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他不是星际人,对那个时代的智能水平缺乏了解,不然的话一定能够知道,他的“系统”是多么与众不同,或者说,不正常。
如今,被蒙在鼓里的叶凡只一心一意傻白甜地为前男友做着打算。
“这是何物?”
李曜把那只细细薄薄,如同运动手环似的勘探仪拿到手里,试着往手腕上戴了一下。
结果,塞不进去。
看着他土老帽的样子,叶凡突然想到,每次李曜送了他新款的运动器械,他就是这副模样。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得瑟一回了。
“不懂了吧?叫声哥哥,哥给你示范。”叶凡抱着手臂,挑着眉,痞里痞气。
这话是从前李曜常对他说的,他记得清楚,李曜自然也知道。
若放在几日前,赶上他正纠结的时候,长安侯大人不知会有何等灰暗的心思。
好在,如今他想通了,不论从前,不管以后,只看当下——他是他,少年是少年,少年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想通之后的长安侯,依旧是那个专.制、霸道、大男子主义的前男友。
“再说一遍。”
叶凡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垂下去,瞅着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秒怂。
“不、不说了。”
“叫。”
撇嘴。
“嗯?”
“……哥哥。”
“乖。”
长安侯拍拍小郎君的脸,嗯,一如既往的嫩滑。
危机解除,叶凡蹿到两米开外,一门心思操纵起了勘探仪。
一道红光投射到地砖上,“手环”正中跳出一个一米见方的虚拟屏。
因着梦境的关系,李曜对这些高科技接受起来并不难。
他定睛看着虚拟屏上呈现出的影像,红蓝白三色线条,蓝的是水,红的是矿,白的……
叶凡对比了一下那个白色小点的位置,确定就在脚下。
“这里有什么?”
李曜抿着唇,神色严肃,“老鼠洞。”
叶凡腾地跳起来,躲到李曜身后。
李曜轻笑,“搬来之前修缮园子,早已堵好了。”
“你以为我是怕老鼠吗?怎么可能!”
叶凡努力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试图把李曜的注意力转移到虚拟屏上。
“我只是觉得哈,这仪器也太精确了,连老鼠——唔……”
“多谢。”李曜捏着他的下巴,一触即离。
叶凡眨眨眼,嘴巴下意识地嘬了嘬。
刚刚……被亲了?
不会是他自个儿幻想出来的吧?
看着他可爱的反应,李曜心头微动,温热的手指从下巴滑到后脑,稳稳地托住。
棱角分明的唇再次探下,印上那只拱起来的小猪嘴。
“唔……”不是幻觉!
叶凡一边贪婪地吸着“阳气”,一边委屈地埋怨——
你不是有心事吗?
你不是要冷战吗?
变得这么快!
渣男!
此时此刻,他显然忘了,主导这一切的从来都是他自己;他也忘了,占据主动权的也是他自己。
即便在李曜纠结、迷茫、心事重重的时候,但凡他主动迈出一步,长安侯大人必会拨开迷雾,走完余下的九十九步。
第66章
【骑白马的郎君】
深秋时节, 天气越发清凉,晨风中也多了一丝寒意。
天微微亮, 韩家岭的村民们照例早早地出门, 踩着轻快的步子踏入了薄薄的晨雾中。
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挟着沁人的清香, 让人顿时来了精气神儿。
大伙不约而同地仰起头, 寻找香味的源头。
有人指着南边的河岸,惊呼一声:“瞧那边, 红云,一大片!”
