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烟幻
“怎麽这般慌张?出什麽事了?”许忠岭意识到一定事发突然,蹙眉而向。
那小厮忙道:“老爷,楼下来了不少官爷,气势汹汹,说是要……说是要搜查咱们会馆。”
福全听闻,立即意识这些人定是有备而来,机警的对著薛承远道:“世子,咱们刚到玄仁,不能有人得知您的身份,这些人不得不避!”
月华如炽 17(美强生子)
第十七章
许忠岭明白事态严重,忙起身道:“世子,还是先进内室屏风後暂时躲一躲。”
薛承远想了想,终於点点头,和福全一起走去内室。刚刚站定,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吵杂的声音。
“许忠岭今日究竟在不在府上?”有人呵斥著小厮问道。
“我们家老爷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正在休息,各位官爷……”
“休息?”不等小厮再多禀报,那人冷笑一声,“砰”的一脚便踏开了木门。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许忠岭站在房内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夥人,领头那人名叫常庆武,许忠岭以往也算是认得几分,沈沈一笑,道:“呦,太子殿下今日怎麽会派人来草民的府邸上?”
常庆武看了看衣著平整的许忠岭,想刚才那番禀报应当只是推搪,冷笑回道:“许忠岭,今日我等奉命来搜查这沅西会馆,用意何在就不用下官多说了吧?”
“草民不才,究竟出什麽事,要几位官爷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前来这沅西会馆?”许忠岭顺水推舟,装了一把糊涂。
近来玄仁城内风声鹤唳,这是谁都晓得的。眼下沅西与乾徽剑拔弩张的形势,让身处乾徽的沅西人都不得不自求多福。
“哼”身著官服的常庆武抱剑,脸上带著几分鄙夷的神色,打量著这室内,道:“有听闻沅西会馆最近包庇了几名刚刚入境的沅西奸细……”
“这是哪里的谣传?!”许忠岭截口,厉声反驳道。
“是不是谣传,也要搜了之後才知道”常庆武挥手下令搜查内室,根本不再给许忠岭辩驳的机会。
“慢。”
正说著,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许忠岭抬眼一看,认出这人便是肃图首领公良飞郇。
说道公良飞郇和肃图队在玄仁的威名,许忠岭也是早有所闻,由此也能看来此次搜查会馆并非只是太子一人派遣属下所为。
公良飞郇带著丛明廉和几名手下刚走上二楼,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大人”常庆武很是不满,上前一步合掌禀道:“这会馆之内都已经搜查完毕,只缺这二楼的几间厅房了。”
今日所来两队人马,虽说是由慕容无涧和慕容定祯各自分派,但这所有人中,论到身份高低,毕竟还是要听从公良飞郇的指令。
几人都在等待公良飞郇的答复,压抑住素日里嚣张的气焰对於常庆武而言已属难得。今日自从进了会馆,丛明廉就似乎一直有意袒护此处的沅西商客,此时公良飞郇又出面暂断了对许忠岭室内的搜查,真是让常庆武怒火中烧。
公良飞郇并不看他,而是轻轻挑眉,静视著许忠岭的神色。许忠岭即使再平静,那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此时也足够出卖心中所想。
“大人!”常庆武见公良飞郇迟迟不表态,不禁催促道。
今日在楼下厅堂没有搜出什麽凭证,这也正如他们所愿,但很明显太子一方的人马却很是希望能够查出些蛛丝马迹,好回去交差。
“呵呵”公良一笑,扫了一眼这内室的摆设,道:“许正公久居玄仁多年,应当自是清楚包庇奸细的下场如何。既然楼下以搜查完毕,而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人等。而至於这楼上……,今日也当卖个薄面给正公,以防他日我等或许也还有求於正公,常大人以为如何?”
“这……”常庆武颇有几分迟疑,正欲又开口:“大人!”
只见公良飞郇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丛明廉站在身後示意一干人等都不许再进入内室搜查。
许忠岭见状,扶住额头,低叹道:“老夫近来确实常有晕眩,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大人们多多包涵。”
“哪里,是我等打扰了”公良飞郇笑笑,转而凌厉的眼神让常庆武不得不退却了几分。
就在一行人准备转身下楼时,公良飞郇还是用眼角余光最後打量了一下这内室。说到底,凭借著公良飞郇多年的历练,这里是否有什麽蹊跷并不难琢磨。
说来也巧,也就是凭借这眼角余光一扫,屏风旁的几个脚印映入了公良飞郇的视线。
公良飞郇又看了看身後相送的许忠岭,那犀利的目光中颇有保留。
今日搜查毫无所获,两队人马之间充斥著浓浓的火药味,常庆武等人对公良飞郇和丛明廉的不满表现的越发强烈,似乎有什麽会一触即发。
待常庆武一队人马先行离开复命,站在会馆之前的公良飞郇心中看似还在琢磨什麽。
“大人?咱们是否也当撤离了?”丛明廉试探的问道。
公良飞郇抬眼看了看沅西会馆的牌匾,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极有筹谋的笑意,道:“派人乔装在会馆的後门守著。”
丛明廉看著已经门厅紧闭的会馆,“大人,他们今日已犹惊弓之鸟,应当不会有所行动。”
“因此要你带人乔装守在後门,抓捕今日所出任何可疑人等。”
丛明廉觉得有些为难,遵照慕容定祯的意思,似乎无意大肆捉捕和审问沅西人,但公良飞郇的命令作为属下,他也不能反对。
“无需多虑,我自有定夺”公良飞郇看出了他的犹豫。
“是,大人”丛明廉合掌领命道,乍一想,又问道:“那这会馆的前门呢?大人想派谁守住?”
