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温馨而静谧。
第二天,叶凡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没睁眼,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头发不梳脸不洗,人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于婶一见,登时乐了,“瞧,又来一个。”
叶二姐擦了把额头的细汗,亦是满脸笑意,“都是闻着味儿来的。”
叶凡倚在门边上,往旁边瞅了瞅,哟,什么时候家里养了这么多小娃娃?
以自家外甥为首,再加上小锤子,还有村子里的孩子们,大大小小三十几个,正挤在窗台下对着灶台流口水。
孩子们看到叶凡有些拘谨,好在并不怕他,一个个嫩着嗓子叫着“叶小郎”。
看着那些圆乎乎的小脑袋,叶凡喜欢得不行,忍不住提溜了一个抱到怀里,笑眯眯地问:
“来我家做什么?”
“吃、吃甜团。”
小豆丁只有两三岁,还没有上学堂,脑袋圆圆,眼睛大大,声音软软糯糯,直戳叶凡的萌点。
他实在没忍住,凑过去在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豆丁蒙蒙的,口水从缺牙小嘴里流出来。
叶凡哈哈大笑,又亲了亲。
关二小不干了,一把抱住他的腰,霸道地说:“舅舅,我也要亲!”
叶凡戳了戳他的脑门,故意逗他,“二小大了,亲亲只能留给你将来的娘子。”
关二小转了转眼珠,“那我娶舅舅当娘子!”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走心,总之就是亲了再说——为了争宠简直拼了。
叶凡弹了他个脑瓜崩儿,“拉倒吧,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孩子们全都咧开嘴,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叶凡把小豆丁放到地上,笑眯眯地到厨房去了。
关二小不甘心,转头看着刚刚被叶凡亲的小豆丁,心里暗搓搓地打起了坏主意。
他愣生生凑过去,抱着那张嫩乎乎的小脸,吧唧一口——正是叶凡刚刚亲的位置。
完了还咂咂嘴,吧唧又是一口。
亲完秒变渣男,“我可不乐意亲你,只是为了把舅舅的亲亲讨回来。”
小娃娃扁扁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虽然穿的是男孩子的衣裳,人家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女娃,哥哥就在一旁站着呢!
叶凡是天上的仙童,亲亲也就算了,关二小想亲,没门儿,亲了还不认账,该打!
于是,小汉子瞪着眼睛,撸起袖子,气冲冲地跑过来找关二小干架。
关二小向来是个嘴上勤快的,动起手来就怂了,急吼吼地叫亲眷,“锤子,大郎,帮帮忙!”
都是平日里玩得好的小伙伴,不仅小锤子不打算帮忙,就连关大小都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笑话。
关二小没办法,只得像只兔子似的跳到石桌上,怂怂地讨饶:“兄弟,别动手,我娶她还不行吗?”
小汉子粗声粗气,“这可是你说的!”
“是是是,我说的。”关二小忙不迭点头。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你发誓。”
关二小皱脸,“发誓……不用了吧?”
小汉子捏拳头,“发不发?”
“发发发!”
于是,在一群豆丁的见证下,关二小苦兮兮地发了誓。
小汉子这才满意,掉头哄妹子去了。
小女娃大概有点喜欢关二小,听说他要娶自己——虽然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娶——顿时不哭了,还吸了吸鼻子,咧开小嘴,冲他笑了笑。
关二小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老天爷呀,我才只有六岁,真要娶一个鼻涕虫做媳妇吗?
殊不知,三十年后,当他权倾朝野,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他的夫人也凭着高超的交际手腕在京城贵妇中占得一席之地,并且为他生儿育女,打点内外,进退得宜,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哭唧唧的小女娃。
屋内。
大人们都笑疯了,尤其是叶凡,差点把叶二姐刚刚摆好的甜团打翻。
叶二姐也笑,边笑边打趣,“回头就跟三娘说去,叫她赶紧准备好聘礼,去小娘子家提亲!”
