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九郎
翁渭侨拉下围巾正准备翻起来,却被人一下子按住了手,还没反应怎么回事,晏翎就上了床。
“你干什么!赶紧下去,老子要出去!”翁渭侨一看事情不妙,蹬起腿要把晏翎踹下去,床榻软软的,是新换的棉絮,甜甜一阵香。
“急什么呢,我又没说要把你干嘛。”晏翎才不理他的抗拒,凑近了一点,鼻尖挨着鼻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翁渭侨一听就急了,咬着牙一发力,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晏翎扣得紧,根本就纹丝不动。
“晏翎你别噌鼻子上脸,老子只是来你家住,没说要睡一张床。”翁渭侨盯着晏翎的眼睛,蹙着眉头,“还有,这样太危险了,我怕你把持不住。”
晏翎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笑起来眼里波光潋滟,翁渭侨不小心看到,差点把他的魂钩了去。
“你好会说笑哦。不对,应该说你好会撩哦。”晏翎笑着跟他说,眼尾叠起浅浅的皱纹,长眉深目,氤氲和暖。
翁渭侨这下也不挣扎了,躺在那里,睁着一双眼睛,安然道:“哪里哪里,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在戏里演丞相,真的闷骚。”
“反了你这小子。”晏翎笑得开怀,“还不是被我压得死死的。”
说完他俯身去吻翁渭侨的嘴唇,他吻得用力,忽然来一下把翁渭侨咬得生疼。翁渭侨那肯被他这样亲,蹬起腿来踢他,却被一下子按住了。
这下手空出来了,翁渭侨抓着机会去推晏翎的肩膀,越推反而贴的越近。晏翎摸他的耳垂,手插进他头发里,一动情他就没完没了。
翁渭侨自然是知道晏翎这个毛病,他真急了眼,一手把晏翎推开了,翻身压过去扣着他下巴狠狠碾了一口,方才愤愤地站起来,整理被弄乱的围巾。
晏翎看他站起来了,也没说什么,躺倒在床上,踢着拖鞋,抬手去摸了摸嘴唇。
“哎呀你急啥呀,过几天就要拍吻戏了,这不,咱们提前练习一下嘛。”
翁渭侨瞥了他一眼,自顾自整理自己的衣袖和下摆,哼了一声,踏步走出门去。步履匆匆的,带着他慌乱的一点情思。
晏翎眼梢看见他出门去,轻轻摸自己的嘴唇,一琢磨,便是无穷的滋味。
晏翎的回忆被手机闹铃声打断,他迷糊着睁开眼睛去摸枕头下面的手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按掉了闹钟。
手机屏幕上是翁渭侨的照片,那天中午渭侨坐在花店里修剪玫瑰花的枝条,晏翎过去看他,偷偷摸出手机拍了一张。
玫瑰花红艳艳一片,翁渭侨坐在那里,亚麻色的头发绵软漂亮。
晏翎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满意地掀开毯子下床去。现在是两点钟了,还有三个小时翁渭侨就该下班了。
翁渭侨是个闲不住的主子,手里接着一台戏居然还到外头去找了个花店的兼职,趁着没戏的空档就去花店干活,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花香味。
晏翎轻轻快快地给自己换衣裳,哼着一首歌,喷着发胶拿着梳子打理头发,把后头翘起来的头发都压下去。
今天是12月24号,晚上就该是平安夜了。导演给他们放了假,晏翎早上起来睡个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这个点。
晏翎从浴室出去,扣好衬衫的衣领,再套上一件白毛衣,坐在沙发上,信手翻开厚厚的剧本,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果然,他看了不到十页就把剧本丢在了一边。在剧里他是个每天审阅一万本奏折的丞相,实际上他是个看见密密麻麻字迹就头疼的排版密集恐惧者。
晏翎摸出手机来,飞快地给翁渭侨发消息,这是他每天常做的事。
晏翎:大将军,现在忙啥呢?剪玫瑰花吗?那记得给我留两枝。
翁渭侨:别贫,忙着呢,新来了一批花,正在分装。
晏翎:哎呀呀那我给你打电话吧。
翁渭侨:你可拉到吧,上班期间不允许打电话。下班再说吧,不聊了。
晏翎也没再发消息,他知道翁渭侨忙,说打电话也就是吓吓他。晏翎陷在沙发靠背里,懒洋洋的跟猫儿一样,电视旁的鱼缸里一条红鲤鱼甩着漂亮的尾巴。
忽地他腾身站起来,三两下把自己衣裳收拾好,披上一件风衣麻利地就出门去了,不忘回头看看镜子,头发有没有乱。
翁渭侨正在一丛花中挑挑拣拣,用绳子绑好了,再套上漂亮的纸袋子,往里头插进一张空白的卡片。
