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玉飞蝗
施展轻功带着袁玖跳离包围,脚下如风。然而之前的动作却无意中牵动了袁玖早已胀痛不已的腹部,他闷哼一声,本能地抓住孟散的身体寻求依靠。等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慢慢消下去时,袁玖才意识到,方才那句“跟我走”,是孟散自己的声音。
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如今却如梦似幻,颇不真实。
然而好不容易有了依靠,无论这依靠能存在多久,他都希望自己能奢侈地拥有一次。
将头埋在那人肩上,心跳和体温异常清晰。然后,他恍惚听见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惊异和明显的心痛,“你在发烧……”
追兵很快跟了上来。
袁玖艰难地呼吸着,胸口的恶心和憋闷让他的意识时而错乱。可有一点他足以确认,那便是所谓的延产药,恐怕已经失效了。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身体不支下滑。
一边照顾袁玖一边与敌人过招孟散大惊失色,眼看有人钻了空子,长剑往袁玖身上招呼过来。
一发千钧,他抱起袁玖腾身而起,闪是闪开了,自己却免不了受伤。
鲜血一滴滴打在袁玖的手背上,温热的。他脑中猛地清醒,这不是自己的。抱着他的那人衣服上的殷红色圆圈正一点点变大,那个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再次浮入脑海。
孟散,怎么可能背叛他呢?
敌众我寡,孟散无心恋战,如今最关键的,就是尽快把袁玖带到安全的地方。双辉楼依山傍水,后院无门,混乱之时十分有利逃脱。
然而当所有人都与你为敌时,你便成了最大的目标,顺利跑掉难上加难。
怀里人的身体越发僵硬,孟散急了,他杀红了眼,拼了命地往后院冲。
追来的人越来越多,若说那些二流门派还算好对付,逐渐涌来的古门的人却是大麻烦。眼看山路就在不远处,孟散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偏偏出口被人堵死,领头的赫然是水寒衣。
水寒衣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孟散,却也不揭穿他,只是瞟了一眼他怀中的袁玖,上前一步,话里有话道:“做事之前,最好先想想清楚。”
袁玖抬起头,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对面那扎眼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是个失败者,上一次尚算有翻身的余地,可这次已被逼入绝路,他将成为整个常教的罪人。
思及此,抓着孟散衣襟的手狠狠地攥起,仿佛将所有仇恨都握在里面。
攥紧到极致后缓缓松开,紧接着,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伸进腰带内。这个动作,孟散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他的用意。
几乎与飞速旋转发出的一排梅花镖同时,孟散抱着袁玖腾身一跃。暗器突然出现,围堵的人本能地闪躲,孟散时机抓得又准,眼看着便要飞离包围。
水寒衣长剑一甩,直奔空中的两人,孟散回身一挡,却不料一直没出现的凌中南竟从天而降,挡住他的去路。不得己接他一招,孟散已显出不敌,袁玖见此情形,只好硬撑着试图再次出招。
胜券在握,水寒衣露出满足的笑容。
然而就在袁玖准备出剑挡下凌中南迎面的攻击时,空中竟横向冲出一枚袖箭,力道极大,打在凌中南的剑上,嗡嗡作响。凌中南翻身后跃,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与他战在一处。
“你们先走!”
那人声如洪钟,势如破竹,为孟散和袁玖留下了一大片空当。
事不宜迟,两人也不婆妈,纷纷腾身冲入后院连接的蜿蜒山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略微休息的缘故,袁玖此时又有了些力量,强忍着到能用轻功跑上一阵。
方才半路杀出来的人,那枚袖箭,那股剑气……
一定是齐江天。
没想到当日莫竹青的自作主张,竟为今日的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袁玖心声感叹,莫竹青……
那个人如今又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呢?
袁玖跑在前面,孟散殿后。
山道上只听见簌簌的风声,和袁玖时而沉重的呼吸。沉默不语之时,心仿佛靠得更近了。然而此时的袁玖根本无福消受这些美好的错觉,他有太多的担心,太多的悔恨。
他怕几代人努力经营的常教基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毁在他手上。
与之相比,哪怕再受千倍百倍的苦,哪怕孟散从未爱过他,今生不再相见,都算不得什么。
他输得起自己,却输不起常教,和那许许多多教众的性命。
突然跌倒,便再也起不来。忧虑太多,身体已至极限都尚未发觉。
“你怎样了?”孟散连忙护在他身边,见他一直按着小腹皱眉不语,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是孩子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根本看不出来?
袁玖仍是不说话。
这个状态很奇怪,他知道这是孟散,孟散也知道他看出来了,可两人却没有相认的打算。事到如今,揭开了那层伪装的面皮,反而更不知如何面对。
身为教主,他该如何对待一个叛徒?身为侍卫,又该如何对待他曾经背弃的主人?
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办法。
袁玖将手伸进衣内,从跟水寒衣见面时就开始了诡异的腹痛,如今想将罩衣解开,但是……
他用余光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孟散,有这个人在,总觉得很别扭。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孟散大惊,但见袁玖跪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便直接忽视了那句话。他双手抬起袁玖的肩,试图让他看着自己,“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
袁玖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可稍一使力,身体便又软了下来。
从腰间开始,整个下半身都像断了似的,各种不适将他折磨得快疯了。当他意识到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是眼前这个人,便毫不意外地吼了出来,“滚!你马上滚!我不想看见你!滚开!”
是,没错,是他执着地想要儿子,是他逼他上床,也是他故作薄情寡性到处风流伤了他的心。但是,如果没有你孟散这个人,这所有的可能不就也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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