大郎媳妇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笑道:“别说,那可是个顶顶懂情礼、过日子的人家,若真成了也算一件好事。”
“当真?”叶二姐不由上了心。
大郎媳妇点点头,于婶也附和了几句。
叶凡见他们越说越认真,哭笑不得地打断,“阿姐,二小才几岁,说这个太早了——那什么,我画两个样子,你帮我捏成甜团呗!”
他想让叶二姐做一些胖团和刺刺模样的小甜团,一来哄胖团开心,二来送给波尔,也算尽尽朋友之谊。
叶二姐点点头,笑得温婉,“画去吧,刚好下一锅蒸。”
“谢谢阿姐!”叶凡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装兴似的抱了抱她。
叶二姐吓了一跳,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多大人了,还抱来抱去?没规矩!”虽虎着脸,眼中的笑意却要溢出来。
叶凡咧了咧嘴,乐颠颠地找纸笔去了。
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于婶的感叹:“有小郎这样的兄弟,是二娘子的福气,也是咱们全家的福气。”
“也算苦尽甘来了……”叶二姐喃喃地说。
叶凡勾了勾唇,他才不管规矩不规矩,只想随心所欲地过日子,把最好的给亲人、爱人,当然,还有他自己。
反正前男友都来了,天塌下来都有人撑着,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
李家庄园。
外院东侧有个五进的大院子,前前后后盖着三排青砖房,少说得有几十间,皆是坐北朝南,布局整饬。
这里是李曜的心腹部下住的地方。
每人一间卧房,旁边带个小厅,算是单身汉的标配。若是成亲了,则会分到独立的院子,这样的待遇在大晋算是头一份。
墨青趴在床上,身下铺着厚实的褥子,上身光着,背上一道道血红的伤痕,明显是新添的。
墨白往炉子里添了两块无烟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就是活该。”
墨青不服气,“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唉!”
“谁说这事儿了?”
“那你说的啥?”
“那天当着叶小郎的面,侯爷要把他接到府里,别人都不吭声,偏生你巴巴地站出去,拍着胸脯保证定会把人护好。结果呢,小郎君跑了,你挨了三十军棍,不是活该是什么?”
“我这不是为了让侯爷安心处理正事么!”墨青哼了哼,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什么是正事,什么是偏事?你想的能跟侯爷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墨青倔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嚷嚷,“强敌来犯,侯爷作为一军之帅指挥战事,布置粮草,那就是正事!”
“你怎么不想想,这场战事为了什么?”
墨青顿了顿,不太确定地说:“难道不是为了保卫大宁?”
墨白翻了个白眼,“蠢死你吧!”
“那你说是什么?”墨青猛地起身,紧接着便哀哀地叫出声,“疼疼疼……”
墨白满眼心疼,“扯到伤处了?”
“唔……揉揉。”墨青扒回去,理所当然地要求道。
墨白叹了口气,指肚轻轻地在他背上打着圈。
这家伙,何时才能开窍呢?
***
与此同时,阁楼上。
廖椁站在窗前,心内暗自惊奇。
南边的码头,北边的校场,西边的村落,东边田地……
足不出户,韩家岭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李曜的野心可见一斑。
他甚至可以想到,在这间屋子里,他是如何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莫先生暗自笑笑,不紧不慢地说:“廖举人十年寒窗,一举得魁,为的是什么?”
廖椁回头,语气不善,“先生为了什么?”
“百姓和大义。”
廖椁目露讥讽,“晚辈不才,还从未听过造反是为了百姓和大义的。”
“何为造反?”莫先生不急不躁,眼中含着丝丝笑意,“倘若政治清明,百姓富足,谁会造反?”
“今时今日你们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吗?”
“辛苦求到高产粮种,救活了一方百姓;好心送去面果,却惹来各方觊觎;群狼环伺,无奈拥兵自保——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与造反有关?”
廖椁急切,“可——”
上一篇: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下一篇:男妻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