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孤
被自己刻的没那么俊的王爷更有吸引力,说什么也是不能换的。
骆承眉头微蹙,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抢那个小男人不可,毕竟那是莫默亲手做的第一个木雕,肯定很宝贝。他不过随口一提,如果莫默愿意跟他换那最好,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只是……
骆承想起刚才莫默防备自己的样子,郁闷又伤心。
小时候他可是连含一块糖都要跟自己分享的,想不到一转多年,自己都不如一个木头人了。
骆承将小木兔塞进莫默手里,气哼哼地起身:“今晚自己去膳房喝药。”
他要在房间里好好治愈心伤。
莫默在屋前站了会儿,心里总有些不安,他盯着手里还有只眼睛没雕出来的小魏奕,喃喃道:“王爷,臣是不是惹世子生气了?”
自他来到淮阴侯府,骆承就一直很照顾他,今日若不是涉及到魏奕,他肯定美滋滋地就跟骆承换木雕了。
莫默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好,当天下午连忙赶制了一把成年人手掌那么长的小木剑出来,晚上用完药就带着他去给骆承赔罪。
骆承交代过莫默来自己这儿谁都不许拦着,故而下人们也没走通报的程序,看见莫默就直接放行了。
莫默走进院子里,看到骆承正在练剑,剑风凛凛,气势如虹,莫默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想骆承看见莫默,脸色一下变了,吼道:“小心!”
莫默愣了下,只看见骆承飞快地朝自己冲过来。然而为时已晚,他身旁两棵受到骆承剑气影响的竹子直挺挺地打下,莫默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身体却还是被沉重的竹竿压倒在地,刹那间,一阵剧痛从他的后腰袭来,莫默直接疼晕了过去。
等莫默再次醒来时,发现魏珑坐在床边,正绞干了一块毛巾给自己擦脸。
莫默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后先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肚子。
还好……宝宝还在。
不过也是,自己还活着,男子怀孕,一旦孩子没了,自己的性命八成也就没了。
莫默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发现魏珑正盯着自己看,心中一动。自己刚才的小动作应该被看见了……
莫默朝周围扫了一圈,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魏珑竟一个人都没有,连魏珑的贴身丫鬟都不在。
“公主……”莫默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说起来这还是他来侯府以后头一回失去意识。
魏珑将手里的毛巾丢进脸盆里,她看着莫默,神情严肃:“默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莫默一惊,下意识道:“臣没有……”
魏珑看着他:“你这回摔得厉害,我找了心腹郎中来替你看,他走南闯北多年,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男子怀孕……自然也在其中,更详尽的,他已经同我说了。”
莫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魏珑神色复杂:“是谁的?”
她顿了顿,下意识地揪紧手里的绢帕:“……睿王的?”
莫默在离京之前一直住在睿王府上,这魏珑是知道的,包括魏奕近几个月来沉迷男色的荒诞行径,一传十十传百,她在江南也略有耳闻。
魏珑脸色不虞:“你是因为他才跑出来的?是他逼你的?你……”
“公主!”莫默着急地打断魏珑,心慌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渍,“公主莫要多想,不关王爷的事。”
魏珑深深地看了眼莫默。
莫默本能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魏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
莫默知道凭自己的伪装是不可能瞒得过魏珑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挣扎一下,只要他不松口,就不算真正承认,并非他不相信魏珑,这些日子朝夕相处,莫默知道就算自己说出真相,魏珑也一定会护着自己。
然而有些东西即使心知肚明,嘴巴上的那层窗户纸终究是不能捅破的,这样若是将来有个万一,魏珑也不算包庇自己。
