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尾参
“美玉,坐好了,我有个严肃的事情和你说。”萧云说。
这下换吴瑕黑脸了。
“我看你名下有两家绸缎铺子,不过是寻常的江浙刺绣,成衣做得也不多,生意虽说不上坏,但就它那个地段,再赚一番也是应当的。”萧云说。
吴瑕依旧笑嘻嘻的说,“爷的意思是换个营生,可想好要换什么营生。”
萧云显然也没想到吴瑕接话接的这么快,他还以为他要推辞一番,见他全然信赖的眸子又不像作假,萧云说,“如今南洋过来的东西越来越走俏,梁城里专卖南洋货的不多,也就一两家做着玩。”
“不错是不错,可是这货物来源从哪里来?”吴瑕问。
“你不知道,南洋的东西在咱们这边卖的贵,在东洲沿海一带便宜的不行,我想请人去那边进货,走水路,一来一往赚个差价。”
“这是要开辟新商路?”吴瑕问,利益倒是有了,只是这风险。
“不用开辟新商路。”萧云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专门走梁城到妏城商路,妏城到东洲新通的水路也不过三四天路程,他想把路线扩张到东洲,我就寻思让他带货。”
“听着不错,爷心里既然已有主张就自去做就是了。”吴瑕笑说,“我既把铺子给了爷管理,就全然信赖爷了,如果底下有人不听话的,你让吴永济去收拾他们就是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云说。
不过三四日,吴永济就使了银子进来想给吴瑕请安,吴瑕本不愿见他,但是想到他即以花了银子疏通,就让人进来了。
“少爷,你知道二爷想把咱们的绸缎成衣铺子改成卖南货的不?”吴永济想来也是真急,行了礼后就开门见三说。
“知道啊,我同意的。”吴瑕点头说,“你在外要多帮二爷,有些想不通的,你要去做思想工作。”
吴永济苦着脸说,“少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除了粮食铺子,这绸缎铺子是咱们最赚钱的铺子了。这梁城,除了萧家的绸缎铺子,就属咱们家的铺子了,你现在,不就是给萧家让道嘛。”
“哎呀,你的眼神要往前看,你没看到萧家的绸缎铺子是一家开一家的,早晚会被他垄断,到时候咱们家的铺子可还有活路,现在二爷既有法子给咱家转型,还不趁杆子上,莫非要自己拖自己后腿不成哪”吴瑕安慰吴永济说。
吴永济哭丧着脸,“少爷,你少唬我,明明几个月前你还说,咱们家的绸缎铺子至少还可以开两年,如今急急忙忙的就转型卖别的,少爷你就是被二爷迷糊涂了,就是说书人说的,美色迷了心窍了。”
吴瑕看他那表情不厚道的笑了,“你别急,快喝口水。”
“少爷,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吴永济用袖子一抹脸说,“如果你扯不下脸来和二爷说,我去说。”
“吴来旺,胆肥了啊你。”吴瑕突然板起脸,拍下桌子,“如今你做了管事,是不是也要做你少爷的主了。”
吴永济咕咚一声跪下来,“小的不敢,可是少爷,现在外面说的太难听了,那些个老掌柜说,你带着半边吴家出嫁,现如今就要让这半边吴家姓萧了。”
“哪个胆子这么大敢非议主家。”吴瑕凶横的说,“你以后要是再听见这样的话,凡是咱们铺子里的,说一次罚银一两,说三次逐出铺子,永不录用。”
“少爷。”吴永济可怜兮兮的说。
吴瑕心又软了,用手虚扶他起来,“你不要跟着瞎上火,这铺子的房契都还在我手上。我既然让二爷打理铺子,就万万没有不相信他的道理,横竖是亏是赚我都认了。你以后也只管跟着二爷做事就行,我心里都有数。”
书房里,萧云望着摇曳的烛火问,“他真这么说?”