公良飞郇瞥了一眼那紧闭的厚重木门,冷冷一笑,没有回答。
月华如炽 18(美强生子)
第十八章
话说薛承远和福全一直留在会馆之中,直到用过晚饭。
薛承远看看窗外天色已暗,觉得今日也该告辞了。
“世子,近来玄仁风声很紧,一切小心。”
临别的时候,许忠岭站在门厅内相送。想著薛承远带著福全刚来玄仁不久,就恰巧碰上了这样的时局,心中难免有几分担忧。
“正公不用太多虑,没事的”薛承远摇头淡淡一笑,反倒是安慰起了他。
许忠岭叹了口气,提手将身旁小厮托盘中的一个鼓胀的橙色锦袋,不由分说的塞到了薛承远的手里。
“这是?!”薛承远看著许忠岭。
“世子,请收下,以备不时之需”许忠岭甚是坚持,将那锦袋按住。
“这……”
薛承远稍稍迟疑,却也没有拒绝,只是面色显得有几分尴尬。
刚刚安顿下来,近来是接待了不少上门诊治的病人,但以薛承远这淡泊无争的性格,生活虽然说不上是窘迫,靠行医谋生赚钱,确实有几分为难。
“小的先替我们家世子收下了,来日等我们家世子成了一代名医,再还给正公不迟。”福全笑著打了圆场,帮薛承远暂时收下了许忠岭的这份好意。
许忠岭点头,颇有信心的道:“相信这一天定不会太远了。”说罢,又笑笑接著道:“到时候这府里的上上下下,谁要是有了什麽顽症痼疾,还得请世子给医治才好啊。”
“一定,包在承远身上”薛承远允诺,伸手作揖道:“正公留步,今日承远先告辞了。”
“世子请。”
薛承远见街道上行人依然拥攘,看向福全,问道:“跟我走前门?”
“嗯!”福全点头,边将那锦袋塞进胸前的衣领口,忙跟著薛承远走了出去。
华灯初上,两人出了会馆,沿著城河旁的大道走向城南的居所。
“世子,您……不会不高兴吧?”
福全见薛承远一路上默不作声,不由小声试探道。
清风吹拂下,薛承远还是迈著不紧不慢的步子,却没有看他,也没回话。
“世子,您若是真不高兴了,我明日将这钱退还给许正公,好麽?”福全几步追到了薛承远身旁。
薛承远停住了步子,看看他,沈沈的道:“没有下一次,懂麽?”
福全咬住唇,有些委曲的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与其说是气福全的自作主张,倒不如说是气自己的无用。想到福全小小年纪,这些年跟著自己四处漂泊,受尽了苦头,薛承远心中难免不自责。
可对挣钱这档子事,薛承远真是不拿手,又有什麽办法呢?
自从出了王府,颠沛流离之间一直是用些当日的盘缠应付生活。虽说医术高明,但薛承远又不愿屈折尊严为权贵诊病,因而也错失了不少生财的良机。
不过说到底,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对於薛承远而言,是责任而非敛财的手段。
“没事了。”
“世子,我不怕什麽,只是……”福全摸了摸衣衫中鼓鼓的锦袋,眼睛变得湿湿的,说道:“只是怕你受苦。”
薛承远看著福全的样子,心中不忍,拍了拍他的肩。
“福全……”
正当薛承远再准备开口说什麽的时候,突然身後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看著福全眼中渐变惊异的神色,薛承远明显感觉到自己背後来了什麽不速之客。
气氛霎然变得十分寂静,似乎街道上的一切吵杂都被屏蔽在了这股冰冷的氛围之外。
薛承远转身,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眼前之人挺拔英武的身姿,配上硬朗冷削的面孔,尤其是那副依旧凌傲的神态。
“哑巴?”,带著剑鞘的长剑,疾转两下劈向了薛承远的膝盖。
咫尺之间的对视,古庙中的一幕闪现眼前。
“又见了?”
此刻面前的公良飞郇冷笑中带著嘲讽。
“怎麽,今日……不哑了?”
打量著一身青色长衫,容止端庄的男子,公良飞郇上前一步,挑眉看著他。
和上一次在古庙之中不期相遇时的仓促狼狈很是不同,今日在这城河旁,眼前的男子映著淡淡月色和华灯晕染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著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和韵味。
那黑亮的眸子,涂脂般的薄唇,舒展的长发,温雅柔和的轮廓……,可以说的上是“漂亮”。
“不能说和不屑说,还是有些区别的”薛承远朗朗一笑,作揖回道。