自己怀着王爷的孩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自己知道。不管对方是谁,这个缺口都不能在明面上打开,不然他特意跑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就像当初他其实也可以用金牌来换魏骥替他隐瞒保护这个孩子,可是纸包不住火,自己只要在京城一天,被有心人发现的话……
即使皇上护着自己,但大渝律法在上,没人能堵住满朝文武和天下悠悠众口。
魏珑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又想起当年魏
骥和莫封的事,她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她闭了闭眼睛,对莫默道:“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莫默乖乖摇头:“已经无甚感觉了,公主的郎中医术果然高明。”
魏珑怜爱地摸了摸莫默的头:“那你今日先歇下吧……这事,我可以告诉骆承吗?他知道你伤了急得冒火,若不是我把他赶出去,你今夜都别想安宁了。告诉他,也免得他日后再不知轻重。”
莫默顿了下,点点头。
魏珑笑笑:“放心,就告诉他你怀着,别的我也不知道,没得说。”
莫默感激地看着魏珑:“多谢公主。”
当夜莫默没有马上睡着。虽然身子是没什么痛楚了,但毕竟那一下实在摔得太狠,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睡不着。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莫默在被子里磨了会儿,从枕头下扒拉出了一个东西。
小木人魏奕。
屋里的烛火已经被熄了,莫默什么都看不见,他在黑暗中摸了摸小木人的脸。
木人还没完全刻好,眼睛少了一只,鼻子也不够挺,嘴唇还太厚,连王爷十分之一的英俊都没有。
可是他一摸上,心却莫名静了下来。就算现在小木人还是个未完成品,但在莫默的脑海中他早已是魏奕的模样。
自他怀孕以来,睡得最好的那几个晚上就是在魏奕的屋里。魏奕的胸膛很结实,心跳很温暖,躺在其中能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有那个人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莫默有些出神,手顺着飘离的思绪慢慢下滑,从脸到脖子,再到小木人身后的那条疤,最后手指不知不觉滑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突然的间隙让莫默瞬间清醒了大半,脸跟着烧了起来。
他刻的这个小木人是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裤子,莫默没有刻意去雕刻某个地方,只是刚才……
他和魏奕意外上床那次,魏奕还没脱光之前,也是穿着裤子,然后抓着自己的手让他去摸那个地方……
莫默在被子里啊啊两声,卷着小棉被滚了两下。
以前他老觉着王爷怎么一直对那件事记得那么清楚,可自从他离开睿王府以后,自己居然也跟着想了起来,好些还是他以为早就应该已经忘了的细节。
莫默红着耳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因为怀孕才喜欢这么胡思乱想!
快点睡觉!
莫默在心里斥责自己,手又不由自主地将小木人摸了一遍,最后他对这样的自己忍无可忍,直接把那小木人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嘀咕道:“宝宝,让你爹爹别浪了,总是在我的脑子里,我更睡不着了。”
说是睡不着,那小木人一贴上肚子,莫默的眼皮不知不觉就搭了下来。
小是小了点,但这也是王爷。
意识模糊间,莫默又想起了那些个魏奕搂着他睡觉的日子。
他、宝宝、王爷……三个人在一起就很安心,莫默渐渐陷入了梦乡。
等莫默睡醒过来,发现骆承正拿着两串糖葫芦坐在自己屋里。
莫默一吓,下意识地先将陪|睡小木人藏起来:“世子?”
骆承昨夜听魏珑说了莫默怀孕的事,震惊后怕得一晚没睡,他本来当场就想冲进来看莫默,又怕扰了他休息。焦躁得在外头从深夜一直转悠到了天亮,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发现莫默还没醒,他实在按捺不住,索性用轻功偷偷摸进来坐着等。
莫默看着他手上的两串糖葫芦,有些恍惚:“世子这是……”
骆承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往莫默肚子上一扫,怒道:“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弄大了你的肚子还抛弃了你?!”
莫默:“……世子误会了。”
骆承置若罔闻:“我都听母亲说了,你还不说是谁,有什么不好说的,虽说我朝律法不允许男子在一起,但那不要脸的敢做不敢当,害你一个人这么辛苦……别怕,告诉我是谁,我必带人踏平他们家祖坟!”