暗处有人回到。
萧云挥手让人下去了。这样吗?呵呵,还真不能让你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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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君粗长了有木有,腆肚子,呦吼吼~~~
☆、惩刁奴
萧云院里的管事嬷嬷姓王,和萧云的奶嬷嬷是妯娌。听着关系是挺近的,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萧云的奶嬷嬷李氏是姚氏的心腹丫头,跟着她嫁到萧家,后来配了萧家的管事,她的孩子还比姚氏的儿子早出生一个月。知根知底的人,姚氏用着才放心。一个奶嬷嬷半个娘,怎么也不能马虎不是。
萧云和他奶嬷嬷的感情还不错,萧云到年岁分自己院子的时候,李氏也跟着出来,帮萧云料理些杂事。可是不到三个月,李氏被人陷害抓了错处给分配到偏远的庄子去了。姚氏费了好大功夫周旋把人给弄回来,只不过,再跟着萧云就不合适了。
太太做主把李氏的弟媳妇也就是王氏赏给了萧云做管事嬷嬷,对外说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不怕伺候的不尽心。别人不知道王氏是什么人,李氏还能不知道啊。一被接回来,就到姚氏身前哭跪了半宿。
是她不够小心,被人抓住机会,让人塞个这么不着调的王氏在二爷身边,家里因为王氏,二十年没红过脸的亲兄弟都分了家,相见只当不识。这样的人呆在二爷身边能有什么好。
姚氏心里也着急,但她还是要稳着说,“没事,二爷现在也大了,主意正的很,王氏影响不了他的。”
王氏从小就泼辣能干,家里老爹是个没出息又喜欢玩女人的,王氏的娘也是懦弱的,王氏要跟他爹斗智斗勇的争生活费,还要跟那些个没羞没臊的暗娼们当街对骂。性子不粗鄙不行。嫁到李小弟家里之前,她是打听清楚的,李家就两个兄弟的,上面没老人要伺候,两兄弟又都在萧家当差,家底也算丰厚。
李老大的媳妇是一个姨太太身边的丫鬟,这姨太太在府里的宠爱一般,还不是梁城本地人,她的丫鬟又有什么底气的。王氏对这样的家庭很满意,嫁过去就可以拿捏的住。王氏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请了媒人就上门说亲了,打得李家一个措手不及。
李氏倒是想再多看看,毕竟这送上来的女子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可是李小弟看见自己哥哥娶媳妇了,他也想媳妇了,看媒人送来的画像也清秀可人,腆着脸就应下了。
王氏嫁进来只消停了一个月,之后李家就不得安宁了。要这要那,不给就赖地哭,说父母怎么死的那么早,留下长兄欺凌弱弟。李老大是个老实的,又为着门风着想,十回要给九回,长此以往,怎么受得住。
李小弟先前还惴惴不安,也曾好好收拾过王氏一番,但是王氏一通枕旁风吹起,又见自家的东西越来越多。心也就想偏了,果然大哥瞒着自己好多东西,大家兄弟的,你还瞒着我,趁我年幼占我不少便宜吧,幸好娶个厉害老婆,把我该得的都要回来了。
争吵,争吵,李氏第一个孩子就是这么争吵没了。李氏流着泪对李老大说,“相公,分家吧!这样子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贪婪的心是喂不饱的。你还记挂着兄弟之情,小弟他不领情啊!我知道相公是受了父母遗命要照顾弟弟,我也可以随着相公照顾弟弟,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相公你要牺牲多少个孩子来成全这份兄弟情。”
李老大是老实,但他也不笨。他起先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弟弟,但是弟弟娶了媳妇跟自己就离心了。罢了,弟弟再亲也亲不过儿子。他抚养他成人,让他娶了媳妇,他这个哥哥也算仁至义尽的。
李老大用壮士断腕的气魄分了家,请了长辈和走的近的邻居们作证,除了他媳妇进门来的嫁妆,他什么都不要,李小弟诺诺的没说什么,李老大的心也死了,分了家就当以后没这个弟弟。
