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逍遥
许少爷满意地继续揉捏着死士僵硬的肌肉,从腰背逐渐转移到大~腿内侧,动作温柔,力度适中。末了,轻拍下癸仲挺~翘的屁~股,柔声道:“看你累成这样,惩罚先记着,下次加倍。”
房中酒气尚未散尽,许骏凝视着桌上的酒壶,无奈地摇摇头。
他以为死士已倦极入梦,却不知在刚开始按摩时癸仲就睁开了眼。等他挨着趴伏的死士躺下时,枕头上癸仲的那边已湿了一片。
☆、胡茬
84.胡茬
年关将至,外出采买的百姓们几乎占了大半条街。难得有个好天气,暖阳,和风,弄得人心也跟着软了。若非商铺里地摊上那些包装喜庆的年货和身上鼓鼓囊囊的衣裳,人们几乎要以为寒冬已经过去。
客栈离集市不远,喧闹的人声传到楼上,给忙绿的旅人凭添上几许思乡愁绪。窗明几净的房间内,地上映出两个男人的影子。循着影子向上,供人梳妆的案台上放着个紫檀木匣,木匣旁摆着个精致的铜镜,在木匣和铜镜四周,零星散落着几件造型古怪的工具。
二人一坐一站,坐着的正专注地盯着铜镜中的人像,而站着的人则微低着头凝视着端坐在身旁的青年。镜子里的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相貌粗豪五官分明,泛青的胡茬从两鬓一直蔓延到下巴。
镜里的人眼里带着笑,笑里没有半分戏谑嘲讽,而是藏着饱满的热情以及……对某些事情的期待。不光是期待,男人眼里不再如往常般透着死寂的冷,多了属于成熟男人长于事故却犹存赤子之心的包容广博。
乍看之下这人挺眼熟,可若仔细打量,就会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归咎于他平凡的长相。江湖汉子快意恩仇横刀立马,无非就是这个模样。平凡,却极富魅力。
癸仲怔怔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良久之后不自在地摸摸后颈——满头长发只被一根发带束着,垂下来的头发蹭得脖子直发痒。
已经盯着看了小半个时辰,死士对这张脸依然十分陌生。
郑崎说的没错,只是稍稍修饰下五官脸型,换个发型不刮胡子……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昨夜与郑崎对饮时,郑崎就让他不要刮胡子。手从后颈上移到脸颊,只一天没打理,胡子冒出头来,手感……很新奇。
二十有六,若非横遭变故,也许就长成现在这样了。
客房的寂静与楼下的喧嚣对比鲜明,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二者分隔开,再融不到一块。
今晨醒来,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人。癸仲醒得不算晚,可伸手探过去时主子那边的被褥已经凉透了。恍惚中,只记得夜里主子回来,没要他,却用上真气为他按摩了约莫一个时辰。奈何昨夜心事纷乱,不懂该说什么只得装作睡下,可谁知主子并没有给他将疑问留到明天的机会。
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一想到主子瞒着他下蛊操控杀手残害无辜,爹爹教出的所剩无几的正义感就叫嚣起来。可他却没有立场质问主子,不敢问,不该问。主子对自己极好,可是……
癸仲内心纠结,铜镜上的人眼睛里也凭空多了几分怅然。
“我这手艺……擎苍小哥可还满意?”
郑崎原本把手搭在癸仲肩上,此刻见这人不知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就顺势弯下腰凑到癸仲耳边轻声问。
前路上难免遇见少林的人,为免被人认出,易容前癸仲就跟郑崎说了自己名字。可惜郑崎忙着朝他脸上涂抹东西只随便应了声,癸仲也几乎忘了这事。此时忽然被人叫出多年未使用的名字,癸仲下意识一颤。视线从铜镜移到肩膀上,又平移过去一点,冷冷盯着开口调笑的男人。
就算顶着张粗豪的脸,死士眼里几乎能把人冻僵的冷气可没减弱半分。
郑崎缩缩脖子,干笑着收回手,勉强道:“这样不行,就算变了脸,凭这股冷气大老远就能认出是你。以后切不可——”
“知道了。”
不等郑崎说完,癸仲低应了声便起身绕过他出了房门去。许久之后,房里的压抑感觉才完全消失。
擎苍也好癸仲也罢,始终都是主子的人。承蒙主人不弃,昨日和此人同桌饮酒已是不该,日后……办完这件事,与他再无瓜葛。癸仲想着,情不自禁用指腹扫过脸上的微冒出头的胡茬——得尽早刮干净这胡子,虽说成年男子蓄须是常事……但主子亲过来时,想必会厌恶这些。
***
今日无甚大事,郑崎也难得的没有缠上来。癸仲窝在房里练功——双修后修炼速度突飞猛进,气劲流过经脉时顺畅许多,多年积累下的暗伤残处也逐渐好转了。只是近来……速度却有减缓的迹象,不知是太久没有新的精气补充还是遇到了瓶颈。
盘膝运行完三十六周天,癸仲靠在床上伸直腿,按许骏教的方法唤来只三寸来长的青色小蛇抓在手中把玩。告别了山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拿出这些东西练习。
闭上眼,控制小蛇爬出窗户绕到隔壁……
鹰?癸仲愣了片刻,估摸郑崎是用这东西与手下联系——倒是与山庄里多喜欢靠人送信不同,也不知他是如何训得了这灵物,若有机会能和主子说说。
他在这儿愣神,隔壁的扁毛畜生却时刻警醒着。等癸仲觉察到不妥,小蛇已被雄鹰牢牢盯住了,好在那鹰爪子上拴着绳索,一时半刻还没发起攻击。
新手的问题就在此处,若真刀真枪对上敌手,情况再危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一旦心神寄居在蛇虫上面,他却真真切切的慌了神。忙驱使小蛇逃离险地,可惜寒冬里能有蛇被他用秘法唤出来已经不易,小蛇行动不便慌乱中竟从二楼窗户处摔了下去。
首次由于失误杀死了控制的虫子时,头脑爆裂一般的胀痛着实难受。这回见事态失去了控制,癸仲下意识闭紧双眼,手也条件反射护住脑后。
然而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师傅,怎么这蛇大冷天还出来活动?嘶……真冷。小蛇啊小蛇,你这么看我,是不是找不到路回家了?”