……严格来说就是踏平你家祖坟,要冒天下大不讳,以谋反论处的那种。
莫默风中凌乱,开始怀疑魏珑是怎么跟骆承说的。
其实魏珑的版本很正常,他知道莫默不想牵扯魏奕,所以只说是莫默在京城,出去给睿王办事时不当心跟人发生了点什么,然后就怀上了,莫默害怕被睿王发现,所以暗地里用金牌请求皇上跑到了他们这来。
本来凭骆承的智商只要推敲下就能知道莫默的肚子和魏奕有关,但魏珑的话已经提前将魏奕剔了出去。骆承一时摸不着头脑,又心疼莫默,乱七八糟就脑补了一出不知名野男人玩弄莫默,随后抛妻弃子的戏码。
骆承越想越气,他是把莫默当亲弟弟来疼的,试问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当哥哥的能忍受这种事。
莫默眼见骆承快炸,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抚,骆承却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吃了?”
被莫默握住的手上正好拿了两串糖葫芦。他一个大男人,屋里也没媳妇,更不懂怎么照顾孕夫。只记得小时候见莫默的母亲怀孕时特别喜欢吃糖葫芦,便上街买了两串。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也不能多吃。
骆承将糖葫芦递给莫默,语气柔和了不止一点:“你先吃吧。”
莫默接过来舔了一口,在睿王府的种种一下子又冒进了脑子里,莫默神情恍惚。
骆承看莫默脸色变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提到的不要脸的野男人戳到了莫默的伤心事,恰巧今日买糖葫芦时在街上听到了些趣闻,骆承决定转移下莫默的注意力:“这糖葫芦你如今也只能在我们这儿吃到,若是在京城,那可是千金难求了。”
莫默迷茫:“千金难求?”
骆承颔首:“是啊,街上都在传呢,说京城那边的糖葫芦都被睿王买走了,整整一个城,一串都不剩。”
莫默的手抖了下,差点话都讲不利索:“……王爷买那么多糖葫芦做什么?”
“谁知道,早就听说他坏了腿之后行事疯癫,之前招伶人也就算了,买下全城的糖葫芦又是闹哪出?诶,你之前不是在他府上当府医吗,他……你怎么了?!”骆承发现莫默的脸色好像更差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默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说魏奕买下了全城的糖葫芦,心里就开始不安。事出反常必有鬼,可惜淮阴侯无意卷进任何权力角逐中,为了避嫌,向来都不过问京城,尤其是皇子们的事,骆承知道的也只是街上流过来的民间传言。
王爷到底怎么了?买那么多糖葫芦做什么?他走之前,以有备无患为由把治腿的药方给了韩拓一份,王爷有根据韩大人的药方好好吃药吗?
莫默坐立不安,身体仿佛要烧起来似的,他怕骆承看出端倪,自称突然起了妊娠反应不太舒服,想睡一会儿,等人走了之后,立马一咕噜爬起来写信。
自己来到淮阴侯府这事,除了皇上以外没有旁人知道。但是在走之前,他曾经把这事告诉过庄晗。
那时候两人已经混得挺熟了,莫默没说自己怀孕的事,也没说会去哪儿,只说过段日子自己可能会离京办点事情,虽说是给庄晗留了药方,但终究还是不放心他的肚子。庄晗便给了他两只信鸽,自己也留了两只,说是万一有什么事,这些鸽子都是魏峰特意培养的稀有品种,极具灵性,无论彼此在哪儿都能找到对方。
莫默跑路那天将信鸽提前藏在了城外一处驿站,皇上的人带他出城之后他便去提了一路带到淮阴侯府。万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稀有鸽子很靠谱,莫默当天写了信放飞出去,隔了一天就回来了。
庄晗给了回信,上面写了魏奕的近况,莫默从头看到尾,脸色一片煞白。
半日前,京城睿王府。
刘烨一走进魏奕的房间,就看到满屋的冰糖葫芦,魏奕正倚在贵妃榻上,一边啃糖葫芦一边看莫默之前给他捎回来的话本。刘烨忍无可忍:“你疯够了没有?!”
魏奕从话本间抬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舅舅这是干什么?”
刘烨看不惯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在原地踱了两步,火冒三丈:“你自己想想这两个月你都干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