村民们定睛看去, 可不是么, 从村口一直到晋江码头, 粉红色的“云雾”浓浓淡淡,似乎在随着秋风缓缓流动。
走近了才发现,哪里是云, 原来是面果树开花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几千棵面果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挂了许久的花蕾全都张开了花瓣,吐出花蕊。
面果花很有个性,并非挂在枝头, 也没生于树杈间,而是长在了主干上。圆圆胖胖的主干裂出一个个铜线孔似的缝,缝中伸出翠绿的花柄,柄上顶着娇嫩的花。
三年生的面果树, 每一棵都有两丈多高,此时,褐色的树干被层层叠叠的花朵围拢住,远远看去,就像一根根粉红色的大柱子。
从河边到谷地,从谷地到荒坡,韩家岭仿佛陷入了粉红色的海洋,到处都是绵绵软软的“云雾”,到处都是清清甜甜的花香。
村民们在此间劳作、闲谈,逍遥快乐如同神仙一般。
尽管叶凡早就看过资料,此时亲眼见到,依旧觉得十分神奇。
他把手伸到花蕊上,想要揪下一朵研究研究,却被小锤子一把拉住。
“娘说了,这是粮食,不能揪!”小家伙眯着眼,皱着鼻子,十分严厉。
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子,都是去李家庄园念书的,想来同样是受了叮嘱,皆是认同地点点头。
叶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乱揪,就是想了解得更仔细些。”
小锤子依旧抓着他的衣袖,声音清脆而坚定,“不可以!”
其余孩子也是一脸严肃。
“好好,我不揪了。”叶凡妥协般摊开手,笑眯眯地说,“你们快去学堂吧,晚了夫子该打手心了。”
小锤子立马辩解:“先生最和气,才不会打手心!”
尽管嘴上这样说,他还是不敢耽搁,连忙提起小书箱,朝着东坡跑去。
其余孩子也纷纷跟上。
叶凡忍不住笑,“小嫩瓜们,且有得学呢!”
边笑边伸出手,挑了朵最红最大的花,毫不客气地揪下来。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到一声惊呼,满是心疼:“哪个小兔崽子,敢糟蹋花?”
高亢的声音,把附近油葵地里干活的人全都引了过来,大伙扛着锄头、拿着木棍,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呃……
叶凡眨眨眼,尴尬地回过头。
村民看到是他,表情比他还尴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村长。
老人家拿拐杖顿了顿地,语气客气又严厉,“这东西长出来就是粮食,一朵花就是一个果子,一个果子能蒸十几个大白饽饽,这话不是小郎说的么?”
叶凡摸摸鼻子,讪讪地点点头。
老人家又道:“古人云‘粒粒皆辛苦’,小郎当为表率,切不可任意糟蹋。”
“谢韩公教诲,小子再也不敢了。”叶凡执起手,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
老村长见他态度好,这才缓下脸色,“这树原是小郎家的,论理,别说只是摘一朵花,就算把这些树全砍了,也轮不到老朽插嘴。”
叶凡忙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和大伙的好意,小子心里都明白。”
这话说得真心,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若不是村民们自发地看着、守着,时不时拔棵草、浇瓢水,这些树不可能每一株都好好地长到现在,还开出这么多花。
想到这里,叶凡再次执起手,实实在在地给大伙行了个礼。
村民们见他不仅没生气,还如此行事,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同时又生出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
叶凡把揪下的花悄悄拢到袖子里,笑容满面地同大伙道了别。
直到回了自己的窑洞,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把花拿出来,细细地看。
绿色的花柄,表面光光滑滑,像是涂着一层腊似的。
花柄顶端托着五片花萼,翠绿的颜色,生着绒绒的细刺,将娇嫩的花瓣好好地护住。
叶凡数了数,和资料上写的一样,秋花的花瓣总共有九片,圆圆小小,如同少女的指甲一般,透着淡淡的粉。
花蕊又细又长,丝丝绵绵,环环绕绕,如同成人拳头那么大,团在小小的花瓣之前,就像蓬蓬松松的棉花糖。
资料上说,面果树雌雄同株,自花授粉。
叶凡把外面丝丝绵绵的雄蕊拨开,这才看到里面那个乳白色的雌蕊——圆圆小小,如同一粒珍珠,羞羞怯怯地躲着。
虽看着娇嫩,这花实际却很“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