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春谨然有点蒙,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所以?”
郭判一脸正直:“所以我想你可能真的只是命不好,到哪儿哪儿死人,和凶手无关。”
春谨然:“……”
虽然好像可能八成有点那么回事但他内心是完全拒绝的好吗!!!
“好,就这两句,我说完了。”直抒胸臆后的郭大侠一身轻松,连刚长出没多长的美髯都开始随风摆动。
春谨然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那你这不是两句,是一句。”
郭判坚决摇头:“一码归一码。”
春谨然莞尔:“成,我接受了。”
郭判心满意足,说了句“春少侠早点休息”,毫无留恋转身而去。
大侠就是大侠,这哗哗下雨也不穿个蓑衣打把伞。
春谨然在心中将对方已经很高大的形象又加重了好些个光辉,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他才恋恋不舍地关上门。
关完门,才想起床上还一位呢。
“天彻底黑了,你要走就趁现在,保证安全。”春谨然就站在刚刚关门的地方,一点上前的意思都没有。
裴宵衣等了半天,没等来人,最后只好自己撩开帐幔:“这是逐客令?”
春谨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不够明显?”
裴宵衣皱眉。
春谨然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他。
僵持半晌,裴宵衣叹口气:“郭判两次冤枉你,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人家没往腰眼上捅啊!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春谨然只能找了排第二位的理由:“人家刚道歉了,你没听见?”
裴宵衣听见了,而且还听得清清楚楚:“那我也道歉。”
春谨然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宵衣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春谨然面前。
春谨然不自觉后退,后背很快抵到了门板上。
裴宵衣微微低头。
春谨然咽了一下口水。
终于在鼻尖马上碰到鼻尖的时候,男人停住:“我就是想让你不痛快一下,没准备真说,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再者,我还指望你那位神医朋友救我于苦海呢。”
春谨然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两片翕动的薄唇上,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保密什么……”
裴宵衣:“你其实是想跟他们春风一度呗。”
春谨然终于回过神:“并、没、有!”
换裴宵衣不明白了:“那你想干嘛?”
春谨然:“就喝喝小酒谈谈江湖……”
裴宵衣:“有什么意思?”
春谨然:“……”
本来挺有意思的被这么一问怎么就好像忽然乏味了啊啊啊!
等等!
春谨然终于发现了问题:“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男人的?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懂这些……”
原本还贴近着的裴宵衣立刻后退两步,举手表清白:“我不是同道中人。”
春谨然翻个白眼:“放心,就算是,咱俩也无缘!”
裴宵衣乐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相比侃侃而谈的春神断,他更喜欢看这家伙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还没回答我呢,”春谨然可没忘,“你怎么看出来的,怎么这么懂?”
裴宵衣的笑意淡去,嘴角仍勾着,却是冷冷的弧度:“你要是从小看这些长大,说不定比我还懂。”
春谨然愣住,但又直觉哪里不对:“天然居……不是都女人吗?”
“都是女人,靳梨云哪里来的?”
“……”
春谨然这才想起,江湖传言,靳梨云好像是靳夫人和男宠所生。对,天然居是有男宠的!而且听裴宵衣那话音,还不光是女人和男宠,八成男宠和男宠……啧,淫窟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裴宵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春谨然的声音里满是同情和心疼:“她收你做义子……”
裴宵衣从牙缝里往外一个字一个字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春谨然用“我懂”的表情,走过去拍拍他肩膀,真诚安慰:“嗯,日子得往前看,别想太多。”
到底咱俩谁想太多!
裴宵衣发现了,只好春谨然气急败坏一次,他就必须也要同样还上一次,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叩叩。
“快藏好。”
“……”
这里他妈的是卧房还是茶楼啊!!!
第63章 雾栖大泽(二)
“祈楼主?”春谨然以为会是定尘或者杭明俊那种比较熟络的朋友来找他话家常,不想一开门看见的是祈万贯,而且来者还有些神色紧张。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不等进门,祈万贯就关切地问。
春谨然没反应过来:“谁?”