看看钟点,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冬天日暮早,夕阳慢慢落下去,整个城市浸没在暖暖的余温里。
翁渭侨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山有水,有花有鱼。对了,还有一个晏翎,虽然喜欢和他顶嘴,但有他在的日子也不错。
戏里那个将军,总是和丞相离别。翁渭侨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
正想着,门外递进来一枝梅花,想来是漏下的。翁渭侨接下了,思来想去,找了一只细口的青花瓶子,梅花插进去,斜里逸出。
靠窗的木桌上摆着盆景,也是栽着梅花,石头上的青苔古意盎然。翁渭侨走过去把瓶子摆在盆景旁边,两相呼应。
“哟,梅花配美人,倒是难得美景。”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翁渭侨一凛,连忙退开了一步。
晏翎戴一条灰围巾,裹着风衣站在外头,起了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
翁渭侨好歹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窗户,左右看看,问:“你怎么来了?”
“快到五点了,我来接你回家啊。”晏翎说,冷风吹来,他跺了跺脚。
“行了行了,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冷。”翁渭侨招他,“你居然会来接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晏翎欢喜地笑,理好了头发,泰然走进门店里,扑鼻一阵香。镂花架子上摆着风干的满天星,蓝蓝绿绿的一片,下面盛着清水碟子。
“先生,买花吗?”站在门口的店员迎上去,笑意盈盈。
晏翎瞧了翁渭侨一眼,看他低头在做手上的事,抿唇笑了笑,说:“是啊,买花,买花送美人。”
店员一听便打趣:“先生的女朋友一定是个难得的美人,不如送芙蓉,芙蓉如面柳如眉。”
晏翎微微笑,说:“芙蓉太阴柔,我喜欢的那个美人,最是阳刚。”
“那就送海棠吧,铁骨柔情,四海应无蜀海棠,一时开处一城香。”店员说。
翁渭侨抬头看晏翎,不巧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阵乱,忙垂眸掩去了。晏翎看得他的小动作,咧嘴就是笑,语气越发得叹然起来。
“那就海棠吧,这铁骨柔情,我甚是欢喜。”晏翎点头。
店员笑得粲然,毕竟晏翎这样的容貌和风仪,还是很少见了。
“小侨,下午送来的海棠包好了没有?有的话递出来呗!”店员朝里头招呼。
晏翎听见“小侨”两字,侧目看了店员一眼,撇起了眉毛。
翁渭侨回头就看到晏翎双手插兜站在门厅前,身边摆着盛开的百花。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一双眼里千万种情绪,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翁渭侨把花抱出去,一捧蜀海棠灼灼烁烁,把他的脸面也照得亮堂起来。
正要把花递给店员,晏翎上前一步把花抱一个满怀:“多谢小侨。”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店员惊奇一声,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一下。
“小侨是我的朋友。”晏翎站在翁渭侨旁边,帮他把衣领翻整齐。
翁渭侨也不跟他多说,警告地看他一眼,也就继续去工作了。晏翎瘪着嘴看他的背影,伸长脖子望着,半天就是不挪步。
晏翎付了钱,抱着花在门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五点了。他掏出手机给海棠花拍了一张照片,顺手发了一条微博。
“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正当晏翎看着微博傻笑的时候,翁渭侨走到他旁边来,正在戴帽子和围巾。
“啊,你下班啦?来,我们回家去。”
晏翎连忙收起手机站起来,揽着他的肩膀,准备一同出门,翁渭侨耸耸肩膀离了他的手,扣好大衣领子走了出去。
“咋了?好朋友搂一下都不行?”晏翎追上去问,怀中抱着一束花。
翁渭侨横他一眼:“谁跟你是朋友。”
“这话怎么说呢,前几天你还亲过我呢,这咋就翻脸不认账了?”
