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熊宝
苏洛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地方,又望了一眼他,这才朝山下跑去,不敢再耽搁片刻。
待苏洛一走,白勋就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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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白勋的那一声吼叫,听起来似真非真,让苏清心中一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叫道,“哥,是你来了吗?乖,先回去等我,好吗?我马上就回来了。白勋你带他回去,不许过来…”
最后一句话,苏清几乎是略带绝望地吼出来……
苏清性子虽然冷淡,但是却一直温和,宋林认识他这么多年,何时听过他这种语气。此刻他更是心急如焚,猛地甩开白勋大步跑了过去。
而原本神志有些模糊的颜念月,听到苏清的声音后,缓缓睁开半边眼,断断续续地说道,“苏清…你快走…你走…你们,保护苏大人离开…”
苏清见他醒来,暗自在心底轻舒了一口气,扶着受伤的肩膀,无声地笑了笑,“算了吧…总归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只是还是让你吃苦了……”
此刻的颜念月披头散发,半边脸微微肿起,在他的脖子上还架着把刀,只需轻轻一抹他便立即没命,而架着这把刀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尾随颜念月一路来到新河县的离逸心。
离逸心虽已过不惑之年,但身穿藏蓝色长衫让看起来比一般人年轻些许,加上冷俊的外表,仍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只见他嘴角一勾,冷声道“你们既然可以为了这孽种来对付我,那就别怪我无情。如今我什么都没了,你们还想活命?真是可笑。给我全部杀了…只要他们死了,我的钱就全是你们的…”
闻言颜念月闭着眼缓了口气,然后慢慢偏过头,对着他的脸就啐了一口水,眼中满是鄙夷地看着他,愤骂道,“你这个连猪狗都如的东西,如果你有种,就一刀杀了我,这事不关他们,是我想要为阿么报仇。谋杀朝廷命官,可是要诛九族的,我等着看你是怎么死。”
离逸心手上的刀微微用力,鲜血就立即顺着伤口留下,而他本人也发疯似笑道,“好好好,你不用等,我根本就没打算活下来的。我们一起去死,我要让他明白这生生世世,他颜雪寒都斗不过我离逸心,我要他后悔他所做的一切。”
脖子上的疼痛让颜念月又清醒了许多,“呸,我阿么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人渣唤的…莫要玷辱了我们颜家…你放了苏清…我们自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你也活了四十多年,怎么竟做些不要脸的事…”
在离逸心眼里,他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拖延时间,便难得好心地提醒道,“这不怪我,是他自己收到信就赶来的,真是愚昧的情谊。你还担心自己吧,因为他一死,你就没命了。”
颜念月闻言恨不得将他刀万剐,但心里担心苏清,便强忍下怒气不与他争这口舌之快,而是抬起红肿的双眼,努力地看着苏清。
但苏清本就一文弱书生,岂是这些身形彪悍之人的对手,衙门里带来的衙役也纷纷受伤,加上宋林他们也来。他只觉得思绪越来越乱,连躲闪的动作也变得迟钝许多,只能期望白勋已经带着宋林离开了。若是离逸心看到宋林,后果他不敢想……
至于念月,念月……
然而,在他恍惚的瞬间,竟忘记躲开迎面砍来的大刀……
“跑啊,苏清……”颜念月哭叫道。
刀从胸前划过,苏清朝他苦涩一笑,接着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宋林刚穿过草丛灌木,就看到这一幕,瞬间心神俱碎,微微张开的嘴,却已发不出任何地声音。
白勋在这一瞬间也愣住了,两眼直直地望着那刚倒下的人。
宋林身子一晃,一下跪坐在地,腹中又传来那熟悉的疼痛但他已顾不得,只定定地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因为被这突然的闯入,纷纷停了下来。离逸心更是震惊不已,神色复杂地望着来人,道,“雪寒?都先住手…”
宋林已无力站起,只能朝苏清跪爬着去,双膝在碎石上摩擦,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似有千斤重。
宋林慢慢伏□,小心翼翼地抱住苏清跪坐在地上,然后从喉咙深处慢慢溢出破碎的呜咽声,“清儿…呜…苏清啊我来了…”
“哥?”苏清努力地睁了睁眼,依旧无法看清眼前的人,片刻后终于放弃了,虚弱地半睁着眼慢慢说道,“哥…不哭…快走…”
宋林摇头,抬首望了一圈周围的人,在看到离逸心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又移开了视线。
离逸心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并再次出口唤道,“雪寒?”
宋林依旧视若未闻,只是低头微笑地看着怀中的人说,轻声道,“原来你什么都记在心里…何必呢…清儿,我说过我不恨…一点都不恨的…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何必为我来花这些心思…纵然他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流半滴眼泪…”
事情经过,他已经不想再问,离逸心为何会在这里,他也不想问,他是自私的,一直都是。
他的眼中只有苏清,即便是死,亦是如此。
“…我…心疼…”说完,苏清就缓缓阖上了眼。
这时,白勋也走了过来,挡在宋林他们的前面,问道,“你是谁?”回答他的只有喘息声。
“白勋,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只是这事你不要管,以后秋融他们就麻烦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宋林的声音飘了过来,白勋大惊,回头痛心道,“宋林…不要说傻话,你和苏清还有孩子啊…””
宋林一愣,眼神有些迷茫,自言自语道,“我想…大概没了吧…”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连他自己听不见,他的脸色苍白无比,神情却极为安静。
白勋不敢相信地将视线一点一点向下移去,直到看到那被鲜红染红的衣衫,他缓缓地跪了下来,愣愣地盯着那处,眼也不眨。
宋林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对着离逸心微微一笑道,“我叫宋林。你若是想杀他们,麻烦也顺便把我一起杀了。”
白皙的手臂,碧绿的玉镯,看离逸心心中一颤,倏地放开颜念月,对着空中大笑道,“宋林?宋林吗?…哈哈…你这是在抱负我吗?当年为何要骗我说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儿…颜雪寒…比狠心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啊…”
这时候,原本花钱顾来的大汉们,看到这一幕,不禁都微微一怔,知道这雇主怕是要改变主意了,只是这赔本的买卖他们可是从不做的。
他们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如今还杀了朝廷命官,如今之计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杀掉了。
思及此,其中两个人立即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然而不等他们出手,严于然就带人赶来了。另一边,桃林村的村民也纷纷扛着锄头,提着手腕粗的木棒上山了。
原来在颜念月离开后的两日,严于然便得到消息,离逸心也不在京城了,他便立即带齐人手日夜不停地一路追赶过来,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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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严于然赶来后,离逸心自杀了,颜念月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那些大汉本就是朝廷钦犯,后也全部被抓获,这功劳后来自然是如数算在苏清头上。
也因如此,宋林也早产了……
一路上,白勋抱着他,嘴里重复地说着过去,却不是他和宋林的过去,而是宋林和苏清的。
当看到宋林痛得昏迷过去,他绝望了,他怕这是永远的别离,唯有他自己明白,宋林对他来说是不同的,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