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蔻红
沈青山带了两个衙役从县里回来,刚进村,就让柳树林的村长给拦住了。和周壶儿的大哥一起,就差给他们跪下了。
周远是为了他们整个村子的名声,周壶儿的大哥却是因为,如果周壶儿去坐牢了,他们家岂不是要重新出一个壮丁?!至少也得把周壶儿缺的那一两银子给补上。怎么算怎么划不来!
兄弟几个就在家商量了,大不了拿那四两银子贿赂苦主和官差,直接送周壶儿去服徭役!
沈青山被周远拦下来,才知道这贼是柳树林的。他先是抢白了周远几句,周远都低着头认了,沈青山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都是当村长的,沈青山也知道周远的难处。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们一个村子的名声都是连在一起的,周壶儿进了大狱,整个柳树林村的人都抬不起头。
可这苦主也不是他,他再同情周远,也不能替沈慕开这个口。
沈慕在沈青山回来之后就把家门打开,迎了官差老爷们进来。两个官差收了周壶儿大哥的钱,言语中就劝着沈慕把这事儿放过了。他们会把周壶儿弄去修坝,一准儿让人回不来。
躺在地上被捆住手脚塞住嘴的周壶儿:“……???”
沈慕看这阵仗,也知道不能公事公办了。在周壶儿的大哥拿出二两银子给他当补偿的时候,沈慕“免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周壶儿的大哥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早听说这家人有钱,要不然也不能让周壶儿给盯上了。还怕人家看不上这二两银子或是狮子大开口呢,还好还好。
一大帮子的人呼啦啦的来了,又呼啦啦的走了。就剩下沈青山还在:“小慕,弟妹,要不你们上我们家住去吧?”
沈慕还捏着银子美滋滋呢,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沈青山皱着眉:“这不是小宋不在家么。最近征徭役,这村里都乱了,你们住到我们家来,也有个照应。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我是没脸下去见文老弟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但上次的事儿,沈慕现在瞧见老村长心里就有点儿不自在。住到沈青山家,难免就得对上老村长。
刘氏心里也有个疙瘩,因此母子二人只说商量一下,便送走了沈青山。
“其实你青山叔说的也不错。”刘氏想了一回,“咱们家在村里现在也算单蹦一户了,没个根基,也没个顶梁柱。再多钱,咱们也守不住啊。村里人还好,因着你爹的事儿,到底有个惧怕。可这村外的人,你也瞧见了。”刘氏叹了口气,摸了摸阿黄的脑袋。阿黄抬起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话是这样说。”沈慕想的更多一些,“现在还好,去青山叔家,青山叔能护着咱们。可过两天青山叔就要走了,跟着服徭役去了,咱们还能指望谁护着咱们?到时候村里的青壮走了一小半儿,剩下的都是妇孺老幼,老村长就得照顾整个村子了。”沈慕嘟囔道:“住到他家去,到时候没准还得拉着咱们一块儿照顾整个村子。老村长的脾气,上回我算是知道了。要是照顾别人也就算了,万一又让咱们照顾我爷我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刘氏一想也是:“那可怎么办。以后都不敢睡个安生觉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越来越乱。”
沈慕低着头看自己刚从周壶儿的大哥手里拿到的二两银子。
“娘,要不然,咱们搬去县里住吧!”
“啊???”
第51章 宋柏回到兴安县了
刘氏十分惊讶, 不知道沈慕怎么想法那么突然,忽然就说要搬去县里呢?
都说人离乡贱,就是说人到了外地, 无依无靠, 更容易受人轻视。他们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了都这么不安全,去了县里就能安全吗?
“可是我们在村里, 难道就有依靠吗?”沈慕反问。
这话说的也是。原本还有沈青山能庇护他们,可马上沈青山也要跟着去服外役了。刘氏一想也犯愁了。
难怪人说要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家里小子多了,谁还敢欺上门来?
