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蔻红
“就是这不叫的狗才咬人呢!”人牙子的媳妇哭道:“什么不咬人,我们当家的怎么就被咬了?大家来的时候那狗还挂在我们当家的腿上呢,大家都看见了!”
“那你倒是先说说,深更半夜你蹲我房门前干什么?我养狗就是看家的,你们鬼鬼祟祟大半夜蹲我房门前,我家狗不咬你咬谁?”
“谁说我们蹲你房门前了,我们就是半夜起夜路过,你家狗就出来咬人!”人牙子的媳妇一口咬定:“镖头,今天这恶狗的主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给你们镖局交了银子的,这事儿你必须管!”
镖头的目光落在阿黄的身上。
沈慕心中一跳,往前走了两步,把阿黄挡在身后。
在镖头心里,自然是怪阿黄这个畜生的。可沈慕付的钱比人牙子多,他也不愿意太得罪沈慕。
可如今跟着车队的好几户人家都在对阿黄指指点点,他们镖局也不能为了沈慕一个人,生意都不做了。
那人牙子在地上躺了半天,心中也是又气又恨的,见沈慕镖头半天不说话,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捂着腿上的伤口就跳起来,要去打阿黄。
阿黄只是一条半大的狗,之前算是出其不意偷袭成功,要是正面刚,肯定是刚不过一个成年汉子的。
只是沈慕早有防备,在人牙子刚出手的时候,沈慕也出手了。三下两下两人就扭打在一处。
别看沈慕个子身板儿不如人牙子,打起架来完全不落下风的。人牙子挨了沈慕好几拳,才终于握住沈慕的手腕儿,抵挡住了最后一拳。
余光一扫,人牙子看到沈慕手背上通红的孕痣,顿时惊了:“你……你是个哥儿?!”
沈慕此刻也顾不得了:“哥儿又如何?照样不耽误老子揍你!”
围观群众也惊了。大家和沈慕同行几日,如今又看到沈慕如此凶狠的打人,这……这居然是个哥儿?
沈慕抽回自己的手,又是一拳捣下去。
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走廊的另一端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天煞的啊!我的钱啊!!!”
人牙子和他媳妇同时动作一顿。
完了!光顾着生气讹这个恶犬的主人了,忘记之前已经做成了一票了!
老阿婆大哭着从房中跑出来,头发散乱,抓着镖头和掌柜的就哭:“有贼啊!我的钱丢了啊!这是家黑店啊!”
这么多人看着,掌柜的赶紧澄清:“阿婆您这话说的,我们店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是黑店?”
“那我的钱怎么丢了?我睡前还数过,都好好的,这一觉醒来就没了!不但钱没了,我头上的簪子都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然。原来老阿婆每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簪着银簪子,现在却散着一头白发,簪子不翼而飞了。
电光火石间,草蛇灰线被串联到了一起,沈慕眼前一亮,指着人牙子夫妻:“是他们!是他们偷了钱!”
老阿婆顿时止住了哭声,朝这边儿看来。
“你血口喷人!”人牙子的媳妇慌张道:“你这个哥儿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家的畜生咬了我当家的!你这是报复!胡乱攀咬!”
“我们家阿黄向来很乖,一路上也没咬过人,为什么偏咬你们?——你不如说,为什么大半夜的,本该在通铺睡的你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蹲在我房门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起夜?通铺是男女分开的,你们夫妻怎么这么凑巧,不在一个屋儿起夜都能碰一块儿?”沈慕道。
镖头沉吟半晌,问老阿婆:“您可记得住都丢了什么?”
“记得记得!”阿婆道:“一共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有两根银簪子,一个玉镯子。”
镖头吩咐手下:“去,搜他俩。”
“你们凭什么!住手!就凭一个卑贱的哥儿几句话,凭什么搜我们!”不过任他们怎么抵抗,也抵不过几个专门走镖的汉子的围攻,东西很快被搜了出来。其中一根银簪子,正是那阿婆日日簪在发边的。
第56章 风水轮流转
银子搜查出来, 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人牙子夫妻两个的罪名就算是定了,老阿婆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黑心烂肚子的,老太婆的钱也偷,迟早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又一迭声儿的要求镖头把人牙子夫妻送官。
原本发生这种情况, 人牙子夫妻肯定是该被扭送官府的。但现在官府抵御灾民暴动都忙不过来, 哪还管得了这些小偷小摸?管了也得拖延不少时候。镖局的人不想那么麻烦, 私下把人打了一顿, 赶出了车队就是了。
这边儿人牙子的事儿了了,镖头扭过头看向沈慕。想到这是个隐瞒了许久身份的哥儿, 镖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沈小兄弟……不是,沈小哥儿。”镖头皱着眉:“你这样隐瞒身份,可是坏了规矩的。”
整个车队都没有哥儿。要是知道这是个哥儿,他根本不会接这一单生意!
现在被“骗”着接了,镖头心里很不舒服。
他历来最烦这些低贱的哥儿。生育不如女人, 干活儿不如男人, 真不知道老天爷造这些废物来干啥?
沈慕尚未察觉到镖头有异的目光,窘迫道:“在外行走,扮成汉子方便些, 请镖头见谅了。”
“咳, 我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只是我们镖局有规矩,女人和哥儿得比汉子多交钱!沈小哥儿得把这少交的钱给我们补上。”镖头冷着脸道。
沈慕皱了皱眉, 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了镖头语气中的不善。他从小到大就最讨厌别人说什么因为你是哥儿你得比汉子怎样怎样, 但现在还得靠着镖局的人送他们去兴安县, 又确实是自己做错在先,只得耐下脾气:“要补多少?"
镖头嘲讽的嘿嘿一笑,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五两!"
沈慕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都要被气笑了:“五两还不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像刚才那人牙子,他们夫妻两个也未必出了五两银子。我们单独坐了马车,本来就花了更多钱。要是补个一二两意思意思就算了,你张口就是五两,抢钱呢?”
镖头被一个小哥儿顶撞,更不高兴,脸冷了下来:“沈小哥儿,那人牙子可是个汉子,女人和小哥儿能和汉子比?这路上大大小小也遇到些事儿,你也见了,那些汉子还能顾着自己、照顾家小,你们这些女人、哥儿就得靠我们兄弟看顾,怎么能一样?”
“您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我扮做汉子,可有要你们多照顾?”沈慕冷笑道:“刚才和那人牙子打架你也见着了,就是汉子也未必打得过我!现在就因为我是哥儿,就得多交五两银子?”
镖头被他怼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心中冒火:“行,你厉害,一个小哥儿我看你有多厉害!不交这五两银子,我看你们娘俩能不能到兴安县!”
撂下这话,镖头就走了。两人不欢而散。
刘氏抱着阿黄,扯了扯沈慕的袖子:“要不就给他吧,破财消灾。别他们再真不送咱们去兴安县了。”
“他敢?当初签了文书的,他们不送,我就告他!文书上又没写我是汉子是哥儿。”沈慕怒道:“我就是气!凭什么我是哥儿就得多掏钱,我是哥儿就比汉子差了?多得是不如我的汉子,凭什么就盯着我这个哥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