“那是拍戏。”翁渭侨说,竖起大衣领子挡风,“你分清楚点。”
晏翎一时语塞,这下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摸摸脖子,吸一口冷空气,投降:“行吧,我的车在那边,咱往那边走成不?”
翁渭侨转过视线,看到他怀中的花,没说话,又看向别处,说:“不了,你抱着花要去送美人呢,今天我还是自己走回家吧。”
说完双手插兜朝着十字路口走去,红灯正好亮起来。
晏翎看看怀里的花,这下算是知道了翁渭侨心里在钻什么牛角尖。他愣了一下,转而心里甜得跟灌了蜜糖似的,笑着跑过去拉他的手臂。
翁渭侨正站在风中等绿灯,见晏翎来,瞅他一眼,再转过视线。
“送什么美人,美人不就在眼前吗?”晏翎笑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那是戏里的。”翁渭侨看他,却见晏翎抬手抽出一朵花来,要给他插在耳朵旁边。
翁渭侨连忙躲开,打晏翎的手,说:“拿开拿开,这都是戏里的玩意儿,你分清楚点。”
忽地有人搂住他肩膀,轻声在他耳边说:“分不清啊,我像戏里一样喜欢你,大将军。”
翁渭侨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正好那边绿灯亮起来,慌忙抬腿就走。
“什么大将军,没羞没臊。你自个儿想去吧,我走了。”
晏翎被他甩在背后,看着他背影直跺脚。连忙回车里去了,抽出花束里那张空白卡片来,刷刷写一行字,塞进去,开车转一个弯往另一条道上去。
转悠了半天,才看到翁渭侨在人行道上走,两边的高楼亮起灯光,迷迷离离。
翁渭侨捧着一杯奶茶在喝,戴着八角帽子,围巾晃晃荡荡。他慢悠悠地往前面走,偶尔四处望望,不知在望什么。
晏翎停稳了车,抱着花走下去,追上翁渭侨的脚步,一旋身把花束塞进他怀里,顺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奶茶杯子。
翁渭侨被半路劫走奶茶,措手不及。回头一看,晏翎正就着吸管喝了一口,一脸的心满意足。怀中的海棠花开得正盛,花瓣落了几片。
“嗯……椰果和珍珠好甜哦。”晏翎说,轻轻撞了撞翁渭侨的肩膀。
翁渭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把花束抱得紧了一些。晏翎看在眼里,心里喜笑颜开。
“走,我们去买一棵圣诞树,搬到家里去放着,不然,空荡荡的。”
“正统国人不过洋节。”
“就意思意思,没那么多规矩,走吧。”
晏翎牵起翁渭侨的手,手心里温温的。翁渭侨本想挣开他,想了想却放弃了,寻觅了两下,和他十指相扣。
晏翎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圣诞树搬回公寓里去,翁渭侨叫他买小一点的,他非要买一个大的,塞进后备箱里,扛着上了二十六楼。
翁渭侨把海棠花放在床头柜上,出来看到晏翎躺在沙发上喘气,笑了他两句:“瞧把你能的,现在知道干不动了吧?”
晏翎一下子把他拉过来跌进怀里,扣着他手腕,说:“什么干不动了?你敢说你丞相爷爷干不动了?咱现在就试试。”
“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满嘴没一句正常话呢?”翁渭侨骂他,“你戴着我的围巾还好意思在这里闷骚?赶紧给我摘下来!”
“不摘,小侨的围巾质量好,戴起来暖和。”
“不行,我就两条围巾,你别给我搞脏了,摘下来。”
晏翎忽地想起了什么,松开翁渭侨,从茶几柜子里抬出一个盒子来,颇有分量的样子,上头包着墨绿的丝带,还印着个低调的烫金标识。
“平安夜,送你的礼物,自己看看,看喜不喜欢。”晏翎说,把盒子摆在翁渭侨面前。
翁渭侨看看盒子上的标志,是个伦敦的大牌子。打开来看了,里头一件军绿的风衣叠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条格子围巾。
“BURBERRY家的风衣和围巾,昨天我去专柜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晏翎说着把风衣抖开来,催着翁渭侨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