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茶淡舟
百里钧无奈,左右魔宫他也进不去,泽漆的性命又无忧,索性往地上盘腿一坐,吞纳吐息起来。之前从泽漆身上跳出来的那些小光团子,他还没完全吸收掉它们的精华,干脆趁着这个时间修练。
不过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连宿看了一眼百里钧,意有所指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仙尊百里岑心头一震,被这一句话猛然敲醒,他茫然的看着连宿,“师父,我做错了吗?”他一心想要缔造仙魔两界和平共处,这些年不知耗了多少心神,铲除多少异己,才勉强维持今日的局面,他做的这一切都错了吗?
连宿摇摇头:“你没有错,苍辛也没有错。”
百里岑苦笑道:“可是师兄他跟我……”
连宿慈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有的时候,强求不若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么……”百里岑喃喃道,“顺其自然……”
连宿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身体已经全然恢复,不必再拘于一方:“代我跟你师兄道个别。我先走了。”
百里岑猛然抬头:“师父去哪儿?”
连宿的目光落在远方:“去找我的命定之人。”
“可是师父……”百里岑迟疑道,师父的道侣不是早就身死道消了吗?
连宿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一切皆有命数。我既然能醒来,说不定他也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再次睁开眼睛。玄莲雾云泽被天下,说不定方才落下的那些日精月华,会成为他的机缘。”
百里岑看他一脸风轻云淡,无限向往的样子,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只含糊道:“希望如此。”
连宿笑道:“傻徒儿,你以为为师在自欺欺人不成?”
百里岑陡然被拆破心事,尴尬不已。
连宿道:“方才的天地灵气中,我无意中捕捉到了他的一丝气息,这才敢放出话来。你以为我是痴了不成?”
百里岑垭口无言,连宿也不再逗他,大笑几声,甩甩衣袖翩然而去。
百里岑无言的看着师父的身影渐行渐远,忽然一个东西迎头砸来,连宿的声音传来:“将此物给泽漆,就说是师尊送予他的贺礼。”
百里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由撇撇嘴,这不是魔族那个什么幻莲秘境的本体墨莲吗?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再给人家做贺礼,真的好吗?
百里岑腹谤了几句,还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毕竟是师父送的,总归是他的心意。
他抬起头,看着远方天际已然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连宿,心中突然生出感慨,不知道下次再见师父是何年何月了。不过转瞬他又释然了,只要师父身体康健,还愁没有见面之日吗?
他这边心思辗转想了许久,不知不觉中百里钧已经调息完毕,睁开了眼,四下看了看,问道:“父亲?”
百里岑回神,闻声转头,待看到百里钧的模样时,一时愣了。
百里钧从未见过他爹脸上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过,看着他的目光又欣慰又……嫌弃?
只见他爹以袖遮鼻,连连后退了几步,面露嫌弃道:“打住。站住,别动。”
百里钧不明所以,疑惑之下又往前走了几步:“父亲?”
他那常年面带三分笑的爹,此刻眉头紧皱,额上青筋直跳,似乎是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同时暴喝一声:“别动!”
百里钧猛地被他一喝,顿住脚步。
仙尊百里岑约莫也察觉出自己有点过,清咳几声,委婉提示道:“钧儿,你就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百里钧茫然的“啊”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蓦地惨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他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什么变得破破烂烂,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宛如破布,行动间重要部位若隐若现,连遮体都不能了。
更重要的是,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还没凑近,就嗅到一股酸臭的气味,呛的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迎面一件外袍飞了过来,将百里钧的重要部位遮拦住。
仙尊百里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扔给了儿子,“你快去洗洗。”
百里钧还想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他爹一脸恨不得离他十丈远的样子,只好按捺下来,先去清洗。
他心里惦记着泽漆,怕泽漆出来看不到自己会焦急,就想就近清理。然而最近的魔宫他又进不去,山下的住处来回又耗费时间,所幸他突然间想起,山腰处有处寒潭,便匆匆而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他爹百里岑在背后道:“袍子不必还我了。”
第68章
泽漆被他爹苍辛踉踉跄跄的拉进魔宫,还没来得及对百里钧说上一句话, 魔宫的结界就倏地闭合了, 将外界与魔宫隔绝起来。
泽漆有点想不通,以他看来, 他爹的想法和仙尊百里岑的建议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心里这么想着,一不留神就问出了声。
魔尊苍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你以为百里岑说的事情,会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泽漆满脸不解:“父君的意思不也是大大的办一场吗?”
“我的意思自然跟百里岑的不同。”苍辛见自家儿子还没明白过来, 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整日里除了跟百里钧那个臭小子亲亲我我, 什么利害关系都不明白。他一面在心里暗自叮嘱自己不要动怒, 这是亲生的, 别不小心打死了。一边又觉得欣慰, 还有些骄傲, 泽漆长到现在如此纯真良善,不正是因为自己把他护的太好了吗?
苍辛想到这里, 莫名有点沾沾自喜:他做魔君不行, 这么多年来魔族依旧穷的咣当响,但是做父亲还是不错的。
泽漆眼看着他爹的脸色瞬息间变来变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担忧不已一会儿又吾心甚慰的样子,一时无语。
苍辛得意完之后, 这才想起正事, 接着先前的话头, 正色道:“依我的意思, 自然是要给你隆重的办上一场。但是,这个隆重,也是有说法的。”
泽漆见他爹一脸郑重,不由收敛了心思,凝神细听。
苍辛目带怜爱的看了儿子一眼,见他认真求教的样子,无比受用,心道:看我这乖巧贴心的儿子,谁能比的过他?
泽漆被他突如其来的慈爱目光看的头皮发麻,虽然他能理解他爹是因为突然间得知养子变亲子的事情,心情太过震荡之下的情绪表现,但是他还是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