沈慕道:“去到了县里,好歹每夜还有人巡夜打更,有个什么事儿还能有个警醒, 比在村里要安全多了。等青山叔走了, 村里有啥事儿连个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在县城好歹还有衙门不是?”在哪儿都是无依无靠的人,与其盼着别人顾及那虚无缥缈的情分,还不如仰仗衙门。“咱们躲去县里住着, 娘也不用每日应付这些来借钱的人了。这地里眼瞅着绝收了,壮劳力又被拉去修堤坝, 以后日子难过起来,借钱的人更多了。”
刘氏来回一想, 被他说得心思也动了起来。“这倒是个好法子,就是住在县城的花销实在是大, 这水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 就是手里有两个钱, 也不能乱花啊。”
刘氏年轻的时候就住在县里,给夫子家当丫鬟。夫子家虽说比钱村子里的人家富贵些,在县城也只是中等人家。只有她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一个管家、一个跑腿儿的小子。人家三个是一家三口,只有刘氏是后来被买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沈老大横插一脚,刘氏很有可能到了年纪,就会被配给管家的儿子。
平常嬷嬷忙不过来,刘氏也会去街面上采买。最是知道县城的花销,可不比村里能在地里刨食,那是一粒米一根菜都要花钱的。同样的一户人家,在村里,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两银子,在县城,衣食住行吃喝嚼用都加上,一个月都得一两银子。
眼下别看这周壶儿家赔了二两银子挺多的,到了县里可不禁花啊!这钱顺着手指头缝儿就漏没了!
沈慕这回难得没有太计较银钱,毕竟小命儿要紧:“那也得去啊,咱们家现在在村里太打眼了。再说也不用长住,就算水患没过去,最多两个月柏哥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家里有顶门立户的汉子,咱们就能搬回来。二两银子省着点儿够用的。”
刘氏听他提起宋柏那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就生气:“宋柏回来?你还盼着他回来呢?傻孩子,他要是不回来了呢?”
沈慕:……
啊,一时情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沈慕看了看刘氏的脸色,心中思量一番,觉得现在这种境况如此危急,娘肯定也不会放心抛下自己的,就期期艾艾的把实情原原本本的给说了。
从刘氏生病说起,老大夫和他们说的话,到宋柏家里来信,再到他们二人如何商定“哄骗”刘氏。
“所以,那天柏哥说的话,都是故意气您的……”沈慕小心翼翼的瞧着刘氏的脸色:“他不是真不回来。我们说好了,他阿姆病一好就回来,还要带着他家里人一起过来瞧咱们走亲戚呢。”
刘氏:……
刘氏一连生了宋柏大半个月的气,宋柏渣男的形象已经在她心里颇有些根深蒂固了,闻言颇为难以置信。
沈慕只好把宋柏留给他的一千八百两的银票都拿出来给刘氏看。这些银票依然被藏在宋柏房间的炕洞里,宋柏走了之后那屋子又被刘氏用来堆了粮食,所以周壶儿在沈慕房间摸了半天才啥也没找到。
刘氏冷不丁瞧见那么多钱,险些“嘎”的一声抽过去。盯着银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千八百两啊!她原来侍奉的夫子家,也不过二三百两的家底儿,就已经能呼奴唤婢了,这一千八百两,难怪沈慕半点儿都不担心住县城的生计。
有这些钱,别说租了,就是在县城买个五进的大豪宅也只要三四百两银子!
“这……这宋柏哪儿来的这么些银钱?!”刘氏想过宋柏家可能有些家底儿,但这数额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沈慕又把宋柏的家世和刘氏大致说了。以前没细说,是宋柏家世确实和他们差太远。沈慕自己都患得患失,更不想刘氏担心。但如今的情况,也顾不得许多了:“娘这回该相信了吧?你看,柏哥也是最爱钱的,他真要是不回来了,不可能舍得留那么多钱给我的。”
刘氏:……
沈慕想了想,又怕刘氏因为钱多、宋柏会回来等原因,再次萌发死志,忙道:“不过谁知道柏哥的阿姆什么时候病好呢?万一他阿姆病重,一年半载都不好,我自己可守不住这些银子,肯定会被人盯上,全都被抢光。”
刘氏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俩啊……” 心里倒是暖暖的。她病过一回,心态也转变不少。加上她发现还能去祠堂后头跟沈老大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