癸仲自是不清楚蛇冷不冷,只是听到这个清清脆脆的声音颇觉耳熟。既能听见声音,癸仲知道这蛇还由自己控制着,顾不上为自己的进步而欣喜,先命令蛇抬头看向说话人。
把他捧在手里的人尖下巴大眼睛,光溜溜的头顶在阳光下闪着光。
“莫要胡闹,快放它下去。”
训斥的声音严肃中隐约含着几分慈爱,循声望去,癸仲原本嘴角微微带着的笑容瞬间收敛。竟然来得比预期……还要早。
一分神,凭死士半吊子水平自然无法唤回那条笨蛇,小蛇没了人控制立即盘成一团,可怜巴巴望着小和尚。
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来,癸仲腾身而起落在窗边,只险险看到了几个背影。一行五人,左边三个不认识,左边一老一少均身着僧袍,却是达摩院首座净远大师和他小徒弟真灵。
霎时间,开封城中的一幕幕再次从眼前浮现。
来了……癸仲握紧拳头,眼里迸发出的期待浓的几乎溢出。
☆、攻击
85.攻击
死士站得笔直,双目直勾勾盯着窗外,尽管那五人早就消失在视野尽头。
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痛,然而心却是暖的。虽然被真德泄愤地打断了腿,但癸仲并不怎么恨他。江湖争斗受伤在所难免,要恨也只是恨自己学艺不精没保护好主子。
青蛇可怜的模样打动了小和尚真灵。放生后的小蛇执迷不悟要寻找主子,扭动着身体艰难爬了许久终于挨到了窗棂。听见窗外的响动,癸仲沉默着打开条缝让小蛇爬进来,任其自生自灭。
又过了不多久,敲门声响起,两长一短,是郑崎喊他吃饭。
快过了饭点,楼下的大堂里只剩下零星几桌客人,其中净远一行五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癸仲使个眼色,郑崎选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距离净远等人不远不近,却恰好能听见他们交谈。
随意点了几个菜,二人心安理得地偷听起来。
除了净远和真灵,桌上还坐着两女一男。男子年龄不大,虽然相貌欠佳,但与李斌易有颇多相似的言谈举止还是值得称道。余下两人一老一少,均作江湖打扮。老的那个慈眉善目,小姑娘却明显涉世未深。
大庭广众之下,五人显然不会说什么机密消息,只随意闲聊着。
此刻男子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曾经和师兄弟一起讨伐魔头的丰功伟绩,故意抛出的悬念勾得小姑娘脸上写满崇拜,听到关键还要扯着身边的真灵讨论一番。净远和剩下那位年龄大些的女侠安静坐着,并不言语。
见癸仲频频朝那边瞄去,郑崎了然一笑,拍拍他做出个口型。
又被郑崎碰到身体,癸仲颇觉无奈,读出他口型后才明白那年长些的女人竟是峨眉掌门。与山庄武士里清一色的汉子不同,名门正派收徒并不拘于男女,只是女子力量速度通常弱于男性,在门派中多是稀有的存在。然而峨眉中女弟子却占了绝大多数。
小姑娘是峨眉掌门的爱徒,男青年是青城李斌易的师弟,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癸仲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知怎的就想出来这么句。心念及此,癸仲不禁多看了那名为青蔓的少女几眼。
“喂喂想什么呢,当心吃进鼻子里!”瞧见癸仲看的出了神,郑崎无奈的出言打断,语毕又指指桌上的菜示意他趁热吃。
癸仲随意嗯了声,却依旧盯着那五个人。
刹那间,异变突生。
大堂灯盏瞬间熄灭,众人愣怔的瞬间数道黑影从窗外跃入,目标直指净远五人。
常人无法适应突然而来的黑暗,癸仲却不然。刺客进来时他趁乱抓住郑崎退到角落,摆出防御姿势后便眯起眼关注厅内混乱的战局。
刺客有三人,皆着黑衣带黑布头套,身手敏捷招式狠辣,只是稍稍有些不知变通,招式的承接转换间略显生涩。三个刺客中一人与峨眉掌门缠斗,一人阻挡住净远的攻势,还有一人趁机挥剑指向的却是挡在少女身前的真灵小和尚。
剑锋直刺真灵咽喉,真灵无法躲闪,只瞪大眼睛盯着视野中不断变大的黑衣刺客。