李老大两口子分了家租了房子,李氏很快就有了生育,生了后就当了二爷的奶嬷嬷。两口子勤俭持家,很快又攒起了一份家业。
王氏也生了孩子,也打着主意想去给三爷当奶嬷嬷,可惜她算哪个名牌上的,自然没选上,在萧家做个普通的杂役婆子,还偷奸耍滑,雁过拔毛的。李小弟在萧家做事没了李老大提携帮衬着也就越来越向外围杂役发展。两口子在家除了吵架就是吵架,她嫌他没本事,他嫌她没了女人的本份,好不热闹。
本来,也就这样了,哪成想,这个王氏突然被太太看中了,空降到二爷院子里当个管事嬷嬷。王氏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繁花胜景的生活。原来眼高于顶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的在她面前弯腰谄媚的。
王氏觉得骨头都轻了,真是走路也带风呢。
萧二爷虽然和她不亲近,没关系啊,这院子还是她做主啊,萧二爷身边她是插不进手,可院子里还有杂役啊,这里克扣一点,那里克扣一点,日子也过的很潇洒。
二奶奶进门的时候王氏是鼓足劲想要得到吴瑕的信任的。一个男人,懂得怎么在内宅里生活,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王氏算盘打的精,可惜没有用武之地。二奶奶的嫁妆闪瞎她的眼,回过神来跟着嫁妆来的嬷嬷已经在二爷面前露过脸,讨了权限来对院子做些改动。王氏恨的牙痒痒,但是她到底从来没有成为过哪个主子的心腹,没有手握大权过,对着私底下王霸之气尽显的孙嬷嬷,王氏只能退让。
二奶奶进门了,二奶奶召见了,而后,日子该怎么过继续怎么过。王氏不明白了,她手中的权限还是以前的权限,但问题是二奶奶那边过的如何完全和她无关啊。
王氏坐不住了,她眼馋啊。二奶奶自用的小厨房,自用的针线上人,那可都是钱啊!王嬷嬷腆着脸上前套近乎,可是上到嬷嬷下到丫鬟小厮都是表面客气,实际拒人千里。
王氏在家琢磨几天,最终还是找了个只有二奶奶在的时候来求见。
“哦,王嬷嬷要见我?”吴瑕疑惑的问道,“没有什么好接触的吧。”
“奴婢也不知道,看她手里拿的好像是账本。”进来通报的陵水说,“少爷,你说,这位王嬷嬷不会还没发现自己只是个空头管事嬷嬷吧?”
“管她发没发现,她老实点,我让她继续保着这个名头,不老实,那就一撸到底。”吴瑕云淡风轻的放着狠话,“左右无聊,让她进来,看她要说些什么?”
王嬷嬷进来见了礼,原本还想客套几句,但是见吴瑕懒洋洋倚在枕靠上的样子,王嬷嬷嬉笑着把怀里揣着的账本往前一送,“二奶奶,这是院子里的账本。”
吴瑕没接,他身边的丫鬟也没动,吴瑕笑说,“王嬷嬷这是怎么了,这院子里的账本一向都是你在看管,送给我做什么?”
王嬷嬷堆笑说,“以前是老奴不懂事,这有了正经的二奶奶,哪里还有老奴管事的道理,所以老奴今天来特意把账本送给二奶奶,以后这院里的事二奶奶也管起来,我这愚笨的老婆子就给二奶奶打个下手。”
吴瑕失笑,原来打得是以退为进的主意啊,吴瑕说,“王嬷嬷说哪里话,你可是太太钦点的二爷的管家嬷嬷,我可不敢接王嬷嬷的事。”
王嬷嬷笑说,“二奶奶身边的嬷嬷都是一等一的好,随便拉出一个都比老奴要好,老奴实在不敢专权了,太太当时的吩咐,二爷不是还没大婚么。”
吴瑕思索一会,“这样,到底是管的二爷院子里的事,不若等二爷回来了让他裁决可好。”
王嬷嬷笑的脸都僵了,“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劳动二爷,二奶奶把这院子里的事接过去,我就在孙嬷嬷底下打个下手就是。”
“不好,不好,你可是个管事嬷嬷,怎么好跟着你在我的奶嬷嬷下面做事。”吴瑕说。
“不碍的,不碍的,老奴粗笨,胜在做事还算细心谨慎,让老奴去看厨房看库房什么的一定是一把好手。”王嬷嬷恭敬的说。
吴瑕捧起茶盏轻抿,掩住眼底的不屑,这贪婪的眼色还真让人心底作呕。
无论王嬷嬷怎么说,吴瑕都没有收下账本。之后就以自己累的缘由打发了王嬷嬷,但是王嬷嬷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次她找的是萧云和吴瑕都在的时候,萧云疑惑的看着吴瑕,“她今天要干什么?”
