南棉国的一个永恒的传奇,而云太妃则是当年那个传奇为之倾心的女子。能让无痕公子动心的女子,会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翩翩佳人呢?只要想到快要见到云太妃的真颜,孟晴想不激动都不行了。
看着孟晴那激动的模样,猜到她的心思的北绝色不由地轻笑一声,说:“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云太妃了。”
说完,他大步走进去,穿过外院直走到内院都看不到半个人影。他登上石阶站到屋门前,轻扣了几下门板,朝里面问:“请问云太妃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