癸仲冷眼旁观,见他将死时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酸涩——抛却其他不谈,当初在别院里真灵对他最好。虽说断腿缘由与真灵牵扯甚多,但癸仲性格使然,始终无法放任这条十几岁的年轻生命陨于杀手之剑。
踏出一步,袖子里唰唰唰朝刺客甩出几样银光闪闪的暗器,却并未射向人要害——虽然看不清脸面,但这三人所用兵器、穿着打扮皆无明显变化,与云翔山庄死士所用一般无二。
然而暗器没入人体,却并未影响刺客行动,那人的剑依旧指着真灵颈间要害,竟似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癸仲一怔,却见刺客身子一震,口中狂喷鲜血,刺向脖颈的长剑也向他手臂歪去,在真灵左臂上划出道两寸来长的口子。真灵被刺客喷了一身血水,傻了般怔怔站着,忘了躲闪。
原来净远见徒弟有难,连忙使出绝招击退与自己缠斗的那名刺客,飞身而起一掌拍向攻击真灵那人心口。同时夺过那人长剑转身回刺入追来的刺客胸口。
谁知受了致命伤的两名刺客,晃晃悠悠竟又站了起来不知疲倦的继续攻击。
闪烁的剑芒,在漆黑的客栈里显得格外清晰。
癸仲看得呆愣了,据他所知死士虽然意志坚韧很能挨打,但受了如此伤势就算不立即毙命也没有余力攻击了,这三人却……
趁着他发愣,第四名刺客从屋顶角落处飞跃而下,似乎不愿引人注意,他没用剑而是靠着一双手掌掐住癸仲脖子。癸仲发现时刺客已黏上身来,犹记着先前的教训,癸仲瞳孔骤缩不再浪费时间取暗器,而是强忍着颈间冰凉的手和即将窒~息的痛楚,张口咬向刺客被黑布包裹的脖颈。
将将咬住,便发觉那刺客手上松了劲抽~搐着委顿在地。癸仲跟着蹲下准备扭断他脖子,手挨上时却见刺客被黑纱遮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扭人脖子的动作一滞,癸仲挥手除去他头套,看见刺客面容不禁皱紧了眉。
果然,是死士。
这人身法悟性都是顶尖的,训练时一得了空闲就喜欢缠着他。当时的个孩子,现在竟长这么大了。
刺客痛得脸都扭曲起来,望向癸仲的眼里却满是久别重逢的欢喜。伸出手想抓住癸仲,可手臂颤抖着只抬了不到一寸就失去控制摔在地上。
癸仲易了容,这孩子却分明认出了他来。
明白他们是受了那蛊的控制,或许……只有死前神智才略微清明。癸仲心中大恸,犹豫片刻,终于狠心扭断了他脖子。
刺客眼中再没了神采,嘴角却弯出一抹笑容。他身体抽~搐的更加剧烈,可没一会儿就干枯萎缩,连地上那滩流出的鲜血也跟着消失。恍惚中,癸仲看见数只拳头大的红色虫子从刺客后背的伤口处挣脱飞出。
见癸仲愣愣盯着尸体,郑崎低叹一声把刀换到另一只手,蹲下来拍拍死士肩膀以示安慰。
癸仲回望过去,涩声道:“救命之恩……”
“不是我,”郑崎拉他起来,“刚砍一刀他就倒了。要谢……应该谢你那没人性的小主子。”
“主子?”
“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但……”郑崎指了指地上干枯的尸体,“应该是你家主人救了你。”
这时候净远那边也将刺客料理干净,大堂的灯重新被点亮,整个屋子屋中站着的就剩下他们七人。见净远看过来,郑崎拽了癸仲一把,换上副笑脸走上前与人寒暄。
癸仲默默跟着,只在郑崎介绍他时朝几人拱了拱手。
净远和峨眉掌门显然认识郑崎,不仅认识,言语间还对他颇为恭敬。而郑崎摆足了普,只说事情还在调查中,朝廷定会给武林人士一个交待。几人不满意这个答案正要追问,郑崎却打了个哈欠说累了,叮嘱他们一定要烧掉尸体就拽住癸仲准备上楼。
癸仲看看地上的尸体微微颔首,便被郑崎大力扯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上楼,不料前面的郑崎脚步忽然一顿,癸仲险些撞在他身上。
“七哥哥,好久不见。”
齿白唇红的黑衣少年斜倚在癸仲房门上,对着二人浅笑。这笑容勾魂夺魄,癸仲见了却只觉心潮澎湃——这人的气息早已融入身体的每个部位,熟悉他,甚至超过了熟悉自己身体。
“属下……叩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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