“我哪知道。”吴瑕说,“总不能我上次没接她的账本,她过来告状吧。”
事实上跟告状也差不离了。
王嬷嬷捧着账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二爷,老奴这个管事是真的管不下去了,这么多人要吃喝拉撒,账房那又总是东扣西扣,底下的人都怎么编排老奴,却没有谁能了解老奴的苦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爷,你还是自己把这权利收回去吧。”
萧云无视他的唱念俱佳的表演,对着吴瑕说,“我还奇怪太太这次怎么没有克扣院里的份例,敢情是你自己填了。”
吴瑕无所谓的耸肩说,“我都习惯自己吃自己的啊,在家里也是,我的小厨房是独立在公中帐外的,所有要出的银子都是从我荷包里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满意。”
“那怎么行,难道我堂堂男子汉,还靠媳妇的嫁妆银子过活不成。”萧云说,“这样,我每月在公中帐上再添一百两银的支出,一切都照你原来的办。”
王嬷嬷心头一跳,一百两啊,往常这院里的公中帐基本是虚设,来来往往的银子也就是那些例银,现在二爷每个月添一百两的用度,那其中可做得文章就多了去了。王嬷嬷暗自在心里决定,这次她就不强求着不管事了,等二爷婉言想留几句,她就还是管着这个事。
可惜萧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萧云和吴瑕说完话,才想看到站在下面的王嬷嬷一样,对她说,“既然嬷嬷辛苦,就把这事交还给二奶奶吧!二奶奶管家不成,管个小院子还是没事的。”
王嬷嬷有苦说不出,本来就是自己先提议的不是。王嬷嬷送走了账本,好像是送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神情说不出的沮丧。可惜,这还没有结束。
萧云拿过账本也没翻,握在手里,“玉白,你送王嬷嬷去太太那一趟,把今天王嬷嬷说的跟太太说一遍,让太太裁决,如果王嬷嬷是冤枉的,我明天就去跟账房对单子。”
站在门外的玉白心头一跳,这是逼着她表态吗,玉白心内忐忑,但还是行礼,领着王嬷嬷下去。
“二爷,二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二爷,老奴对二爷一片真心啊二爷。”王嬷嬷像是察觉到不妙,立马求饶说。
萧云冷着脸,“王嬷嬷你是自己给自己留一份体面,还是要我让人堵了你的嘴,把你拖过去!”
王嬷嬷说不出声来,玉白就拽着她出去了。
吴瑕学着王嬷嬷的声音说,“二爷,奴家对二爷一片真心啊二爷。”
萧云伸手抬他的下巴,“嗯,爷知道,洗白白到床上等着爷,爷今天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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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要老命了,大家就当我更了一个2000的,更了一个1000+的,反正我是短小君嘛
☆、邪恶的二楼
吴瑕翻着王嬷嬷送上来的公中账本,就是几笔简单的往来支出都是漏洞百出的,吴瑕对坐在下首的孙嬷嬷说,“嬷嬷,你说太太的管家能力如何?”
孙嬷嬷想了想,避重就轻的说,“太太娘家兄长的官运还是不错。”
吴瑕轻笑,想来也明白此中深意,“太太把这个王氏给二爷做管事嬷嬷,还真是司马昭之心。”
孙嬷嬷上前接过账本,“这也没什么不好,二爷不嫡不长的,低调才是正理,王氏是糟心,但是到底是空降到二爷身边的,真出了什么岔子也和二爷没多大关系。”
“是啊,之前二爷分院而居,身边是这么个东西,一概人情往来都不理,别人还怪不到他头上,背地里还要同情他,现在娶了媳妇人情往来是避不了了,王氏就被一撸到底了,对了,你知道王氏去了太太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孙嬷嬷说,“听说被按了个非议主家的名头,掌了二十个嘴被赶出府,连带着她男人都永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