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孕夫录 第55章

作者:墨玉飞蝗 标签: 古代架空

“嗯,哥哥说今天要带我跟大家一起骑竹马。”

男人先是皱眉,随即笑道:“竹马是男孩子玩的,你是女孩子,去凑什么热闹?上次爹爹买的纸鸢也没见你玩过几次,不如下午你们去放纸鸢?”

冬儿嘟起嘴,看向勤儿征求意见。

勤儿扒了几口饭才意识到大权掌握在他的手里,深感责任重大,摸了摸脑袋,道:“可以可以,昨天跟隔壁那几个没说好,说不定他们还要上山放羊呢。咱们不管他们,就去放纸鸢。”

“勤儿,出去玩记得带好妹妹。”沉默了整顿饭的男人突然开口,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勤儿连忙大力点头,“爹爹放心。”

饭后两个小家伙嘴一抹便拿着纸鸢跑出院子,三个男人不由地再次露出笑容。

“今天饭菜如何?和口味么?”

“嗯,不错。”

看他将汤喝得一点儿不剩,问话的男人满足极了。那人怀胎初期反应强烈,饭菜不合适了不仅一口都吃不下,更会吐得天翻地覆,他便想尽办法研究菜谱,最近几天总算有小成。

“我进去歇会儿,不帮你收拾了。”那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微腆着肚子转身回屋。

“没事,你尽管歇你的。”

剩下两人收拾桌子,上首的男人往屋里看了看,低声道:“能说服他再度怀上孩子,你还真有本事,不过看他最近一直挺别扭的。”

单薄的男人笑了笑,“勤儿跟我姓,我说若没有一个跟他姓的,岂不是亏了。虽然表面别扭,但他那个人一直是这样,嘴硬心软。实际上,他绝不会做有半点儿勉强的事。”

“也对。这倒挺好,虽然生活平淡,却不失乐趣。”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再生一个。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么?而且落下的那些病根,也只有生第二胎时才能治好,袁教主。”

单薄的男人压低声音,露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表情,不待对方回话便走了。只留下心中突然落空的人孤独地站着,耳边仍然回响着那句久违的已成往事的称呼。

即使改名换姓易容,即使古门大放流言说他已死,他依然是袁玖。

还有那两个天下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谁也想不到,他们已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了三年多。

更想不到,他们曾经是对手,是杀与被杀的关系,如今却如同一家人。

三年前,袁玖生下孩子,变卖了身上值钱的东西作为抚养女儿的费用。那时古门布下天罗地网找他,他随身未带易容的药物和工具,只好简单改装,整日东躲西藏,准备风头过了再想其他办法。他不懂得如何照顾婴孩,让女儿受了不少苦,小小的身体好像一直长不大。他忧心之余,更是深深自责,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他毫不吝惜地给女儿用最好的东西,可女儿还是大病了一场。他遍寻名医,好容易将女儿治好,自己却也败露了行迹。无奈之下便带着女儿连夜赶赴古门势力最薄弱的城镇,避了三个月,深思熟虑后,再次返回古门总坛的所在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那时袁玖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身上的银两已所剩无几。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带着女儿,劫富济贫这种容易暴露目标的事也不方便做。最后,在女儿哇哇不止的啼哭声中,他走进了一家客栈,准备做个小工。

大隐隐于市,他必须先有落脚之处,让自己和女儿安定下来,才能实行下一步计划。

后来这里的老板认出了他,他才知道,这家客栈竟是郁景兮和齐江天的产业。

郁景兮虽惨遭灭门,但大把财产仍在,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保证他们一家人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但他当然不会坐吃山空,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便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生意还算不错。雇了几个伙计打理日常事务,他们隐居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郁景兮除了每日去客栈看上一次,就是陪伴齐江天打猎练武或者陪儿子,日子十分美好。

自那日起,袁玖不再做小工,而是带着女儿一起住进了这个院子。

郁景兮改姓为席,齐江天改姓为田,他们的儿子叫席勤,袁玖则给女儿取名冬儿,因为她生在冬天。也多亏了郁景兮,冬儿一天天白胖起来,孱弱的身体结实了许多。

他们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起,除了客栈的生意,还有几亩菜园和一个鸡棚。

袁玖硬是被按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

记得郁景兮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紧接着又说,你若不按我说的做,就别想恢复以前的功力,复教复仇更是天方夜谭。

经过他一通分析说明,袁玖这才知道,如果自己再放任下去,英年早逝也不是没可能。

一年的休养终于将身体养回了大半,但仍是免不了落下病根。

如今冬儿已经三岁多了,可当日生产的痛楚他一分也没有忘记,再生一个,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是以他很佩服齐江天,居然在郁景兮的游说下答应了生二胎,现下已经怀胎快五个月了。郁景兮无微不至地伺候着,除了要他适量运动外,几乎什么都不让他动手。齐江天虽然仍是那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性子,但袁玖知道,他是幸福的。

是啊,如果有那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就是让他再生一个,想必他也会答应。

只是如今的他,还能跟谁生呢?

太阳落山时两个小家伙仍未回来,袁玖准备去找,可刚推开院门,两个小炮弹就砸了上来。

“爹爹!”

“尚伯伯!”

袁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见他们小脸通红,一身尘土,便蹲下拍起来。

“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尚伯伯,我们的纸鸢被一个叔叔弄得飞走了,他说要买新的赔给我们!”

“嗯!他还说明天城里有纸鸢大会,各种各样的,要带我们去看,但我怕爹爹不同意,那个叔叔就说他亲自来跟你说!”

话音刚落,一个腰挂佩剑的年轻人便出现在袁玖面前。

那人一抱拳,微笑道:“打扰了,兄台就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吧?在下马浅夕有礼。”

听到马浅夕这个名字,袁玖不由地怔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可这人的温柔敦厚和通身的大方气度却与他据情报形成的印象相去甚远。那张弛有度的笑容更是很轻易便化解了一切猜测和疑虑。

“有礼,在下尚三平,是她的父亲,他的世伯。”

袁玖挨个拍了拍手掌下的小肩膀,回以同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