“郭判啊,我跟着他过来的。”祈万贯说着上下打量春谨然,见没什么异常,又探头看了看房内,也一片宁静祥和,这才长舒口气,“还好,我以为他要过来找你麻烦呢。”
春谨然连忙帮郭判说话:“这你可误会他了,人家特意来跟我道歉的。”
祈万贯惊讶:“真的假的?”
春谨然猛点头:“言辞恳切,特有大侠风范。”
祈万贯困惑皱眉,不过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要不说出身重要呢,气度果然不一样。”
“出身?”春谨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祈万贯也没想卖关子,直接给春谨然解惑:“这个郭判原本是官宦之家,他爹那官还不小呢,他自幼就跟皇子们一起习武,别小看他那柄长斧,正经的凌月破风斩,会的全在大内,满江湖你找不出第二个。不过后来他爹被奸臣所害,朝廷批了个满门抄斩,不知道十几岁的他怎么逃出来的,反正就这么流落江湖了。前几年新皇帝登基,给他爹平反昭雪,据说还曾经满江湖的找他,不知道是没找着,还是他故意躲着,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当然这个就是道听途说了,我觉得不太可信,你想啊,全天下那么多事儿等着皇帝管,谁会顾得上一个冤死大臣下落不明的儿子。”
春谨然听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几乎要入了迷,可怎么都觉得不像身边发生的事儿,更像是听书。毕竟江湖人眼里,庙堂之远,堪比凌霄九天。
“喂,你还真当回事儿啊。”祈万贯推推他,“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出身或许是真的,后面那些事儿……啧,你就记着,甭管什么,但凡江湖上传过一圈,你再听见,去掉添油加醋能信一成就算多。”
其实春谨然也就是有点意外,所以不自觉放飞了思绪,现下被祈万贯一推,彻底回神,连带着也想起了对方的来意,心头划过暖流:“不管怎么说,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过来的,真心感谢。”
祈万贯不太高兴地皱起脸:“兄弟之间,哪用这么客气。”
春谨然:“……”
这个“兄弟”是啥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送走祈万贯,春谨然长舒口气,然后关上门转过身……呃,为什么这个动作如此熟悉。
“出来吧。”春谨然背对门板站着,轻声呼唤……呃,为什么这一幕也如此熟悉。
帐幔未动,但好在传出了声音:“不。”
春谨然莫名其妙地皱眉:“不?怎么,你准备在我这儿过夜了?”
“你想太多了。”
“那你为何躲着不出来?”
“有人来了。”
“已经走了!”
“又来了。”
“啊?”
叩叩。
“藏好!”
“……”
好吧人家裴少侠一直藏得很好。
第三次开门迎客,春谨然都有点不耐烦了:“谁啊!”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来人是杭明俊。
“不是,可能有点累了,”春谨然露出尴尬笑容,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了,不用陪你爹还有三哥?”
不料杭明俊道:“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事儿。”
春谨然一脸迷茫,心说你爹和你三哥,跟我有啥关系。
杭明俊懂他的意思,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先跟我去议事厅吧。”
春谨然更蒙了:“你们大门派谈事,我去不好吧……”虽然他不知道杭匪为何忽然到来,但傻子都明白,肯定有事,而且能让“身体不适不能过来贺喜”的杭家老爷忽然神清气爽健步如飞的,八成还不是小事。他卷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能不能先休息几天啊……
“别磨蹭了,”多年朋友,杭明俊懒得再跟他客套,索性实话所说,“夏侯正南钦点的你,我爹还有各大掌门都等着呢,我要是叫不动你,估计夏侯老头儿得亲自来。怎么着,你更想让他来请?”
“饶了我吧。”春谨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二话不说拿伞便跟杭明俊走了。
片刻之后,帐幔被撩起,露出裴宵衣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这人有什么地方好的,还一个个都拿他当宝了。不就是脑子好点,反应快点,管闲事多点……好吧,被鞭子抽的时候叫声确实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